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南朔隨即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拖了張沙發(fā)椅,在她床沿邊坐下了。
寧霜說,這兩天就把白小時托付給他了。
因為白濠明的事情,白老爺子也去了湖城,因此,厲南朔直接把白小時帶到了軍區(qū)醫(yī)院。
雖然白小時猜到,寧霜應(yīng)該沒有打電話來問過。
她也沒來病房看她。
但還是不由得,神色黯淡了下。
她知道因為什么,因為那個,白濠明在外面養(yǎng)著的女人。
她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晚飯想吃什么?醫(yī)生說除了辛辣的,其它不用忌口。”厲南朔掃了一眼她的神色,低聲問她道。
“隨便吧,我都行。”白小時悶悶回道。
厲南朔就隨便,讓宋煜送上來點兒食堂的飯菜。
他記得,白小時還挺喜歡他們食堂的口味的,大部分菜都愛吃。
直到宋煜把飯菜都送上來了,白小時捧著碗默默吃著,還是一聲不吭。
厲南朔已經(jīng)猜出了,白小時為什么不開心。
一個是因為,在最后一場考試發(fā)揮失常,昏迷了,很有可能會考不上陽城一中。
另一個,是因為陸友心。
但是他不會自討沒趣,把顧易凡的問題,拿到明面上來講。
他了解白小時的脾氣,越是不讓她做的事情,她越是跟你對著干。
他要是不允許她跟顧易凡往來,效果只會適得其反。
所以不說也罷。
他斟酌了下,輕聲反問道,“怎么了?是因為那個女人嗎?”
白小時口中還在嚼著飯菜,聽厲南朔一下子點出重點。
忽然的,眼眶便是一陣發(fā)酸。
她低著頭,看著碗里的飯菜,口中咀嚼的動作,頓了兩秒,又繼續(xù)了下去。
“沒有。”她跟著嘴硬地搖頭回道,“我早就習(xí)慣了,我覺得我媽要是跟那個老混蛋離婚了,倒是能輕松些。”
“我也能輕松,我媽更是輕松。”
“是么?”厲南朔望著她,目光一秒都沒挪開過。
看著她強顏歡笑的樣子,他真的挺心痛的。
要不是因為,他們還沒離婚,白老爺子對白小時又還不錯的份上,他已經(jīng)下手整死白濠明了。
“當(dāng)然啦!而且從我小時候記事起,我爸就幾乎沒怎么關(guān)心過我,他只在乎外面那個小的,是否吃飽穿暖了。”
“我考滿分,考全年級第一,我什么比賽又拿獎了,在他看來,根本都是不值得引起他關(guān)注的雞毛蒜皮的小事。”白小時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回道。
房間里沒開燈,窗簾是半拉著的,白小時盤膝坐在病床上,背對著照進病房的,夕陽的最后一縷光,看不清她的表情。
“所以,我中考,他甚至都沒問一句。”
她越說,頭越低。
厲南朔好像看到,有一滴眼淚,滾進了她的碗里。
這樣的白小時啊,真是叫人心疼。
叫人心疼到了骨子里。
因為要顧及媽媽的想法,所以也不肯表現(xiàn)出自己,其實也是有些渴望正常的父愛的。
只不過十五歲的她,還沒有經(jīng)歷過那些更加叫人印象深刻的惡心事,因為寧霜還沒走,所以,她可能對白濠明的恨意,還沒有達到前世那種程度。
厲南朔起身,轉(zhuǎn)身到門口,開了燈。
然后又走到窗前,拉上了窗簾。
回頭回到床邊的時候,手里抓了兩張紙巾,遞到了白小時跟前。
白小時一聲不響地接過了,飛快地擦了下眼睛和鼻子。
硬生生憋住了眼淚。
奇怪的是,她每次在媽媽面前,都能將自己的情緒很好地藏起來。
在厲南朔面前,只跟他說了幾句話,便沒忍住,哭了。
自己都覺得好丟臉,認識他沒幾天,似乎自己的的軟肋,全都被他發(fā)現(xiàn)了。
厲南朔站在她身前,將她手里的碗,放到了一旁,然后輕輕捂著她的后腦勺,將她的臉捂進懷中。
“哭的時候吃飯,容易噎著。”
他說。
“……”
白小時被他用力抱住的一瞬間,聽到他沉穩(wěn)的心跳,自己的心跳,卻好像有些亂了。
然而聽到他這么說,卻又忍不住皺起了一張小臉。
厲長官哄人的方式,可真是別致得出奇啊!
“這樣,反正你已經(jīng)放假了,我最近也比較空閑,我?guī)湍阋话眩愦饝?yīng)我一個要求。”厲南朔不等她說話,緊接著又道。
“我要你幫我什么?”白小時腦袋悶在他懷里,反應(yīng)了下,沒明白他什么意思,特別不解地問。
厲南朔覺得自己,已經(jīng)說得夠明白了。
但是白小時這個小笨蛋,好像還不太明白。
他想了下,換了個表述方式,認真,一字一句道,“我說,我有辦法治陸友心和白子純。”
“但是,你必須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誰知道他會提出什么變態(tài)的條件?!
媽媽把她丟在厲南朔這兒,不聞不問的,怎么能對厲南朔這么放心呢!她不知道自己女兒的初吻,都已經(jīng)被這個臭流氓奪走了嗎?
“我不要。”她幾乎想都沒想地,拒絕了他的提議。
“再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厲南朔難得好耐心地回道。
言外之意,你白小時必須選擇服從我!
“……”
白小時從未見過如此霸道,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她暗忖了下,推開了厲南朔,這次厲南朔倒是沒有用力困住她,她推他,他就松了手。
“但是你得先告訴我,你要我答應(yīng)你什么條件。”白小時特別認真地,皺著眉頭瞅著他,沉聲道。
厲南朔半蹲在了她面前,伸手,心疼地摸了摸她有些腫的眼眶。
隨后,輕聲道,“我對你的要求,很簡單。”
“以后,不要再因為白濠明,或者是毫不相干的旁人,再流一滴眼淚,你要向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因為白濠明哭!”
剛剛白小時的腦子里,閃過千萬種,厲南朔可能會向她提的要求。
唯獨沒有往這方面想。
厲南朔不準(zhǔn)他,再為白濠明哭。
她有些怔住了,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他,一時,沒有吭聲。厲南朔輕輕嘆了口氣,朝她繼續(xù)道,“他不能給你的,我可以給你,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那你還需要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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