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鳳三年的七月十三,正是李世民部被困打箭谷的第十一日。
這日天色還未全亮?xí)r,李世民便早早起來,洗漱之后便著了便甲開始巡視營區(qū),直到辰時末也才回到中軍帳內(nèi),由親衛(wèi)服侍用了一大海碗的肉糜羹。
肉當(dāng)然是馬肉,羹用的小米雜糧,至于將這肉和糜熬煮在一塊的,則是用整扇馬骨熬出的大骨濃湯。
不過,李世民吃得這般講究倒不是因為他有錢豪橫,而是如今谷內(nèi)可用來食用之物,也就是這肉糜羹了。
這打箭谷本身就是一個無人居住的荒野山谷,如何能夠承載五六千人和五六千馬匹這過萬人馬的吃喝用度,僅僅開頭入谷也才五日,谷中生長的野草便叫馬兒啃食了趕緊,虧得如今飲水不缺,軍糧也算湊合,加上李世民又舍得每日殺上百多匹馬與軍卒分食,軍中也才沒有出現(xiàn)餓肚子危機(jī)。
只是,如今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就是這肉糜羹中少了姜蒜鹽醋等佐料,食用起來白膩無味,非得要人幫著捏住鼻頭硬給灌下才成呵呵!當(dāng)然這是玩笑話,不過想想這要說是一日兩餐,連續(xù)七八日吃的都是這種無鹽無味的肉糜羹,滋味如何倒也不用多說!
用過了肉糜羹,李世民也才更衣著了正甲,然后命人敲響了聚將鼓,開起了例行軍議。
待得各部將領(lǐng)齊聚,并按軍職點卯之后,他也才將目光投向了主持軍營事務(wù)的副帥柴紹,柴紹便將營中事務(wù)細(xì)細(xì)報來,而后道:“二郎,今日一早,便聽斥候報來,那薛延陀的營中又少了兩桿狼尾纛旗,如此算來阿史那咄吉麾下,已不足四萬人馬,若是我軍尋機(jī)突圍,未必不可脫困。
李世民聽了,卻不做任何表態(tài),反而看向了劉文靜這邊,開口道:“先生以為如何”
劉文靜聞言也不急著回答,伸手撫須略作思謀后,也才緩緩答道:“突厥諸部分兵劫掠,本就在某等意料之中,如今大公子既然已經(jīng)坐鎮(zhèn)雁門,我等當(dāng)稍安勿躁,靜觀其變才是。”
李世民聽了,微微點頭表示了認(rèn)可之意后,又來看帳中其他將領(lǐng),結(jié)果眾人都是面面相窺,無人敢表達(dá)什么反對意見,反倒是柴紹伸手一拍大腿道:“哎呀!雖說那阿史那咄吉欺人太甚,我軍固守自保卻是上策,可這要說一直熬下去,這谷中戰(zhàn)馬早晚叫咱麾下的賊軍漢們吃個干凈,卻叫騎兵改了步卒,當(dāng)真氣煞人了!
柴紹是年也才剛?cè)鲱^,身上的少年人心性倒也不曾完全脫去,聽得他這般吐槽,李世民難得一笑,道:“區(qū)區(qū)幾匹戰(zhàn)馬,便叫咱麾下的賊軍漢們吃凈了又如何,待得日后諸位隨某破了突厥,還怕少缺了好馬”
這話說得豪邁豪橫,頓時引來帳中眾人哈哈大笑,頓時把氣氛給活躍了不少,便是劉文靜都跟著撫須輕笑,嘆道:“二郎卓識遠(yuǎn)見,自該如此!”
然而,也就在帳中諸人其樂融融之時,卻聽得帳外有人急報,不久便見幾名兵卒架著一名身背牛皮唧筒的信使進(jìn)來,李世民一瞧忙也起身來扶,口中驚訝道:“承范,怎是你來”
這被李世民喚作承范的信使,本名叫做李道宗,算起來也是李虎曾孫,北周梁州刺史李璋之孫,東平王追封李韶之子,是李世民的親堂弟。
李淵晉陽起兵之后,隴西李氏舉族來投,這李道宗自然跟著投入軍中,不過此時他年歲也才十七,本該在晉陽軍中,卻不想竟然接了這送信的差事,主動入了險境。
瞧著兵卒攙扶的模樣,這李道宗應(yīng)該是因為趕路脫了力,李世民忙親自與他拍背順氣,好一會見他緩過來后,也才爬起來行了軍禮,奉上用來轉(zhuǎn)送緊急軍情的牛皮唧筒道:“報!晉陽急令!”x
李世民忙也接過唧筒,對過了火簽密印之后,當(dāng)眾拆開來看,結(jié)果看著看著頓時臉色就是一變。
只是,他這個臉色變得叫眾人有些捉摸不透,既有三分笑意,又藏著五分驚疑,剩余兩份卻是妥妥的迷惑,也不知這晉陽的急令到底寫了什么。
好一會之后,李世民也才命人先扶了李道宗下去休息,而后在轉(zhuǎn)到劉文靜面前,將那密信交與劉文靜道:“先生不妨一看!”
劉文靜看了,表情也是一愣,下意識的連須也不撫了,兩手拿著密信來回看了幾遍,也才驚訝道:“二郎,此事是福是禍,某也難測啊!”
李世民臉色終于平靜下來,開口問道:“先生,那空軍當(dāng)真厲害”
劉文靜聞言卻是搖頭笑道:“某也不知,當(dāng)初若非親眼所見,某還不信這人竟當(dāng)真可以飛天!”
聽得二人自說自話,帳中諸多都是一臉懵逼,便是柴紹也忍不住了,自然問道:“二郎,晉陽來信所言何事”
李世民扭頭苦笑道:“晉陽來信,言稱發(fā)現(xiàn)一隊鳳軍急趕而來,昨日剛過了晉陽驛,據(jù)驛卒探聽得知,這對人馬該是那鳳軍的空軍!
“空軍”柴紹聽來一愣,之前劉文靜與溫大雅介紹天鳳軍的組建了空軍之事的時候他也在場,倒是知道這等機(jī)密情報,但他一時間還是沒反應(yīng)過來,于是反問道:“鳳軍空軍來援,不是好事”x
李世民聽了苦笑,他倒是覺得是好事,起碼說明那鳳軍女元帥對他還是相當(dāng)看重的,可如今的問題是:天鳳軍有空軍不是問題,問題是李唐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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