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玨清的話,令龍祁世的怒火有些消減。
“顧卿說得對,那毒婦死不足惜,但她腹中的龍胎必須生下來,等她生產完之后再行處置。”
龍祁世說到此處,看向了孫太醫,“你們依舊每天都要去給她請平安脈,讓她平安生產。”
孫太醫腦門后冒著冷汗,只能應道:“是。”
他不明白顧相究竟要做什么。
方貴嬪假孕的事情沒有被拆穿,而是被揭發了其他的罪行。
其實那些白色的粉末是什么?他根本就無法辨認,只是按照顧玨清的要求,附和這位民間大夫的話。
他可不敢問顧相究竟有何目的,知道太多可就沒命活了。方貴嬪假孕的事被隱瞞下來也好,如此一來,他作為把出喜脈的太醫,也就能繼續活著。
事到如今,顧相讓他做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
“陛下,您先靜下心來,咱們得聊聊該如何戒掉這個藥。”神墨出聲道,“陛下上一次吃那位娘娘做的芙蓉糕,是什么時候?”
龍祁世想了想,說道:“大概也有十天以上了。”
“難怪,間隔的時間太長,藥物的癮就上來了,如果服用此藥的時間控制得好,陛下不會有所察覺,那些下了藥的食物,陛下會覺得格外好吃,而對于其他的食物也并不會討厭,可如果用藥的時間沒控制好,超過一定的期限沒吃到,陛下的食欲就會大大減退,對正常的食物產生排斥,這種厭食的狀況,十分虧損身體啊。”
神墨說到這里,打量著龍祁世的臉色,“陛下您看起來確實不太有精神。”
“那你說說,應該怎么辦?”龍祁世知道心急也無用,便盡量使自己靜下心來,問道,“你的醫術大概比這些資歷老的太醫還要好,你能幫朕戒掉此藥嗎?”
“草民一定會盡力,陛下您仔細回想一下,從什么時候開始,您特別鐘愛那位娘娘做的糕點?草民需要知道,陛下究竟服用了多久。時間越長對身體越不利,時間越短,對身體的損害也就越小。”
“大概是從上個月初開始,她給朕送芙蓉糕,朕第一次吃,就覺得味道十分美妙,后來她就隔三差五地送,有一回她說,好吃的東西也不能太頻繁地吃,否則很容易膩,而且她懷有身孕也不方便下廚,朕覺得有道理,就讓她隔七八日做一次,朕吃了許多次都沒膩,就連顧相做的桂花糕都不愛吃了,”
“如此看來,陛下您吃這藥的時間也不短了。此藥控制在七八日一次,不會讓人有所察覺,超過十天,厭食的副作用就逐漸顯露出來了,那位娘娘大概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如果她對此藥特別了解,前兩天就應該為陛下準備糕點了,即使準備,也就不至于被發現。”
“聽說她這兩日身體不適,精神匱乏,總躺在床上,所以沒騰出時間來做,要不是因為這樣,朕也不會食欲不振,衛卿也就不會把你請來,只能說做虧心事遲早要暴露。”
龍祁世說到這,眉目間又浮現出憂慮,“朕已經吃了一個多月,對子嗣會有影響嗎?”
“這個問題,草民現在還不能回答陛下,雖然草民知道無憂杉的害處,卻還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病情,請陛下給草民一些時間,草民會竭盡全力,讓陛下戒掉此藥,并且排出體內的藥物殘留,上天一定會保佑陛下多添幾個子女。”
“行了,別說這些漂亮話了,指望上天垂憐有什么用?朕還不如指望你呢。”
龍祁世坐到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眉心,“你們一起給朕想辦法,只要能幫朕解決這個問題,可以來跟朕討賞。朕現在什么都吃不下,連顧卿做的東西都沒胃口了,昨夜朕勉強自己吃了幾口飯菜,一吃下去就想吐,這可如何是好?難不成還得繼續吃那個藥來解癮?”
“陛下,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了。”神墨嘆息一聲,“如果您不吃這個藥,您就不能正常進食,這樣下去,腸胃可經不起折騰,這樣吧,今天您再吃一次,這樣至少可以保證您接下來七八天都有食欲,您都吃了那么多次,也不差這一次了,草民盡量在七日之內想到解決之法。”
龍祁世望著他手上那瓶白色粉末,只能答應下來。
“好,今天再吃一次,你要盡快想辦法!”
顧玨清等著他們聊完了,這才開口道:“陛下,微臣想與您單獨聊聊。”
龍祁世聞言,道:“顧卿留下,其余人都先退下吧。”
眾人聞言,陸續離開。
“顧卿想說什么?”
“陛下,方貴嬪拿如此的藥給您服用,實在不可饒恕,但我們還需要考慮到一點,那就是她知不知道此藥對生育能力的影響?如果她只以為這藥會上癮,那代表她的心思還不是太深,可如果她明知此藥會影響生育,還給陛下吃,那她的心何等陰毒啊?”
顧玨清說到這,長嘆一聲,“陛下也別怪微臣想得太多,您想想,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她的手藝產生依賴?是在她有孕之后,也就是說,在她懷孕之前,陛下的身體是很健康的,可她懷了孩子之后,就給陛下吃這樣的藥,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她是否做了一個陰毒的決定?那就是她產下孩子之后,其他妃嬪再也別想為陛下生兒育女,如此一來,陛下子女太少,有孩子的妃嬪就是有功勞,有了得意的資本,兩位貴妃娘娘以后沒有子嗣,也就沒有了依靠。”
龍祁世目光一震,“她會有這樣歹毒的心思嗎?朕原本覺得,她只是純粹為了爭寵,想讓朕依賴她的手藝而已。”
“微臣所言只是猜測,不一定是真相。誰讓陛下吃藥的時間那么剛好就在她有孕之后呢?她究竟是純粹爭寵,還是別有居心?她原本就不是出生名門貴族家陛下當初把她收入后宮,可曾查過她的底細?微臣就怕她來歷不明。”
她這番話自然是為了提醒皇帝方惜玉的背景。
龍祁世聞言,又擰起了眉頭,“她的確不是貴族出生,是太師送進宮里來的”
他忽然覺得,最近的事情都是跟太師有關。
陳勝謀害顧相的事情,牽扯到了太師,如今方惜玉下藥的事情,雖然沒有直接牽扯到太師,可她確實是在太師的引薦下進宮的。
這么一想,他心里對太師更加不滿。
“陛下,或許您可以去問問貴嬪娘娘。”顧玨清道,“她沒準有什么冤屈,也可能是受人指使?您總得給她一個辯解的機會。”
“朕的確打算去問問她。”
“那就沒微臣什么事了,微臣先行告退。”
玉祥宮內,方惜玉坐在床榻上,面色陰沉。
剛才正睡著,就聽見屋外一陣喧嘩,有雜亂的腳步聲在寢宮里四處走動,還毫不客氣地推開她的臥房,翻箱倒柜,搜出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粉末。
龍祁世有令,把她軟禁在房屋里。
她看到那瓶憑空出現的粉末,就猜測到自己大概惹禍上身了。
那瓶粉末不會無故出現,極有可能是為了誣陷她。
正想著,就有太監敲了敲房門,“娘娘,孫太醫又過來給您請平安脈了。”
“讓他進來!”
房門打開,孫太醫踏了進來。
他到了方惜玉面前,連行禮都忘了,臉色十分難看,壓低了說話聲,“娘娘,您這一次是真的倒霉了。”
“來得正好,本宮被軟禁在這里,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你總該聽到風聲了吧?究竟發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要誣陷本宮?”
“娘娘,您可別怪老夫出賣您,也不知怎么的,您假孕的事情被顧相知道了,他跑來太醫院質問我和徒兒,還說要拆穿我們三個人的把戲,我一急,就什么都說了”
方惜玉大驚,“他怎么知道的?你們收了本宮的銀子,還膽敢出賣本宮!”
“娘娘,我們可絕對沒有主動出賣您,是顧相知道了實情,跑來威脅我們,我們為了保命,也別無他法。”
“你們”方惜玉咬牙切齒,“這件事情還沒捅出去吧?如果陛下知道了,你就不可能平安出現在本宮面前。”
“娘娘放心,假孕的事情并未暴露,咱們還不至于掉腦袋,顧相顯然沒打算說,所以,我每天還是可以繼續過來給您請平安脈。”
“他果然是想要留著這個把柄來威脅我們,既然他沒拆穿,你為何說本宮要倒霉?是不是跟那瓶被搜出去的白色粉末有關?”
“娘娘,那瓶白色粉末大有來頭,是害您的罪魁禍首。”
孫太醫把皇帝寢宮里發生的事情說給了方惜玉聽。
方惜玉聽得頭皮發麻,“他們怎么能這么陷害我呢?這分明就是要我的命!”
給皇帝下藥,導致皇帝不育,掉腦袋都是輕的了,這得株連九族。
不過她沒有父母親戚,就算是誅九族,那也只能誅她一個人。
“娘娘,您暫時還不會死,陛下說了,他的子嗣太少,就算要處置您,也得讓您生產完,雖然這孩子是假的,卻暫時保住了您的性命,還有我們的性命,顧相留著我們還有用。”
“你這個老匹夫。”方惜玉揪起他的衣領,“是不是你把那瓶藥塞在我屋子里的?”
“娘娘,這您可就冤枉老夫了,老夫哪里有機會?老夫每次過來,只能給您把脈,您的衣柜還有抽屜,我能碰得到嗎?能有機會接觸到衣柜的,除了貼身伺候您的人,還能有誰?”
方惜玉錯愕。
是啊,太醫怎么能有機會接觸她的衣柜。
她的兩個貼身大宮女,銀杏伺候她最多,也是銀杏提醒她,芙蓉糕不能三天兩頭地送,她才會把時間改為七八日一次,這兩天身體不適,就沒做了,延遲了送糕點的時間,才會導致皇帝癮上來了解決不了,導致了厭食,請來了大夫,診斷出芙蓉糕有問題,派人來搜她的寢宮。
她做好的糕點,每次也都是銀杏端出去,閑雜人等可沒有機會接觸到盤子。
那可是她的貼身宮女,她平時待那丫頭不薄!幾乎沒有打罵過。
后宮里這么多苛刻下人的主子,她自認為對手底下的人很不錯了。
結果卻養出了這么一個沒心沒肺,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方惜玉幾乎氣得發抖。
“娘娘,您還有活路的。”孫太醫小聲道,“咱們能活著,是因為顧相不拆穿咱們,所以,萬萬不能把他拖下水,陛下被人下藥的這事,他可以撇個干干凈凈,咱們要是把他帶進來,咱們立馬就完了,如果陛下審問起來,您應該知道,不能提顧大人,得另外找個替死鬼。”
“你的意思是”
“太師手上可沒有您的把柄,也不知道您假懷孕。您得轉移一下的注意力,告訴陛下,您是太師刻意安排在陛下身邊的眼線,效忠于太師,讓陛下去找他的麻煩,這樣他就會暫時忘記您了,畢竟您還懷著,是吧?”
“顧玨清可真他娘的會陷害人。”方惜玉磨牙道,“我們要是聽他的話,事成之后,他殺我們滅口怎么辦?”
“咱們要是愿意繼續給他辦事,應該死不了。娘娘,現在要解決的,是銀杏。”
題外話
方娘娘:玩不過,又不想吃盒飯,怎么辦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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