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了扁嘴,乖乖地把戒指上繳之前,老實的唐可不忘沖她解釋:“那個爺爺送我的,我沒有偷偷拿的意思。”
“媽咪知道。”低眸看著手心里那沉甸甸的扳指,再看看那藍絲絨的戒指盒,唐悅如輕嘆了一口氣,心里已經有了自己的計較――唐晉今天的一番話終于讓她明白,他一如既往地不要她這個女兒,她再熱心著,也是徒勞,那么為了小可,是不是應該重新給孩子一個家?
只不過這個對象由蘇及陌變成了顧非白――孩子應該很容易就接受顧非白,而她也愿意重新去嘗試愛上眼前這個男人。
她微有害羞地咬唇,輕聲說道:“顧非白,我現在去把這枚玉扳指還給唐晉,從今往后他是死是活,唐家是盛是衰,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想離開A市,這一輩子都不再回來了,你跟不跟我一起?”
顧非白微微一怔,旋即唇邊的笑紋開始加深――這算不算兩人認識這么久以來,唐悅如說得最聽動的一句情話?
濃眉之下,他笑瞇著眼,棱角分明的五官委實好看:“今天可是你約了我,所以,這一輩子都不準甩開我――不然,你會后悔的。”
“你這是威脅?”她含笑反問。
“我很認真的。”頓了頓,他斂了笑,黑眸定定地凝著她。
有一瞬間,什么都想放棄了,地位金錢尊嚴以及那些汲汲營營了五年的抱負,全部都想揮開,早晨那種一家三口的溫馨,讓他想要嘗一輩子。
可問題的關鍵在于,一輩子有多長,再痛苦再漫長也久不過自己在國外的五年,再絕望再黑暗也比不過自己在國外地獄般的五年。
“好。”她釋然笑著點了點頭,說罷便開門下了車。
她的背影拐進了住院部的大門內,他緩緩收回轉冷的視線,掏出手機發郵件:“媽咪,我快要成功了,而且是最好的那個方向,可以讓律師團做準備了。”
唐晉既然不想再見她,她也并不打算再跟他有所照面,來到十樓的特護病房門口,房門虛掩著,透過窄小的門縫,隱約能夠看到病房內彌漫著消毒藥水味道的白色枕巾和被套,以及那張輪椅和椅上的男人。
她正打算隨手抓個護士讓人幫忙把玉扳指給送送進去,可門內忽然傳出的對話,卻讓她腳下一滯。
“斯景,那么按你的意思是,讓我賣女兒不成?”唐晉的聲音一如方才那般,透著手術之后的嘶啞和無力。
“正是,玉行現階段的資產狀況,我想,唐伯伯應該比斯某清楚很多。”這個男人的聲音,正是今天早晨在電梯里聽到的那個律師。
她站在門口,這個時候理應離開,畢竟聽人墻根不是什么好習慣――可話題落在自己身上,落在這個同樣讓她頭疼的婚約上,不管怎么說,驅逐好奇心這個舉動對唐悅如而言,很有難度。
“可我家阿如不愿意嫁,難道還硬逼著她么?”唐晉啞啞一笑,有些無奈。
“有何不可?”戲謔的反問聲確確鑿鑿從斯景的嘴里吐出來,雖是打趣的口味帶著一絲笑,可言語里透著的冰冷和生硬,毫無情感可言。
于斯景看來,這場婚約,從始至終不過就是一筆交易,一筆買賣。
更何況這世間,沒有什么東西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因為律師,本就是一個最無情的行業。
她無聲地靠著門扉邊的墻壁,面無表情地聽著――斯景的論調,她這五年來,聽了不下百遍,早就習慣了。
“斯景,我既然五年前已經決定把她趕出家門,我既然已經嘗試過讓她打掉小可嫁給陸然……早就料到了她的脾氣,阿如自己既然有自己的選擇,那么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要盡最大的努力,尊重她的選擇。”
唐晉長長的嘆息,卻聽得她愕然不能置信――唐晉尊重她的選擇,從何而言?只不過是這五年來的形同陌路,不聞不問罷了。
明明一個小時以前,還那么冷酷絕情地叫她滾。
“阿如若不愿意嫁,我就把她趕出家門……我跟她,若是老死不相往來,那么她和陸然的婚事,我就有理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然從道義上而言,我作為陸鶴的女婿,怎么都得滿足我岳父的遺愿,站在陸家那邊不是?可現在就是這么一個僵局,我只要一天不承認悅如是我女兒,那么陸唐兩家的婚約就被擺在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陸家單方面的逼婚,未免就勢單力薄,而少了我這邊的壓力,阿如她愛跟小可怎么樣都可以,不是么?”
唐晉長長的嘆息聲像是一擊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胸口。
“斯景,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既想利用陸家的財力來守住唐家的基業,又想讓我的女兒和孫子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過下半輩子――而現在,我感覺,我快要撐不下去了。”
她怔怔地站在門口,手心里的玉扳指像是一塊烙熟的鐵,燙得她全身都疼。
病房內的沉默像是一頂黑云壓在她的胸口,讓她怎么也喘不過氣來。
原本以為,這一場負累的婚約,只有她一個人被壓得無法喘息,可到今日才明白過來,唐晉一個人到底替她分擔了多少的壓力。
她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躲在殼里,一動不動,和小可兩個人偏安一隅,可唐晉卻獨自一個人拖著病體,肩上壓著一個馬上便要分崩離析的玉行。
“斯景,你有沒有看見過我孫子?實在可愛的緊。”唐晉滿足的低笑聲刺得她的心都狠狠揪起。
“我跟阿如,已經堅持了五年了,過了今年的八月份,過了最終的婚期,婚約便再也不起任何效力……再挺一挺就好了――媛媛去得早,也許我唐晉這輩子注定孤獨終老,斯景,如果這次我挨不過去,撒手西去,能不能請你替我照顧一下阿如?”
“這個自然――唐伯伯放心交給我便是。”
她不能置信地踉蹌一步,心頭繃緊的弦“砰”地一聲被拉斷――病房里的那個男人不是唐晉,唐晉明明那么毫不留情地打過她,唐晉明明冷眼睥睨著她罵她不知廉恥,唐晉明明叫她帶著那個野種滾,滾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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