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提前預約過，我和雨茗并沒有等太久便被梁立讓了進去。

    默默放下兩條中華，我說，“老爺子，今天請您多費心了，可能最近雨茗沒太多時間再來看病，所以這次就”

    “無妨！”今天梁立看來心情不錯，也沒問我們原因，伸手開始給雨茗把脈。

    瞇縫著眼，梁神醫微微點著頭，過了幾分鐘，示意上官老太、周老以及另外一名枯瘦老者一一為雨茗診治。

    幾位名醫摸了脈象，開始用老一茬才懂的南京土話商量起來。

    我聽得一知半解，不過從幾人面部相對輕松的表情看，雨茗的健康狀況應該還可以。

    等到梁老他們不說話了，我立即問，“老爺子，我媳婦的情況您看？”

    “比我預期的好！”

    “太好了！”

    天可憐見，總算讓我聽到一句舒心話了。

    “嗯，”梁立點著頭，又說，“我就說嘛，女人懷孕生孩子，就是對自己身體最好、最重要的一次調理過程！當然了，這種事因人而異，有的人越生身體越健康，有的卻不行，甚至不少女人生完頭胎會出現各種表現的產后綜合征！所以啊，江潮，你可不能掉以輕心，你老婆的身體你比誰都清楚，需要千小心萬小心的。”

    我頻頻點頭連連稱是，心里卻苦澀異常。

    我很清楚，就算雨茗能夠申請到緩刑，但至少在調查案情的第一階段，肯定要時不時被傳喚到局子里，保不齊得住上十天半個月不能回來。

    雖然司法流程要求臨時拘留期限不得超過二十四小時，但案件復雜情況特殊的時候，警方是可以申請延長拘留期的。

    1到3天，7天、14天，甚至那種最嚴重的的跨境流竄作案，可以延長至37天！

    這些情況我差不多都清楚，卻根本不敢多想，一想心就疼。

    面對梁立囑咐，我沒吭聲，因為沒法說。

    雨茗卻道，“梁神醫，我現在跟潮潮爸爸媽媽一起住，有他們照顧我，沒問題的。”

    “好，那就好。”

    老爺子點點頭，又和上官老太等人商量一番，戴上老花鏡，拿起筆，刷刷刷開始給雨茗開藥方。

    “雨茗啊，這服藥是用來調養身體保胎的，很溫和，你放心大膽吃，一天一次晚飯后服用，十四天一個療程，吃完再找我。”

    常規詢問結束，上官老太將雨茗叫到里屋，說是給她檢查一下胎兒情況。

    雨茗進去關好門，梁立的臉色開始變得嚴肅起來，點上一根煙，問我，“小江，最近你找專家給雨茗看過病嗎？我之前說的，讓你在她三十歲前后務必進行根治的思路，你付諸實施了嗎？”

    他的樣子讓我有點心驚，腦門上頓時冒汗了。

    吭哧半天，我說，“沒老爺子，最近事情太多，我沒顧得上。”

    “你混蛋玩意！”

    梁立的風格就是有氣就撒有火就要冒，聽我好像沒怎么把雨茗的健康放在心上，頓時不爽了！

    “江潮，我特么怎么跟你說的？自己老婆不知道疼愛，你想干什么？非要等到雨茗出事了，你小子才甘心是不是？老實告訴你，真到了那時候，你個混蛋東西后悔都來不及！”

    我被罵得狗血噴頭，印象里，除了最開始接觸那幾次，老爺子這樣不留情面怒斥我的時候，好像還真不多。

    被怒罵，我卻沒辦法解釋，只好連連道歉，倒像雨茗是梁立家孩子，而我，卻成了不負責任的外人。

    最后，梁立喘了幾口大氣，說，“剛才當著雨茗的面我不好多講，她的身體指征表現的還可以，但那些屬于基礎生理，和她原來的病沒關系！”

    嘆口氣，梁立臉上閃過一絲擔憂，又道，“小江，不是我老漢說你，你啊，就是心太大！你不是醫生，見得少，你不知道有些病一瞬間就能要命！算了，我也不說你了，總之，雨茗的常規生理表現還可以，但她的病我們幾個的看法是，加重了！”

    一下子，原本就已經開始緊張的心直接懸在舌尖上，一把抓住梁立，我嗓子都啞了，問，“梁老，老爺子，這你啥意思啊？”

    “慫樣！”梁立瞥了我一眼，一臉不以為然，“干嘛啊你？江潮，該著急的時候跟傻逼似的，現在毛了有屁用！”

    “您罵吧！”我顧不上和來勁的梁立計較，催著對方趕緊說到底什么情況。

    “雨茗的病具有弱遺傳傾向，也就是說，上一代有病，下一代里只會出現幾分之一、十幾分之一發病幾率，這個你明白吧？”

    “明白。”

    “但有一點你不知道，經過我們幾個多次商量后認為，她的情況很可能還具備強周期性！”

    “什么意思？周期咋還強呢？”

    接過我茫然遞上的香煙，老爺子解釋，“大千世界啥情況沒有？病也一樣，很多病具備潛伏期、發病初期、傳染期、惡化期就說雨茗吧，為什么我以前反復跟你強調要在三十歲左右為她根治？因為三十四五歲，甚至到不了三十六歲，她的病情就會出現一次爆發，就算扛過去沒要命，身體也不行了”

    我呆住。

    梁立卻接著又說，“還有，四十出頭，五十歲大概六七年就會再來這么一次！小江啊，你老婆的身子難道是鐵打的嗎？她能抗住幾次？而且還是一次比一次更嚴重的發作？”

    我聽著，差點沒背過氣去。

    這番話老爺子以前可沒和我說過啊！

    現在想想，怪不得他每次都要強調三十歲左右必須根治了。

    “行了！看你垂頭喪氣的窩囊樣，這不是還沒發作嘛，慌什么！”

    梁神醫瞪我兩眼，“剛才檢查，我們幾個都注意到雨茗的發病周期可能會提前，也就是說，也許到不了三十四五歲，或者三十二三，她就要來這么一下的江潮，該說不該說的，我老漢可都和你說清楚了，上官馬上就會給雨茗檢查完，你先別告訴她，不要讓她有任何心理壓力，好好生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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