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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漢室 第二十六章 繩以記事

作者/武陵年少時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海內(nèi)虛耗,戶口減半,光知時務(wù)之要,輕徭薄役,與民休息。”————————【漢書·昭帝紀(jì)】

    未央宮,玉堂殿。

    早些年秘書監(jiān)所在的位置是未央宮北的石渠閣,后被皇帝改到了玉堂殿,此處在前殿西側(cè),在它的附近便是金馬門,兩處皆是漢代文士待詔之所。

    從石渠閣移至玉堂殿,除了距離皇帝更近一些以外,還象征著秘書監(jiān)漸漸從一個單純的陪讀機構(gòu),轉(zhuǎn)變成具有參議、贊畫的另一層意義的‘秘書’機構(gòu)。

    本來皇帝是早早就到了玉堂殿外,但皇帝談興未減、言猶未盡,與荀攸兩人在車不知說了些什么,出來時便催促中臺擬定勸農(nóng)詔。如今正是秋末,這時候下勸農(nóng)詔,意義并不是年初春季那樣例行公事的勸農(nóng),更是一種態(tài)度的聲明,意味著朝廷今后的重心要從養(yǎng)兵備戰(zhàn),轉(zhuǎn)為務(wù)力農(nóng)桑。

    在殿門處聽到這話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朝政的變化,不論荀悅、扈瑁二人,就是王粲、韋康這些人也都不再是童蒙無知的孩子了,知道軍興過后即是文治的他們,或多或少的對未來產(chǎn)生了強烈的期待。

    皇帝出征時曾也將彼等帶到身邊見識、歷練過一番的,如今見他們之中最小的盧毓都有十五,最大的王粲也有二十一,心里想著,這些從小便在一起培養(yǎng)感情的親信,也是時候開始放出去大展拳腳了。

    皇帝帶著眾人步入玉堂殿,他高居主座,左右分別是荀攸與荀悅叔侄,其次則是秘書丞扈瑁,秘書郎王輔、王粲、士孫萌、裴潛、桓范、韋康、韋誕、溫恢、盧毓、諸葛亮。

    望著滿目俊彥,更是他在長期相處中潛移默化、用心培養(yǎng)的干才,皇帝躊躇滿志:“秘書監(jiān)乃是文學(xué)之所,爾等無不是年少英才,這么些年隨我讀書,無論品性、才識,我都看在眼里。如今爾等也都漸已長成,譬如法孝直、楊德祖諸人,早已授任官職,步入朝堂。我也不能一直留你們在秘書監(jiān)作文學(xué)待詔,這樣難免屈才,為國為民,才是爾等今后的出路。”

    座年紀(jì)最大的當(dāng)屬王粲,他拱手答道:“幸生于明君之世,得見漢室再興,臣等駑馬之材,愿為陛下效綿薄之力。”

    “說得好。”皇帝拊掌稱贊道,緊跟著士孫萌、桓范等人也接口表態(tài),他輕輕擺了擺手,繼而說道:“我已有意留心爾等的去向,只是在此之前,我還得最后考一考爾等。”

    聽說皇帝要對眾人進行策試,王輔等人立時緊張起來,據(jù)說皇帝早些年定下的太學(xué)新制,凡太學(xué)生讀完了書,必要經(jīng)過策試,擇優(yōu)任職。如今因為皇帝東征的緣故,太學(xué)沒有成規(guī)定例、不敢妄動,導(dǎo)致先后有兩屆學(xué)生沒有經(jīng)過策試,即便書讀完了,但仍是在各處部門歷練實習(xí)。

    今秋皇帝凱旋回朝,首要解決的就是太學(xué)策試,可皇帝還沒有透露出風(fēng)聲,反倒是為了表示一視同仁,先讓秘書監(jiān)實行策試。

    眾人沉心恭聽,皇帝悠悠說道:“昔冠軍侯封狼居胥,竇憲勒石燕然,皆以紀(jì)漢功、壯威德。今雍涼略平,我漢室二百年羌禍永絕,歷數(shù)往來壯士英烈、黔首百姓,為平羌前仆后繼、死而后已……昔人己矣,今人理應(yīng)勒石銘之,使后世之人知朝廷守成艱難、英烈征戰(zhàn)不易。”

    策試的內(nèi)容很簡單,就是要為剛結(jié)束不久的漢羌戰(zhàn)爭寫一篇追古述今、歌功頌德性質(zhì)的文章,這篇文章一經(jīng)選中,便將被刻在石碑或是山崖。既能祭奠英烈、宣揚武功,又能對殘存羌氐起到震懾。

    眾人以為會是政策性的評述,沒想到僅僅只是寫一篇文章,王粲、士孫萌這些有文采、擅屬文的人聞之自然欣喜不已。倘若寫得好,那自己的文章就將銘刻在石碑,廣為流傳,更能傳至千年使后人知,就跟班固在燕然山的那篇銘文一樣。

    當(dāng)下皇帝便命人擺筆墨,供王粲等人奮筆疾書,就連裴潛、韋康這些人開始冥思苦想,雖然文章非其所長,寫不出夠資格刻在石碑的文,但琢磨一篇像樣的文章難度卻也不大。

    看著身邊的同僚們一個接一個的開始動筆,尤其是王粲仿佛文思泉涌,手動作不停,王輔心里不免感到憂急。當(dāng)他聽到皇帝要進行策試的時候就暗道不妙,自己不會寫文章,事先也沒有一個準(zhǔn)備,要他寫又怎么寫得出來?

    當(dāng)下無法,王輔看了看眼前桌案的彤管白紙,又犯難的抬頭看向皇帝。

    皇帝也將目光移向他這邊,他知道王輔的斤兩,然而在出了拖著其父王斌參預(yù)朝政的事之后,皇帝居然還肯出面照拂這位二表哥。

    他緩緩從席榻站了起來,悄悄地向王輔招了招手,示意他與自己移步去后堂,此處便留給荀悅、荀攸、扈瑁三人監(jiān)考。

    王輔大大方方的站了起來,得意的看了眾人一眼,高高興興的跟著去了。

    其實也沒什么好監(jiān)考的,寫文章不比默寫,全是要靠自己,能進秘書監(jiān)的誰不是心高氣傲,就算旁邊無人監(jiān)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擾亂秩序。

    這是表現(xiàn)所有人道德自覺的時候,荀悅與荀攸二人也不會真的去監(jiān)考,在皇帝帶著王輔離開后,荀悅便與荀攸雙雙離席,將此處留給扈瑁。

    他們到也沒走多遠,而是往前走到殿門處,站在高高的殿臺,抬眼望著遠處隱隱約約的金馬門檐角,在藍天白云之下輕輕舒了一口氣。

    “每日在這里埋首經(jīng)卷,叔父倒也還清閑。”荀攸看了看玉堂殿附近的環(huán)境,似乎有些羨慕。

    “老夫不比你有經(jīng)世之才,也就只能多鉆研學(xué)問,年內(nèi)將《申鑒》寫完,還有《崇德》、《正論》這幾篇文章……”荀悅撫須說道,微微轉(zhuǎn)身看了荀攸一眼。

    “叔父的《申鑒》,在下于軍中曾仰讀部分,其針砭時弊、譏刺讖諱之政論,實在是深為嘆服。”荀攸微躬著腰,朝荀悅拱手說道:“如此大論,怎能只供一家藏閱,而不呈于國家?國家愛文章,得此大論,當(dāng)大浮一白。”

    荀悅瞇了瞇眼,顯然在思索著對方突然的奉承背后是否有別的用意。荀悅在才能方面雖不如荀彧、荀攸,但也是個聰明人,不如也不會著書立說,被皇帝賞識。朝野關(guān)于休養(yǎng)生息的論調(diào)他也知道,剛才皇帝當(dāng)眾確認了朝廷今后行政的新方向,其中多半是在車與荀攸一番長談的緣故。

    若是別人都以為此事就算完了,但荀悅是何等人,他身邊有尚書仆射荀彧、侍中荀攸兩個位在中樞的大臣,很快就明白了確定休養(yǎng)生息過后,緊接著就是如何休養(yǎng)的討論。是大規(guī)模減免租稅、還是裁撤多余的軍旅,減少開支、或是放寬刑罰。

    其中的實行尺度、規(guī)模,都牽扯到無數(shù)人的利益,何況皇帝還是這樣一個有主見的人,臣子們對此事的爭論就愈加激烈。

    荀悅心里略明白了荀攸的想法,他微仰起面,雙手負于背后,輕聲說道:“天子深居宮中,心系民間,老夫與蔡公等人侍講御前,常奉詔進談朝廷、民間故事,陳述通達為政的體要。惜乎陛下軍國事繁,侍講時短,老夫也常有言而未盡之意,所以退而撰此論,是有志于經(jīng)世……既然名為《申鑒》,著述成后,自然要呈天子御覽。”

    “叔父一書可利萬民,是在下所莫及。”荀攸臉色平淡,好似這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樣。

    “我寫的書稿,你都是看過的。”荀悅有些訝異的看了對方一眼,他放開撫須的手,說道:“興農(nóng)桑、立武備、明賞罰、抑兼并。難不成你……”

    “這些論述,在下當(dāng)然是仰讀過的。”荀攸篤定的說道,甚至背誦了其中的某一段落、并加以詮釋,以證明自己沒有撒謊。

    荀悅眼底的疑惑更深了,自己這些論述中無論是修武備還是抑兼并,都是符合皇帝期望的,沒想到對方卻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里頭的要害,他抬手輕指了指對方:“那你……”

    “叔父來長安后,應(yīng)當(dāng)拜讀過吧?可有說什么?”荀攸忽然問道。

    荀悅想了一想,知道對方口中的‘叔父’單是指尚書仆射荀彧,于是收回了手,說道:“文若自然是看過的,但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反倒是為我提了不少建議。”

    “我明白了。”荀攸點頭。

    “我卻不明白了。”荀悅納悶的說道,他皺著眉頭,左右看顧了下,見荀攸沒有解釋的意思,最后換了個話題:“剛才我也不明白,要說策試,歷來都是就政事、經(jīng)義等設(shè)問,令應(yīng)試者作答。可陛下說要策試諸秘書,卻僅只是寫一篇文章,這是什么道理?”

    “這篇文章容易寫,卻不好寫。”荀攸嘿然一笑,攏了攏袖子,說道:“‘歷數(shù)往來壯士英烈、黔首百姓,為平羌前仆后繼、死而后已’,這種話,有幾個人領(lǐng)會得了?王粲最會寫文章又如何?他能明白天子的心意么?”

    “你是說……”荀悅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放低了聲音:“這策試文采是假、考察文章也是假,借此獲悉誰能猜中圣意,才是真?”

    “不是猜中圣意,而是要看誰的心與陛下最近。”荀攸微微側(cè)身回看了一眼安靜的殿內(nèi),又轉(zhuǎn)過來說道:“秘書監(jiān)才俊不少,但依我所見,多是州郡之才,能為卿相者不過二三。司馬懿被黜、法正居喪、楊修外任……”

    說著他又側(cè)首往后看了一眼,好似要看什么人:“盧子家的年紀(jì)還小,眼下只有諸葛孔明,還算是能摸著。”

    “諸葛亮?”荀悅腦海中率先浮現(xiàn)出一個翩翩君子,溫仁敦厚的模樣,點了點頭:“此人的確不凡,不過……”他語氣一頓:“其文采不如王粲,這文章可是要勒石。”

    皇帝不在乎文章好壞,只在乎文章所表達的含義,倘若兩者都沒有達到要求,自然也有別的解決方法。

    荀攸憑借著對皇帝的熟識,不假思索的說道:“若是沒有文意俱佳的文章,陛下大可以讓天下文士投書以告,如此一來,既可以廣揚朝廷平羌之功、亦能為陛下網(wǎng)羅人才。”

    “世恐怕沒有人比你更熟知天子了吧。”沉吟了良久,荀悅很是感慨的嘆了口氣。

    “只是相處得久些罷了。”荀攸語氣平淡,他抬頭看向藍天之下慢悠悠飄動的白云,輕微的仿佛聽不到他的嘆息:“天下總是能人多啊。”

    玉堂殿后,皇帝帶著王輔尋了個廡廊坐下,穆順識趣的要擺兩張?zhí)A席,轉(zhuǎn)眼便被皇帝冷臉呵斥道:“還擺什么席子?讓他坐了么?”

    穆順頭也不敢抬,忙將預(yù)備給王輔的藺席給收了回去。

    “自作主張。”皇帝手指著穆順,沒好氣的說道:“退下!”

    穆順隱約知道皇帝是因何發(fā)怒,連道一聲倒霉,低頭彎腰、很快帶著一群人退得遠遠的。

    “你站到下面去。”皇帝一改剛才的滿面輕松笑意,冷漠的對廡廊外的庭院空地指了指:“好好曬曬,把身的霉氣曬干凈了。”

    “臣身哪有霉氣?”王輔還想裝傻充愣,卻被皇帝嚴(yán)肅的表情嚇到了,在庭院里老老實實的站著。

    “王氏一族都被你連累了,還說沒有霉氣?”皇帝略仰起頭,想起入城時候見了王斌一面,王斌早已瘦骨嶙峋、精神不濟,在車卻還小心翼翼的向皇帝請罪。他油然嘆道:“可憐你阿翁,快五十歲了,因為你的事情,愁得不像樣子。”

    “君!”王輔立時跪了下來,匍匐在地,告饒道:“臣也只是想讓朝廷渡過難關(guān),當(dāng)時情形,君理當(dāng)知曉,倘若臣不請動阿翁暫主朝局,趙公、董公等人相爭,彼此不服,朝廷如何能安?關(guān)中不安,屆時君率三軍遠在河北,又如何能安心攻伐?”

    這樣的借口皇帝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了,他無動于衷:“你這么做,敢擔(dān)保你沒有私心?”

    王輔跪在庭院硬邦邦的地磚,頭頂著秋老虎最后的余威,汗水從額頭滑下。他汗也不敢擦,猶豫了一會,這才道:“臣……不敢隱瞞,臣確有私心。”

    “你還算老實。”皇帝冷笑著,并未輕易放過對方:“那你倒說說看,你有什么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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