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頭埋進被子里,仿佛他是妖魔鬼怪要吃她似的,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沈少源的聲音,“衍弟,你們好了沒?一晚上沒回去,祖母和嬸娘該急了!”
“你們先走。”他頭也沒抬的朝門外回道。
“行,那我帶蝶兒先回去了。”
隨著沈少源離開的腳步聲,門外恢復了安靜。
杜青緣將頭上的被子扯開,做賊似的朝門口的方向望了望,再觸及到他不滿的眼神時,她扁著嘴就似隨時會哭一樣。
可偏偏沈衍完全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就這么眼也不眨的瞪著她。
“你是跟我回沈府,還是留在這里?”
“我……”他的話充滿了脅迫,杜青緣咬了咬唇,突然掉起了眼淚。
見狀,沈衍臉色更黑了。
放下身段去討好她,卻總被她視作洪水猛獸般,即使臉皮再厚也抹不去這份難堪。
氣急之下他猛然起身,抬腳就要離開。
“太傅……”廣袖突然被抓住,帶著哭腔的聲音讓他不得不停下邁腳的沖動。
然而,等了片刻除了被她抓住不放以外,沒聽到她一句話,他惱火的轉身怒視著她,可見到她咬著唇悶哭不止的樣子,他炸起的怒火就像被那些淚水澆滅了似的,什么火都沒有了。
重新做回床上,他從床尾抓過她的外裳,掀開被子為她穿起來。
怕她反抗,他冷著臉先開口,“不想讓我丟下你那就乖乖聽話!”
杜青緣別說推開他,就是動都不敢動,只是一雙帶淚的大眼睛緊張的盯著他的大手。
沈衍一邊正經的給她穿衣,一邊觀察著她的反應,瞧著她臉上礙眼的淚水,他忍不住捏著自己衣袖給她擦拭,嘴里沒好氣的道,“你是啞巴嗎?要哭就給我哭出聲來!”
杜青緣立馬低下了頭。
見狀,他突然有一種想扶額的沖動,直覺得頭疼得厲害……
……
沈府
沈太夫人和沈夫人等了一夜,總算把他們等回來了,婆媳倆趕緊到水云軒向他們兩兄弟問明清楚。
聽完昭陵王府發生的事后,婆媳倆完全不敢相信。
“少源、衍兒,簡鵬潤父子可不是剛入朝的官員,他們怎么可能與亂黨勾結呢?”
“嬸娘,我們知道你們不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既然他們有讓人起疑的地方,我們就得多加防備。”沈少源難得嚴肅,不想她們因為人情世故而馬虎大意,“簡新陽父子是三朝為官,也確實為朝廷確實立下過不少功勞,可不代表他們沒有野心。”
“若他們簡家有野心,那為何這朝才動手?又為何選擇此時動手?”一向沉穩的沈太夫人也為簡家沉不住氣了。
“這……”沈少源被問住,隨即朝一旁的兄弟看去。
他常年在北耀,對京城的任何事了解一些,但接觸得不多,要他解說這種疑惑確實有些難度。
“祖母,孫兒倒是理解簡家父子的心思和動機。”沈衍把話接了過去,“雖然太上太皇在位時孫兒還未踏入朝堂,但也了解太上太皇的治政手段。太上太皇愛才惜才,但最忌反叛之言,記得爹曾與我說過,秋家就是因為傳出有反叛之心所以被抄家。而那時簡家初入朝堂,根基尚不穩固,加上秋家一事,即便他們有野心恐怕也不敢暴露絲毫。而太上皇繼位以后雖然最器重太師和簡新陽,但太皇上在位只有短短數載,即便簡新陽動了野心,也只可能處于籌備之中。皇上繼位以后簡新陽出任節度使被支出京城,如果他利用近幾年的時間籌備,那此刻也該是動手的時候了。”
聽他這么一說,沈太夫人不禁點頭沉吟,“如此想來,確實有可能。”
“祖母,還有一事極其重要。”沈衍接著道出,“王爺和王妃在除掉安德魯他們時,發現安德魯并非主謀,真正的主謀另有其人,且猜測此人在大燕國的身份絕非尋常。如果簡家真有問題,那正好符合了王爺和王妃的猜測。”
“衍弟,你不說我還真把這事給忽略了!”經他一提醒,沈少源立馬激動的應道,“沒錯,王爺和王妃分析得出的結果就是主謀不是一般人!簡新陽在朝中不但有地位有人脈,且他各地巡視,完全有機會背著人在暗中操縱胡人!”
兩兄弟的話完全把沈太夫人和沈夫人給震住了。
雖然她們一開始不怎么相信簡家有造反的心思,可經兄弟倆這么一說,再不敢有任何質疑。
婆媳倆交換過眼神,表示心中有了數。
不過沈少源還是忍不住提醒她們,“祖母、嬸娘,此事你們切不可外傳,為了安全起見,王爺還特別叮囑我們要保護好你們,盡量避著簡家人不與他們往來。”
沈夫人趕緊點頭,“你們都如此說了,那我們自然會多加提防的。”
沈太夫人也認真的表態,“從今日起我就稱病,謝絕見客。”
見她們如此明事理,兄弟倆相視一眼,同時松了一口氣。
之所以與她們說如此多,就是怕她們不上心。要知道,平日里來沈府拜訪她們的夫人小姐多了去了,如果她們僅是懷疑簡家,根本不足以讓人放心。
最好的辦法就是她們能主動避客不見。
又陪她們說了一會兒話,沈少源借口昨夜沒休息好,沈夫人知道他們累了一天一夜,也趕緊讓他去休息。
沈少源走后,沈夫人跟沈太夫人又一次交換眼神,然后沈夫人笑瞇瞇的對兒子說道,“衍兒,我和你祖母看中一家小姐,你可否……”
“娘,我已經有意中人了。”知道她要說什么,這一次沈衍沒讓她說完就打斷了她,并果斷的道出自己的心思。
“什么?你有意中人了?”婆媳倆又驚又喜,都有些不敢相信。
“嗯。”沈衍認真的點了點頭,接著又道,“不過你們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呢我也不打算提成親的事。”
聞言,沈夫人忍不住著急,“你這孩子,你都不說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就知道我們會不同意?我和你祖母就盼著你早日成親呢,眼下你有了意中人,怎可以瞞著我們?你快說,是哪家小姐,我和祖母聽聽看,要是合適我們就立刻去提親。”
“不必了,我就是想娶,她也不會嫁。”
“還有瞧不上我們家的?!”沈太夫人老臉瞬間沉下。什么事她都穩得住,唯獨孫兒的終身大事她最沒耐心。
“好了,你們都別問了。”沈衍悶悶的走到書桌前,隨手拿起一本書翻起來,以示自己真的不想多談。
雖然他在翻書,可婆媳倆也看出他壓根沒看書的心情。
沈夫人上前把書奪走,不滿的道,“那你好歹告訴我們是哪家的小姐啊!你這樣說話說一半分明就是故意要我們著急嘛!”
“娘,我真的不想說太多。”沈衍煩躁的回道,“她與我們家門不當戶不對,這是其一。其二,我想娶,她不想嫁,強求不來。其三,即便你們同意,她也同意,以她的身份最多做房側室,如此我也不愿。所以我決定了,我不娶、她也不嫁,你們也不用為難,這輩子就這么湊合過吧。”
沈夫人聽得無比凌亂,趕緊朝沈太夫人看去。
沈太夫人起身過去,看著孫兒煩惱的神色,頓生心疼,“衍兒,成親是大事,你怎能說出湊合的話呢?”
沈衍苦澀的對她笑了笑,“祖母,我知道您和娘都是為了我著想,所以你們為我挑選的妻子人選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可是孫兒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在你們看來門當戶對,但對孫兒來說,娶不到自己中意的,那都是湊合過日子。”
“衍兒……”沈夫人急著想說話。
“娘,你什么都不用說,你們的心意我都明白。”沈衍打斷她的話,接著仰頭嘆了口氣,“你們看重門當戶對,可說實話,我不覺得京城有哪家小姐與我們家登對。祖母、娘,你們可有認真想過,以沈家的根基和地位,我們還需要攀附誰?娶誰都是讓別人得益,只不過面子上好看些罷了,難道不是嗎?”
他這番話說得婆媳倆啞口無言。
即便知道他有說服她們的意思,可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別家的小姐都想嫁入他們沈家,誰敢說自己不是為了攀附他們?娶誰家的小姐真沒多大區別,只不過對方家世越好,他們沈家越有面子罷了。
看到她們猶豫,沈衍接著道,“祖母、娘,你們就不用再操心我的婚事了,那些矯揉造作的女子別說我不想娶,就是多看兩眼都倒盡胃口。雖然我現在只是一廂情愿,但我也知足了。不娶就不娶吧,你們瞧不上,正好她也不喜歡我,我夾在中間也不用為難。”
沈太夫人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了,趕緊朝兒媳婦遞眼色。
沈夫人皺了皺眉,才拉著兒子的手柔聲復問,“衍兒,能告訴我她到底是誰嗎?若是可以,我親自去幫你說親,這京城里的夫人小姐我都認識,我相信我親自去見她她一定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娘,我說了不用了!”沈衍又有些不耐,“本來這樣就挺好的,您要去說了,只怕人都被您嚇跑了!”
“嚇跑……”沈夫人被定住般愣愣的看著兒子。
“衍兒,你說的人可是青緣?”沈太夫人最先反應過來。
沈衍抿緊薄唇,突然沉默起來。
他這份沉默等于是默認,婆媳倆確定無誤后又開始交換眼神,彼此都有些驚訝,但認真一想又不覺得奇怪。
畢竟他們朝夕相處,而且從一開始起她們就懷疑他們之間有什么。
“衍兒,你既然喜歡她,娘和你祖母自然會成全你們,改明兒我就請人選個黃道吉日……”
“娘,您怎么還不明白,別說我不納妾,就是娶她她都不愿意。”沈衍再一次打斷她。
“她憑什么不愿意?就算是做妾那也比做丫鬟強啊!”沈夫人很不理解。
“她就喜歡做丫鬟!”沈衍沉著的俊臉上帶上了幾分氣性,“娘若不信盡管去找她,您看她究竟會不會同意!不過兒子得提醒您,倘若您把她嚇跑了,即便將來你們想接她回來兒子也不會同意。你們要臉面,兒子同樣要臉面,大不了這輩子孤獨終老,反正沈家又不止我一個子嗣。”
“衍兒,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沈夫人當即也有些動氣。
對她婆婆來說,沈家是不缺子嗣,可是對她來說,她就這么一個兒子,若兒子孤獨終老,那她不等于沒盼頭了?
這叫她如何不氣?
要說對杜青緣有什么不滿的,兒子把話說得夠明白了,人家只想做丫鬟,一不圖他們家家世,二又不喜歡她兒子,她就算去找杜青緣又能怎樣?
頂多把人攆走。
可把人攆走有用嗎?那丫頭即便不留在他兒子身邊,以她和昭陵王妃的關系,也不可能流落街頭的。何況是她兒子喜歡人家,到時候只會損了他們母子的感情,對人家毫無影響。
“娘。”她眼淚汪汪的朝沈太夫人看去,平日里都是她主見,可眼下她完全沒了主見,也完全做不了主。
沈太夫人接受到她求助的眼神,拉長著老臉一言不發。
沈衍假裝沒看到她們的揪心和不滿,突然又道,“祖母、娘,衍兒也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說完,他當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
剩下婆媳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娘,您看這事……”沈夫人是真哭了起來,“廣良就這么一個兒子,若是衍兒真的一輩子不娶親,妾身如何向廣良交代?”
“唉!”沈太夫人想起過世的小兒子,也有些傷感。
“娘,衍兒的脾氣您是清楚的,這些年我們給他說了多少親事,可他從來沒對哪家小姐動過心。好不容易他有了自己中意的人,可卻是……娘,難道我們真的不管這事嗎?要是將來他們有了孩子,那孩子豈不是跟著沒名沒分?”沈夫人哭說著,越想越難受。
“好了,你也別哭了,你沒聽衍兒說是青緣不同意嗎?那我們就當什么都不知道,讓衍兒自己做主吧。”
“娘,您的意思是同意把青緣立為衍兒的正室?”沈夫人擦淚的動作頓住。
“你是他娘,將來的兒媳婦孝順的是你,你自己看著辦。”沈太夫人雖然滿臉氣性,可最終還是讓了步。
聞言,沈夫人喜出望外,趕緊把眼淚擦干,然后上前挽著她的手哄道,“娘,我們操心了多年都是白忙活,到現在都沒能讓衍兒娶上親。這次是他主動提出來的,我想要不了多久您一定能抱上曾孫。”
聽到這話,沈太夫人臉色才好看了許多。
……
回到房里,沈衍也不得勁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
“太傅,您歇下了嗎?”
“進來。”聽到阿慶的聲音,他煩躁的坐起身。
“太傅,該用午膳了。聽說您早膳都未用,您還是用了午膳再休息吧。”
“青緣呢?她可有在房里休息?”沈衍冷著臉問道。
“回太傅,青緣一回來就去廚房忙活了,她還說以后讓小的回您身邊做事,她想去后院做活。”
聞言,沈衍不僅冷臉,臉色還如同潑了墨似的,“誰給她的膽子讓她擅作主張的?把她給我叫過來!”
“是。”阿慶見他動了怒,趕緊跑了出去。
沒多久,杜青緣低著頭進了臥房。
“太傅……”
“過來!”
看著他又黑又冷的臉色,杜青緣不但沒上前,還下意識的往門口退了兩步。
“太傅,你、你有何吩咐?”
“你再退一步試試?”沈衍怒指著她的腳,氣得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杜青緣咬著唇,怯怯的盯著他,然后又退了兩步。
見狀,沈衍被子一掀,帶著滿身怒氣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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