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繼續飲著藥汁,又一次俯下身,貼著她的唇,緩緩渡藥。
用這樣的方式喂藥,自然就不必擔心藥汁會溢出來。
重復這樣的方法五六遍之后,碗里的藥汁已經見底了。
渡完了最后一口,望著她唇角的藥漬,他拿了塊干凈的帕子,輕柔地把藥漬擦拭掉。
看著她靜謐的臉龐,他眸底流連著一派柔和之色。
喜歡著一個人,卻又不能說出口的心情
確實讓人惆悵。
她總想死守著自己的秘密,不愿意信任他人,一讓人知道,她就會提起更高的戒備心。
他不希望與她漸行漸遠。
除了在她面前裝作不知情,他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
她對他從來就沒有卸下防備,哪怕他幫過她好幾次,她對待他,依舊是客套的,沒幾分真心。
她難道真的就不懂情愛嗎?
他在她面前試著提過,悄悄喜歡一個人的事,她的回應讓他覺得又好笑又無奈
“衛相,別不高興。不就是追不到姑娘么?本相勸你移情別戀,你不愛聽。那就勸你死纏爛打一陣子吧,看看她的態度是否有轉變!
“本相還不曾把心意說出口。她應該還不知道!
“你都沒說出口啊?那你在這跟我惆悵個什么勁!你都還沒被拒絕,有什么好郁悶的?這是暗戀,勸你還是把話說明白,指不定人家心里也悄悄喜歡你呢!
暗戀
這個詞匯用得算是恰到好處吧。
移情別戀是斷然不可能了。
至于死纏爛打
他得先找個合適的時機表明心意才行。
他伸出手,指腹輕撫著她的面容。
平日里,遇上個什么事,他做決定都很快,不喜歡拖泥帶水,唯有面對她的這件事情,他還真沒有信心直接開口。
他要如何跟她開口?
比如
顧相,我已經知曉了你女扮男裝的秘密,你不必生氣,我會守口如瓶,因為我心里有你。
不行。
這么說的話,他幾乎可以預見她目露兇光的神情。
要不然
顧相,本相喜歡你有一段日子了,有些話藏在心里一直沒說,不知從何時開始,對你越來越在意,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對你的心意都不會改變。
這么說似乎也不妥
在不揭發她身份的情況下,表明心意,豈不就說明了他有斷袖之癖?
她大概會覺得他是個怪胎吧
男男之戀,飽受世俗的眼光與爭議,在大多數人的眼中都是異類。
衛長琴愈發納悶了。
別的男子有心上人,至少還能說出口,哪怕遭到拒絕,也可以再堅持著。
他面臨的情況,太特殊了。
說出口,萬一招來顧玨清的敵視呢?
不說出口,一直把話藏在心里,也挺不舒服,萬一她哪天喜歡上了別人,他不能想象自己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衛長琴望著睡夢中的顧玨清,掐了一把她的臉。
顧玨清,你說我應該如何是好?
有些話,現在還不能說。
不過,有些事,還是可以趁著她昏睡時偷偷干的。
他又一次湊到了她的跟前,覆上了她的唇。
之前喂藥的時候貼著她的唇,算不上是占她便宜,這一回才是吻,算是真的占便宜了。
平時也沒這樣的機會,就只能趁著她不知道的時候偷親了。
他吻得輕柔,輾轉著她的唇瓣,不舍得離去。
在溫泉山莊里玩迷宮獵艷的時候,她蒙著眼睛被他偷親,那一下只不過是蜻蜓點水,他跑都來不及,生怕被她知道。
這一次偷親,總算不用急著退開了。
片刻之后,他察覺到顧玨清的唇動了動。
他唯恐被發現,急忙坐起了身。
好在,顧玨清并沒有清醒過來,只是輕咳了一聲,低喃道:“水”
顧玨清迷迷糊糊之際,覺得嘴里發苦,下意識說話。
“好苦”
衛長琴連忙站起了身,走到桌邊去給她倒水。
她此刻已經有了意識,可以自己喝水了。
回到了床沿邊坐下,衛長琴把顧玨清從榻上扶了起來,拿了個枕頭給她做墊背,這才把杯子湊到了她的嘴邊,稍微傾斜著杯子,讓她可以慢慢喝。
顧玨清張開口,不斷地喝著水,讓嘴里的苦味可以稍稍緩解。
很快就喝完了一整杯。
衛長琴繼續去倒水,回來繼續喂。
顧玨清喝著喝著,意識漸漸清醒,眼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
“醒了?”衛長琴問道,“感覺怎么樣了?”
“我這是在哪里?”顧玨清掃了一眼四周,房屋的裝潢十分陌生。
“你現在正在衛府!毙l長琴解釋道,“你在清樂園里中了蛇毒,我聽到了消息,就連忙把你帶回府,因為我這府里有最好的大夫,神墨給你解毒的時候說了,這蛇毒,普通大夫還解不了,讓他們醫治只是耽誤時間!
“神墨?哦,是你的那個師兄他可真厲害!鳖櫕k清輕咳了一聲,覺得喉嚨里還隱隱發苦,“我這嘴里還是覺得好苦,是不是在昏迷的時候你們給我喂了藥了?”
“嗯。”衛長琴應道,“剛把藥給你灌下去,你就醒了!
“那我的毒”
“已經沒事了,有他出馬,不用擔心!毙l長琴站起了身,“本相去給你拿些甜點過來,吃下去之后就不會覺得嘴里苦了!
說著,便轉身出門。
“衛相!彼犚娚砗髠鱽眍櫕k清的聲音,“真是謝謝你了”
衛長琴轉過頭,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不必客氣!
顧玨清怔了怔。
衛長琴嘴角的那抹笑不似客套。
似乎柔和又真誠。
平時禮儀般的笑,總讓人覺得有疏離感,只是表面的客套罷了,可是剛才這一抹發自內心的笑顏,真讓人覺得無比耀眼。
這家伙微微一笑的樣子,實在好看。
顧玨清還沒回過神來,衛長琴已經出門去了。
顧玨清覺得額頭上有點汗,伸手想要去擦,這一動,卻忽然覺得自己的左手又痛又麻,五指無力。
她把手拿到眼前一看,手掌心里的傷口還在,早就已經止血了,血肉的顏色是正常的。
衛長琴剛才說了,已經解毒,那么,她手痛的原因會不會是后遺癥?
顧玨清目光一寒。
杜鵑
她從未虧待過清樂園里的伙計,自認為給她們的月錢不小氣,每月還會選取干活最優秀的論功行賞。
平日里,伙計們相處很融洽,個個對她眉開眼笑,她對她們,也是拿好態度對待的。
終究不是顧府出來的手下對她不忠心,也不足為奇。
杜鵑跟她沒有仇怨,也不會有膽子去抓毒蛇,八成就是讓人收買,廚房里的陷阱,是收買杜鵑的人設下的。
毒蛇,還有抹了毒的菜刀,隨便一樣都能置她于死地。
是馬太師,還是其他官員?
只要杜鵑還活著,這件事情就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顧玨清正想著,衛長琴便回來了,手里還端著一個碟子。
“顧相,只有這個梅花糕了,你想吃什么樣的甜點,本相讓廚娘立刻去做,這個糕點你先吃兩塊,去去嘴里的苦味!
“只要是甜的就可以了。”顧玨清笑了笑,等衛長琴走上前來,伸出右手去拿了塊糕點。
“衛相,有個問題,我這左手又疼又麻,是怎么回事?是解毒留下的后遺癥嗎?”
“不是后遺癥,只是副作用罷了。你在昏迷的期間,神墨為了逼出毒素,用了他獨特的針灸法,解毒之后,手上的經脈有點損傷了,半個月左右就會好,不必擔心。”
顧玨清一聽半個月就能好,松了口氣。
“衛相,我得當面謝謝他。”顧玨清道,“他給我解毒,得收高價診金的吧?醫術這么好的大夫,應該挺貴”
“這個不要緊,他可便宜了!毙l長琴說道,“他在我這吃住,我都沒收半點兒費用,顧相你是本相的朋友,他醫治你,也算是報答本相了,那點兒診金不必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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