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軒那兔崽子就是一肚子火,不過等那幾個天族后生你一言我一語說清楚狀況,寒少宇才發現自個不僅想多,還杞人憂天。
“其實祖父也沒作什么妖”見他提天君就不高興,番陽湖水君說話的聲音也低下去。“祖父現在在天牢潛心思過,我父親西海水君前些天得了些好吃的糕點,帶了上界去天牢探望祖父,祖父可能是被關著終日無事寂寞了,我父親探望時,他發了好一陣牢騷說希望父祖您再去九重天時能去天牢看看他,他想敘敘父子之情兩天前,家宴上我父親說起這個老淚縱橫,還對我們說讓如果見到父祖一定得告訴他。我也是今日同幾個兄弟閑逛,恰好在此遇見父祖,想起父親的囑托,就借這機會跟父祖說道說道。”
原來如此。
想想自個那草包兒子如今在天牢前途未知,雖然心煩,想來也怪可憐的
喝光碗里的酒,心中化不開的愁悶,小鳥又幫他滿上,輕聲道:“既然是你的種,再混都是你的種,等這趟回去你就上界去一趟吧,不是還要跟你的君上稟明南郊墜天官的事兒?這些事牽涉到你,你總是逃不掉的再說你不是還想將妖市搬到南郊?我早跟天甲囑咐,閉市那天就把大家伙召集起來商議這事兒,我們這么多妖怪野仙到你南郊去,你總該要去同你的君上通報一聲以免他夜長夢多,干脆上界一并辦了吧。”
寒少宇本來也是這么打算的,但小鳥在身側,并不想提軒,總覺得膈應,倒是沒想到這小鳥竟然自己提了出來,如此善解人意,得此一人鳥,夫復何求?
“青先生前輩,你說父祖要把這么大個妖市搬到南郊去!”
那些天族后生無不表示自個的驚訝,連那個金翅佳人也目瞪口呆,寒少宇也清楚自個要干什么,莫說三界,這在六界之中都是驚天的壯舉。
“你別這么叫我成不成!”小鳥對這些后輩的稱呼很不滿意,“先生和前輩,二者擇一,不然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那些天族后生們應了,商量幾句,都以“青前輩”來稱呼。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寒少宇也不作隱瞞,說了南郊墜死神官的事兒,而解釋搬遷妖市的作為也用了青鳥那套說辭,說既然這里是青鳥打下的基業,又花的是自個的銀子,眼下境況干脆就搬到南郊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看著,也省的九黎巫部再抓妖怪們煉蠱禍害神地。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番陽湖水君道,“我出去就跟我其他兄弟和父親說,讓他們也追隨父祖的腳步,收容附近的妖怪野仙,這樣父祖的作為就不會在神界引起軒然大波了!”
寒少宇呵呵一樂,心說這孩子真傻真好騙,被小壞鳥瞥一眼,識相斂了笑容,又裝回一本正經的神君尊上,父祖大人。
“我回去也勸說我父親!”
“我也是!”
“我也是!”
那幾個孩子七嘴舌,到底都是少年,真好騙真有活力,不過這一下有了這些天族的乖孫追隨,將妖市搬到南郊就不會在神界鬧出很大動靜了,那些神仙撐死會覺得他腦殘自找麻煩,畢竟妖怪野仙大多逍遙不守規矩,三天兩頭不作出點兒事情來渾身不自在。關注這事兒的神仙多了,南郊的妖市落成,他們自會跑來看熱鬧,到時候就都成了不請自來的冤大頭,活該被小壞鳥算計活該挨宰!
正打著算盤的檔口,有人碰了碰手臂打斷他思路,抬頭就是一張乖巧的面容,可若這張乖巧的臉是長在個仙娥身上,便有小鳥依人之感,可惜是長在個男人身上,這便有些羸弱過頭了。
“父祖,我想起一件事情”
這公子性子靦腆,說話也小心翼翼,寒少宇看著面熟卻不知姓名,更不知是哪個湖的,軒那小兔崽子子嗣眾多,那些子嗣又都早早娶妻納妾又生了許多許多兒子,軒自個都數不過來孫輩,就更別提他這“老祖”。
“他是南四湖的水君!”旁邊另一位膽大的公子介紹道,“父祖我們年節時送了東西的,他送的最多”
“好孩子!”寒少宇眼睛一亮,腰上一痛,被小鳥狠掐一把,嘴上還是道:“好了記住你了!你想起了什么事情!”
其他公子都垂了眼睛,互相看了幾眼,寒少宇看他們表情就知道明年年節時南郊收到的東西會只多不少。
“就是關于墜死的那個神官,您說他是掌管長安半個城百姓流年財運的散財童子,而且是北邊的那位?”
“不假。”寒少宇道,“怎么,你認識他?”
“父祖可還帶著那塊玉牌?”
寒少宇伸手在袖里摸了好一陣,終于掏出那塊玉牌來,遞給南四湖的水君,靦腆孩子恭敬接了,仔細看過,又雙手奉還。
“如何?”
“正是那位。”靦腆孩子答,“我同他一道兒喝過酒,酒醉聽他說了一些事情,父祖可是奇怪,這位下神官的玉牌上為何沒有姓名也沒有死因?”
同青鳥對視一眼,心說有門,沒想到之前困惑的問題竟然機緣巧合在此得到解答,忙道“這點確實奇怪,不過這樣的怪事也有先例可循,我當時見這塊玉牌,第一個猜測是天庭授意,但想想又覺得不對,這位神官職位卑微,就是個下派凡界的小官兒,天庭為何如此重視,以至于連標識其身份的玉牌都要有所隱瞞,那就只有另一種可能性,就是篆刻牌子的天官偷懶,沒刻這些”
靦腆孩子點頭,“前幾年確有先例,那件事也確實是篆刻天官偷懶,漏了那位下神官的名姓,但這個卻不是,父祖可知,天和七年在北周發生了一件大事,而這件事與這位神官的死有脫不開的干系,也是帝君授意隱去這位神官姓名死因的主要原因?”
“這倒是不知,說來聽聽。”
南四湖水君所說的大事,就是天和七年的三月十日,北周權臣宇文護從同州回到長安,在含仁殿被宇文邕殺死的事兒。而這塊玉牌上關于這位下神官的生平記述也沒錯,他生前的確是北周一個小官,出身貧苦,被任命為官吏后兩袖清風,為人樂善好施。姓名死因被隱去,只因同這件大事有所牽連。
宇文邕在武成二年被宇文護擁立為帝,名義上是一國之君,卻當了近十年的傀儡皇帝,而朝政大權和軍權卻一直掌握在宇文護這大冢宰手中,終于在天和七年的三月十日,他設計殺死宇文護真正成為國君,隨后,宇文護的子嗣黨羽也被逮捕誅殺。
比較悲慘的是,這位下神官雖只是個小吏,卻因寫過贊頌宇文護功德的文章,還因文才風流傳頌一時,自然就被劃分為宇文護的黨羽,而他的死因也是被牽連致死,在牢獄中受盡酷刑,煎熬不住酷吏折磨死去,死后拘魂到地府,判官正在桌前詳細權衡為他籌備轉生之事,卻自天而落一道黃綢圣旨,這才封為長安的下神官,輔佐財神趙公明掌管半個長安城百姓的流年財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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