兩人應下。
“爹、娘，你們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
張氏嫁過來十多年了，張老漢沒怎么來過。曲氏呢，只有在她生幾個孩子，坐月子的時候來過，一眨眼，俏俏和盛兒都已經六歲了，這六年里，曲氏一次沒再來過。
“灼兒說你們家要蓋大房子，我和你爹不放心，今日跟著過來看看。”
看到短短的時日不見，女兒的臉色紅潤，身體也豐腴了一些，曲氏心里高興，說話的語氣也帶了喜悅。
牛氏聽不下去了，撇撇嘴，自己嫁進張家門這么多年，早就知道婆婆偏心大姑子，平日里也就忍了，可今日她被張氏家里要蓋新房子刺激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了，陰陽怪氣的開口：“哎喲，大妹妹，你這有錢了，眼光也往上看了，嫂子這么大的活人坐在這，你連個招呼也不打。”
張氏被她的態度弄得有些懵，趕緊喊了一聲：“大嫂！”
牛氏用鼻子眼應了一聲。
張氏的笑容有些僵，看向自己的娘，用眼神詢問她牛氏這是怎么了？
曲氏憋著一肚子火，又不好當著女兒的面發出來，索性站起來：“鳳花，在哪里蓋房子，你領爹娘過去看看。”
張老漢聞言也站了起來：“對對對，我們過去看看，看過了也好放心。”
大虎、二虎也站了起來，牛氏的弟弟牛地也跟著站起來，只有牛氏，仿佛屁股上墜了千金的東西一樣，抬都抬不起來。
“爹、娘，你們太著急了，來了大妹家，我們連一口水也沒喝呢，以往她去家里，我可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姐！”
牛地偷偷捅了下她的胳膊。
牛氏用手大力的拐了他一下，故意的讓幾人看到。
牛地尷尬的對著幾人笑了笑，他不明白自己的大姐今日這是怎么，以往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傻啊，先不說顧家蓋房子，他們過來上工能掙工錢。就是單憑顧家有銀子了，她也得好好的巴結呀，以后還能少沾了光。
牛氏以往就是這樣想的，要對張氏一家好一些，可這些日子，沒有了收鮮花的生意，家里沒有了收入，除了多了一輛牛車，家里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前，尤其是前幾日，她還聽到了張生和兩個老不死的合計，要把牛車送回來，她這火氣便有些壓抑不住了，再加上今日聽顧家要房子，心里的火氣便全部爆發了出來，認為張氏就是個白眼狼。你窮的時候，你娘家人恨不得自己不吃不喝，也給你拿銀子過來，可你有錢了，自己享福，蓋房子，對于娘家人不管不問了，今日不把憋在心頭的這口悶氣出出來，她這心里不痛快。
曲氏氣的臉色有些發青了，就是張老漢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大虎、二虎更甭提，覺得今日的臉面都給自己的娘丟盡了。
聽牛氏這樣說，張氏急忙陪著笑臉：“爹、娘，大嫂說的對，你們大老遠來了，還是先喝口水，至于宅基地那邊，反正也跑不了，咱們晚點再去看也沒關系。”
這是在女兒家，曲氏不想鬧的太難看，以免讓這村里的人看到了，給女兒家惹了笑話，抬手摁了摁自己跳的突突的額頭，又坐了回去，說：“大虎、二虎，幫著你大姑去燒水。”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說完，轉身出去，不一會兒拿著一大包零食和一個點心盒子進來，放在屋內的桌子上：“你們先吃點零嘴，水馬上就燒好。”
牛氏立刻伸出了手，到底還是知道點兒分寸，點心盒子沒動，直接把零食包上的草繩解開，先抓了一大把塞進自己弟弟的手里，然后自己又抓了一把，這才招呼自己的兩個兒子：“大虎、二虎，你們也吃啊，咱們家窮，難得吃上這樣的好東西，今日可要好好過過嘴癮。”
最后才招呼曲氏和張老漢：“爹、娘，你們也吃啊，大妹家的可都是好東西，平常也難得拿去孝敬您們。”
說完，抬起手，拿了兩顆蜜餞放在嘴里。
曲氏動了動手，想要將眼前的點心盒子甩在她的臉上去，張老漢趕忙伸出手，裝作解點心盒子上的繩子，制止她。
張老漢動作一出，曲氏還有什么不明白，深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到了嗓子眼的怒氣。
大虎、二虎裝作幫忙，轉身出去了。
熱水很快被端上來，一一放在幾人面前。
其余三人坐著沒動，只有牛氏端起來喝了兩口放下：“哎喲，大妹，你這水里放了什么，怎么這樣甜？”
張氏笑了笑：“大嫂，只是尋常的水而已，哪里甜了？”
牛氏咂摸了咂摸嘴，“不對，我覺得挺甜的，難道是因為你們家有錢了，這水也跟著甜了？”
曲氏噌下站起來。
牛氏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的縮了縮，眼睛也猛然睜大：“娘，您要做什么？”
“吃飽了喝足了，趕快起來，我們去地基上看看。”
不是想打自己，牛氏松了一口氣，這才拍了拍手，慢悠悠的站起來。
曲氏大步走了出去，張老漢緊跟在后頭，牛氏姐弟跟在兩人身后。
等幾人都出了屋，張氏拿出鎖頭把門鎖上，才領著幾人來到宅基地前。
村里的人幾乎都來了，黑壓壓的在宅基地上清理荒草。
曲氏兩人看到眼前的情形，駭了一跳：“鳳花，這”
“這些都是村里人，過來干活，每人每天二十個銅板。”
“咝”
牛氏倒抽了一口涼氣：“一人二十個銅板，那這黑壓壓的一片人，一天得多少銀子？”
曲氏也是驚得瞪圓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大虎，二虎，走，我們也去！”
張老漢則是直接招呼兩人去幫忙。
張氏急忙攔住他：“爹，您年紀大了，還是隨我回家歇著吧。”
張老漢瞪她：“我怎么就年紀大了，在家里我還不是照常下地干活？”
顧錢正滿頭大汗的在人群里轉悠呢，監這么多人的工，累的夠嗆，一抬頭，看到張老漢，眼睛立刻亮了，越過人群走過來，還沒到張老漢面前，便揚著手給他打招呼：“親家，你可來了。”
招呼著，三兩步到了他面前，救星般的抓著他的手，“親家啊，我正要讓南兒去接你們呢，這么多人，我自己可看不過來，你一定要幫我的忙。”
說完，對著曲氏點了點頭，拉著他去了荒地上。
張老漢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便被拉走了。
曲氏也是一臉懵，看向張氏：“鳳花，這是”
張氏笑著解釋：“箬兒說讓她爺爺監工，這不人太多了，我爹這是忙不過來了。”
曲氏了然的點頭，還未說話，牛氏卻是眼珠子一轉，輕輕推了自己弟弟一把：“大妹，地兒年輕力壯的，不怕累，讓他做監工最合適了。”
牛地眼睛也亮了起來，期待的看著張氏。
張氏臉上的笑容凝滯了一下，隨即說道：“大嫂，這家里人做什么活計，箬兒早就分好了工，我做不了主。”
牛氏顯然不聽她這一套，提高了嗓門嚷道：“大妹，你這說的什么話，箬兒只是一個小孩子，家里的事她怎么能做得了主，你莫不是因為我吃了你家一點兒零食，你心里怨恨我，故意不給我弟弟這個活干吧？”
“牛氏，你給我閉嘴！”
曲氏再也忍不住了，怒聲呵斥她。
“我又沒說錯，我為什么要閉嘴，我也不是讓她白給我們工錢，我只是讓我弟弟做個監工，這有什么不可以？”
“你”
曲氏氣的額頭青筋突突的，臉上的怒火清晰可見，眼看就要爆發出來。
牛氏這才撇了撇嘴，不再說話，眼睛卻是四處亂瞄，看看有沒有輕巧的活計給自己弟弟干。
見自己的娘氣得渾身都發抖，張氏趕緊挽住曲氏的胳膊：“娘，我婆婆在那邊召集人手做飯，我扶您過去跟她打聲招呼。”
曲氏不想再看到牛氏，點頭，隨著張氏過去。
牛氏想了想，用眼示意了自己弟弟一下，也跟著過去。
大虎、二虎則去了荒地上清理雜草。
這次做工的人多，顧雅箬命白陌幾人一連砌了十多口大灶，找了幾十名婦人過來做飯，眾人忙的腳不沾地，李氏也跟著親自上了手。
“娘，我娘過來了！”
張氏喊著人挽著曲氏到了李氏面前。
李氏正在忙活著做摻面的饅頭，聞言抬頭，看到曲氏，趕緊放下手里的活計，兩只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熱情的迎過來：“親家母，您怎么有空過來了？”
“聽說你們家里要蓋房，我過來看看。”
“走，回家去！”
李氏招呼著要解圍裙。
曲氏急忙阻止了她：“親家母，回家做什么，正好我也沒事，幫你們干點活。”
“還有我們。”
還沒等李氏說話，牛氏趕忙說。
李氏擺著雙手拒絕：“不行，不行，你們遠來是客，哪能讓你們忙乎！”
“都是一家人，說這話就客套了，地兒，你快去燒火！”
做飯的都是婦人，他一個大男人在這里像什么話？李氏趕緊阻止他：“不用了，你們還是歇著吧。”
“喲，親家大娘，您這是嫌棄我們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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