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裴顯與賀甫之臉上精彩的表情,鄭旗的心中既是忐忑不安,又隱隱覺得自己這一次應(yīng)該是賭對了。
說起來,今次馳援黎陽倉的作戰(zhàn)計劃,最早在鄭旗眼里看來就是一場賭博。
想當(dāng)初鄭旗與呂星武作為南下大軍的指揮官,按照作戰(zhàn)計劃進駐臨沂施行軍管之后,他二人便在臨沂坐鎮(zhèn),主掌新兵集訓(xùn)之事,后來黃娜在高密擴軍后從各軍抽掉出了四個營的精銳來組建近衛(wèi)軍,在選擇營官的時候倒是把呂星武先選了進去。
這呂星武乃是當(dāng)初黃娜在幽幽谷招募的第一期女兵,并且呂星武這個名字都是黃娜給她起的,因為她的家人當(dāng)初左孝友的義軍攻打呂家村時便戰(zhàn)死的戰(zhàn)死,失散的失散,所以在忠誠方面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只不過,呂星武到任以后,雖然各方面瞧著也都還好,但暗地里卻是叫黃娜瞧出她有些心思未與人言,探問之下也才知道是與她搭檔的鄭旗有關(guān),正好一個是二桃李十七歲,一個是逾冠之年二十五歲,兩人相處日久自然難免日久生情,黃娜便成人之美將鄭旗也調(diào)入了近衛(wèi)營做了呂星武的副官。
這次馳援黎陽倉,由于考慮到是隱秘行動,并且部隊還要穿州過郡從隋朝控制區(qū)過境,派出女兵肯定不合適,這也才安排鄭旗作為主官親自帶隊前來,只是最早擺在鄭旗眼前,內(nèi)容是化裝成隋軍趕赴黎陽倉千里馳援的作戰(zhàn)計劃,他當(dāng)真是覺得此等計劃實在是太過瘋狂了。
想想看,高密距離黎陽可是有一千多里,加送中途大半都是隋軍控制區(qū),而居然想要大搖大擺的化裝成隋軍就這么穿州過郡,這難道還不算是瘋狂么?
只是,當(dāng)隊伍正式于十月初三出發(fā),走臨淄、歷城、東阿、濮陽直抵黎陽后,卻才發(fā)現(xiàn)這計劃居然真的可行,實際上由于天鳳軍當(dāng)初不管是占下高密,還是拿下東華四郡,都不曾廢棄當(dāng)?shù)氐墓俑苤,所以不論是攢齊隋軍的軍服器物,還是偽造官府文書自然都是十分容易,不過隋朝官府的運作自然還是有其獨到之處,如調(diào)運糧草這類的軍事行動,不但有相關(guān)的文書作為憑證,自然還有其他驗證的手段,所以鄭旗雖然拿著假的歷城調(diào)運文書混得進倉城,卻沒辦法當(dāng)真領(lǐng)得走糧草。
不過,因為當(dāng)時瓦崗軍正好搞定了內(nèi)部斗爭的事情,正氣勢洶洶的從興洛倉起兵殺來,消息傳到汲郡自然引得一陣大亂,結(jié)果一來二去之下賀甫之看上他偽裝成運糧隊的近千天鳳軍官兵,強要著留下來協(xié)防倉城。
只是,留雖然是留下來了,但賀甫之對于他們這種運糧的輔兵隊伍肯定是不會完全放心,所以這幾日都是指派在了東、西城各處做些協(xié)防的工作,完全沒有讓他們?nèi)ネ鳌⒈眱擅娴囊馑迹由铣峭獾睦钐栖婈牶屯邖徿娪质枪鈱χ挪婚_打,搞得城中五千守卒和萬多人規(guī)模家屬、工奴、匠人都是人心惶惶的模樣,所以鄭旗思來想去不得不開動腦筋,想出了這么一個辦法。
“啊呀!這這這這就是雷霆之威?”
也就說眼下此時,裴顯和賀甫之二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校場中的一片狼藉,賀甫之腿上打著擺子,指著校場已經(jīng)是語無倫次的樣子,倒是裴顯在極度震驚之后,卻是斜著頭看向了鄭旗。
不久,也就見得裴顯終于止住了激動的情緒,站直了身子后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袍后,便也轉(zhuǎn)身與鄭旗拱手行了一個拜禮,沉聲道:“裴某敢問一句,客自東萊而來?”
聽得裴顯居然一語道破了自家身份,鄭旗雖然心中略有驚訝,但也忙還禮道:“不錯!某自東萊而來,非歷城也!”
裴顯伸手一捋胡須,轉(zhuǎn)頭看向了一片狼藉的校場,道:“裴某雖身在汲郡,但也曾聽聞東萊鳳軍握有戰(zhàn)陣重器,不想今日得見,果如傳聞所言,聲如雷霆,威如霹靂。”
隨后裴顯再次與鄭旗行了一禮,問道:“客此來意下如何?”
鄭旗也不遮掩,便也道:“我家監(jiān)軍也即是我家主公,曾言黎陽收,固九州,我軍欲取天下,自然要取黎陽倉,因此派遣鄭某攜我軍精銳兩營,特來馳援!
“兩營精銳便可守住此城?”此時,一旁的賀甫之也早已收住了驚訝,聽得二人對話之中的關(guān)鍵信息,自然忍不住出口來問。
鄭旗哈哈一笑,便也道:“二位莫要小看了我軍這兩營精銳,我軍以六人為一伍,二伍為一班,三班為一排,十二排為一營,一營軍兵雖只有五百人,但戰(zhàn)力可當(dāng)官軍萬人不虞。此外,今次馳援的兩營精銳,一營乃是我軍主帥之近衛(wèi),戰(zhàn)力不讓官軍羽林、驍果,一營名為神機炮營,戰(zhàn)力更是十倍勝之。”
聽得鄭旗一開口吹出五百可敵萬的牛皮,裴顯和賀甫之下意識的都是不信,但下意識又偏偏逼著他們兩人扭頭去看了一眼此時依舊一片狼藉的校場,那依舊血流成河的場面卻無疑是個鐵證,證明了鄭旗吹牛皮或許就是真的!
見著兩人都是暗自吞咽口水,卻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鄭旗也忙道:“今次我家主公命我等馳援而來,非是趁人之危,也不逼迫二位降我鳳軍,僅是義助堅守城池,勿使賊逆得逞而已。至于將來的事,自然將來再說,若有一日,我鳳軍揮軍西向,屆時二位再做定奪亦可!”
聽得鄭旗如此說話,裴顯和賀甫之自然都是目瞪口呆,好半響也才回過神來,不由下意識的左右看看,卻發(fā)現(xiàn)此時鄭旗在幾人周圍并未安插什么人手,而校場周圍則漸有大量倉城守卒正在聚攏議論,看來是剛剛的巨響把他們給吸引了過來。
見二人神色不對且左顧右盼的模樣,鄭旗自然明白他們在擔(dān)心什么,便也攤手后退道:“鄭某所言真假,天地日月可鑒!”
見鄭旗并未用強逼迫二人妥協(xié),二人倒也明顯松了一口大氣,不過想來剛才他們可是親眼見證了這什么掌心雷的威力,對那“三丈之內(nèi),碰著既傷,挨著便亡”也算是有了一個準(zhǔn)確的認(rèn)識,也不會蠢得去試探鄭旗是不是還有別的手段。
當(dāng)即二人對望一眼后,裴顯便也道:“且容我二人商量一二,如何?”
鄭旗笑道:“正該如此,某靜待佳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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