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便刻意的與每個人保持著距離,在旁人看來,他不喜不悲,永遠帶著冷漠高貴,遙不可及的氣韻風華。而那時,卻一眼便被若曦看穿。
“其實,第一次見到你要比那時早些。”白慕清回眸一笑,陽光射進墨色的眸中,折射出異樣的光芒。往事浮現,如夢如幻。
他溫潤而笑,牽起若曦的手,向著那片緋紅深處狂奔。
風,掀起他們的衣角,翩翩若蝶,羽化如仙。
白慕清揮臂,風起,風落,驚起片片緋紅,自空中緩緩飄落,“那日,一如此時,漫天緋紅,你踏歌而舞,恣意灑脫。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在你出現在風華閣之前,我就在那里見到了你。”
原來,竟是在那時。
那個讓她悔恨的地方,讓她悔恨的時間里,原來還有著白慕清的身影。
“不離不棄,這是我對一個母親的承諾,更是我對你的承諾,所以,不論你是不是答應做皇后,不論你是亡國公主還是有名無實的凌貴人,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若曦,那個在桃花紛飛中踏歌而舞的慕容若曦,那個陪我在伏崖下自由自在的若曦。”
白慕清深情的看著她,那般執著。他眸色如墨,卻溫柔如水,長長地眉毛微微的蹙起,眉心中淺淺的印出一條溝線。
眸轉身動,若曦踮起腳尖,藕臂抬起,蔥白的指尖輕輕地點在白慕清眉間那一縷溝線上,緩緩地將它柔開。
“在你的面前,我一直都是我,不會因為你是白慕清或是皇帝而改變,不論你身處東越還是西涼。”若曦淺笑如風,輕語柔柔,稍不留神,這笑這語就似要隨風而逝。
低低的嗚咽之聲悄悄響起,若曦旋著身子緩緩地劃動腳尖,看似信步而游雜無章法卻又仿佛有章可依,低沉的聲音漸漸高升,輕柔而歡快,她步子也變得伶俐多樣,不似方才的散漫,白色的長裙隨身擺動,旋轉似蝶舞,輕盈曼妙。如朝陽之絢爛,如綿雨之清新,如暮靄之美幻。
從沒有見過這樣一支舞,如此美麗,如此妖嬈,如此灑脫,如此隨性,如此?憂傷。
她的憂傷深深地掩在眼眸深處,極力隱藏,卻因為藏得太久,積得太多,一眨眼便要從眼角溢出來。
白色的衣,墨色的,緋色的花,那張玉顏藏在層層落落的枝蔓中,用這一支舞,舞盡了恣意年華,舞盡了一世情殤。
憂傷,悲切,悔恨,浸染這十丈軟紅,天下已無色。
程奕軒怔忡的望著那片花林中的錦白身影,那個身姿,那張玉顏,那雙?眼睛
腦袋里“轟”的嗡鳴
“千柳!”他呆立,他茫然,不知所措。
遠處那個女子,真的是千柳么?
千柳,沒錯是千柳,他的千柳!
可是,千柳為什么會在這,他的千柳不是在大齊的皇宮里么。
那么這個女子又是誰,她怎么會和千柳這般相像?她的舞,像極了初遇千柳時的模樣。
她,到底是誰!
程奕軒目不轉睛的盯著花林中肆意而舞的女子,驚喜,疑惑,不解,沉思?
“冷冽,”他忽然問道,聲至唇際竟有些顫抖,雖極力克制,卻難掩倉亂,“天下間會不會有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他問。
冷冽也看著那女子,眉宇緊蹙,沉吟片刻,扭過頭,才道“即便是雙生子,也有不同,一模一樣確實罕有。”
“不過?”
“不過?”程奕軒喃喃的重復,恍然間,他腦中一絲精光閃過,“不過易容之術倒是能讓兩個人有九分相像。可即便是易容之術再好,一舉一動模仿的如出一轍倒是很難的,除非?”言未盡,他臉色已十分陰沉。
除非,有人故意將那人的習慣交予易容之人,或是兩人彼此十分熟悉。而這個人,扮作千柳,又是什么目的。
“齊皇陛下。”
聞得喚聲,程奕軒與冷冽才幽幽轉過身來,“何事?”
“回齊皇陛下,吾皇今晚準備了些美酒,邀齊皇陛下暢飲,特命奴才稟之。”
“暢飲!”程奕軒與冷冽對視片刻,二人所想一致,方才回道,“好!”
“奴才告退。”來人碎步后退,卻又突然被程奕軒叫住。
“你可知那園中白衣舞娘是何人?”程奕軒指著花林中旋舞的若曦,慵懶的問道,那感覺似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如何一般,卻又有種威嚴的氣勢,容不得不答。
那奴才仍舊彎著腰,匆忙探視一眼后,躬身道,“那不是舞娘,是若曦姑娘。”
“凌姑娘?”
“凌貴人?”程奕軒默默地念道。
冷冽揮退那奴才,看著程奕軒沉郁的神情,緩緩道,“洌,會查清楚的。”
與程奕軒暢飲的地方,選在了白慕清的寢宮明華宮。
選擇這么一個純粹的地方,是否也意味著今天的相邀只談風月,續故情。
白慕清極其隨意的坐在軟墊上,他外面只著了一件墨綠色的長衫,寬袖上紋著暗色龍紋,華貴雍容,墨黑的柔順的披在肩后,僅用一根金黃的錦帶相束,細眉修長,淺淺淡淡,身上帶著清淡的味道,如雨后竹香,清爽自然,想來是剛剛沐浴過。眼睛也似被水霧滌染,眸清似水,如星般耀眼。
“齊皇,請!”白慕清舉杯相邀,酒香四溢,聞之便知這是上等佳釀。
諾大的廳,四門大敞,白慕清將所有的人都遣退,顯得這里十分空寂,聲音落在廳里,似要蕩起波紋。
程奕軒兩指蒼勁有力,他輕輕地捏起白玉杯,指肚摩挲,放在鼻尖嗅了嗅,方才朗聲道,“桃花釀。”
白慕清先干為敬,燭光投在白玉杯底,反射出朦朧的光暈,溫潤如斯。
酒,入齒清香。
程奕軒也舉杯,雙手疊在杯前,淺笑著看了看白慕清,意味深長的一點眸,仰頭,便一飲而盡。
“相識已久,卻還是第一次和涼皇坐在一起喝酒。”程奕軒放下酒杯,順手又斟了一杯。落酒如虹,映著燭光顯出微微的緋色,如庭院里的桃花,柔媚多姿,蕩漾在白玉的酒杯中,又如女子溫婉的唱吟,清麗脫俗。
“齊皇千里迢迢趕來為吾賀喜,吾還未曾盡過地主之誼,就以這杯酒略盡心意了。”依舊是冰冷的音調,與人疏離的口吻,此時又帶著為帝者的凌厲,不得違背的霸道,言罷,白慕清又飲一杯。
程奕軒也捏著酒杯,眼睛瞟向白慕清,漫不經心的飲著杯中酒。
他在等,等白慕清說出邀他前來的真正目的。
似察覺到了程奕軒的目光,白慕清似無意的與他對視,少頃,垂下眼簾一個回轉又似在盯著庭院的桃花,幽幽的道“誰也沒有想到,昔日東越少將軍,竟成了如今大齊的皇帝。”
“是啊,就像是誰也沒想到昔日的質子靜王,今日竟成了一國之君。”程奕軒淡笑著道。
“世事無常!”就像是誰也沒想到昔日備受萬千寵愛的長公主,如今也只是個背井離鄉的亡國女。
“情理之中!”程奕軒道。
聞言,白慕清回眸,不著痕跡的淺笑,那笑意還未展開,就隨著這風,消失得無蹤無影。
“不知齊皇何時歸朝?”他似無意問道,聲音極輕,并不在意程奕軒是否聽到。
程奕軒微微勾起唇角,也似無意一般回他,“涼皇可是在趕人?”說完還輕笑起來,“難不成是涼皇覺得吾吃的太多,西涼招待不起,所以才要趕人?”
白慕清瞥了他一眼,而后云淡風輕的道,“齊皇若是不嫌棄,自然是想呆多久都可以,只是吾擔心駐守景固的齊軍可沒齊皇這番雅致,怕是已經焦灼不堪了吧。”
“景固軍!”程奕軒暗暗咬牙,是誰這么沉不住氣,曲項云?紀成?陳虎?難道他們就對自己這么沒信心!
雖是這般惱恨,程奕軒仍舊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聲音高揚起,慢悠悠的道,“難得喝到如此佳釀,定好好好品嘗才是。不過,提起大齊,提起這桃花釀,倒是讓吾想起上京的一個地方望香樓,那里的桃花釀也十分獨特。可惜那時沒能帶涼皇去品品。”
說完,他還故意盯著白慕清臉上一絲絲的變化。
上京?
那個讓他永遠也忘不了的地方上京!
“說到上京,吾倒是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不知涼皇是否記得。”程奕軒瞇起眼睛,狹長的眸縫中蹙起一抹厲色,他打量著白慕清,但見他神色如常,只覺得他心思內斂,必不是容易探查的人。
“不知齊皇說的是誰呢。”白慕清溫雅清淡的問道,仿佛不關己之事,他都沒有什么興趣。
程奕軒飲罷一杯酒,兩指轉動著酒杯,忽的抬起眼眸,一字一頓的道,“東越長公主身邊的侍女千柳!”
忽聞“東越長公主”,白慕清的手猛然一緊,身子一頓,面上一冷,嘴角勾起的淡漠的笑意都在那瞬間變得僵硬,心口漏跳了兩拍,但聞得最后“千柳”二字時,他才緩緩地松了一口氣,抬手覆手間,才現手心里滲出了細密的冷汗,掌風一過,冰冰涼涼。
“當時吾只是質子,不曾有幸見過長公主,又怎么會有機會認識她的侍女,齊皇如此一問,可是要提醒吾當年質子之事,故意尋釁不成!”白慕清冷傲的眸光橫掃過程奕軒,聲音冷戾,顯然他已十分不悅。
可是方才他一系列的表情早已被程奕軒盡收眼底,看來自己所猜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白慕清一定有事不想讓他知道,但究竟是些什么事呢。
“不知齊皇為何提起這個人來。一個侍女倒是能讓齊皇惦記,定也有過人之處吧。”白慕清故意問道,不僅僅是因為提到的是若曦身邊的人,更多的是不解。不知他為何會提起這么一個人來,一個區區的侍女,當年他在宮中呆的時間并不長,為何會知道這個名字。
“既然涼皇已登基,不知何時立后呢,吾還想在西涼多呆幾日,不知是否趕得上立后大典呢。”程奕軒岔開話題,顯然并不想回答白慕清的問題,他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
“立后?”白慕清抿起唇,面色清冷,“齊皇國事繁忙,想來也不便耽擱太久,而立后大典煩亂,齊皇應該是趕不上了。”
“哦”程天輕笑,“那真是吾之不幸啊。”
夜色如水,清輝流瀉。
冷冽一身黑衣,與這夜相容相惜,背后墨色的長在月光下泛起幽藍的光,妖冶媚人。
聽到背后輕緩的腳步聲,他屏息,細聞,昂獨立,緊握玉骨扇的手緩緩松開。
“回來了。”冷冽仰望明月,隨意的和他打了招呼。
“嗯。”程奕軒與他并肩而立,他側眉,看著月光下冷冽清冷的面容上投下的瘦弱的陰影,霎時心口一酸,他脫下外套披到了冷冽的身上,“夜涼,你身子不好也不知道多注意。”
“穿的太少了。”手,觸及他消瘦的肩頭,程奕軒無奈的嘆了口氣。
衣服上暖暖的是他的溫度,深吸一口,還能嗅到一股子桃花酒香,想來今晚和涼皇喝的便是桃花釀吧。冷冽心頭一暖,緩緩道,“剛回來,貪戀這月色,就多看了一會兒。”
“可有什么收獲?”
“皇上可還記得前朝嫣然皇后死而復生之事?”冷冽眉目一斂,心思重重,似一張,慢慢的展開。
“你是說?”程奕軒眉頭緊鎖,望向遠處,往事如潮般涌來。
紅顏禍水,當年乾宇帝亡東越也是如此。若非乾宇帝過于想念早逝的嫣然皇后,以至于遇見了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后,便拋下東越江山,只愿博得女子嫣然一笑。父親的死,朝廷的,都始于那個時候,而當他帶兵闖進東越皇宮,想要親自將她了斷的時候,那個禍國殃民的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此事,他時時掛心,又怎么會忘記。
“美人亂國!”冷冽眸光一閃,沉聲道。
“一場大火,千柳容貌盡毀,你是說白慕清想用這個和千柳容貌相同的女子引得朕的注意,讓朕聽之任之,就如同當年的乾宇帝一般,不戰而敗!”程奕軒順著冷冽的意思往下說,可是,卻又有些好奇,“天下,真的有長的如此相像的人?”
冷冽負手靜立,一字一頓的吐出幾個字來,而這四個字卻讓程奕軒微微一驚。
“換臉之術!”
“換臉之術!”程奕軒重復道,“天下真的有這種妙法,竟連人的容貌都可以更換。”他若有所思,盡管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可這種事卻也是匪夷所思。回想起那名與千柳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在花林中起舞的身姿,程奕軒不由得喃喃出聲,“不僅僅的改變了一個人的容貌,竟連她的眼神,她的一舉一動,她的身姿都可以換成另外一個人嗎?”
冷冽聞之,身子猛地一震,負在身后的手緊握成全,面上更顯掙扎之色,“白慕清離開東越時,曾從宮里帶走一名女子。相傳,這個女子與柳妃娘娘自小一起長大,面容有七分相似,處的久了,自然行為舉止也了如指掌。此女,名為慕容若曦!”
程奕軒猛然怔在當場,今天的怪事還真是不少,不過他神色很快就平息下來,側面看著冷冽,只見他緊閉著雙眸,身子微微的顫抖。
“可是冷了?”程奕軒柔聲問道。
“白慕清回西涼后白漣曾為其舉行宴會,曾有大臣聽到他稱那女子為若曦,而先前聽聞他要立的皇后為凌貴人,那日花林中的姑娘也姓凌,如此看來,應該就是這位慕容若曦姑娘了。”冷冽緩緩道來。
“可她不是死了么,于心瀾院?”
“不,當日只憑那些內侍婢子說長公主進了心瀾院沒再出來,可是當時并沒有找到尸,只當是化作了灰燼,可是?”冷冽頓了一頓,緊握的拳忽的松開,仿佛是一下子放開了心結,幽幽的嘆了口氣,顫抖著道,“仔細想來,當日放她出大齊的人,正是,洌!”
“你??”程奕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他說的可是真的?
怎么會,怎么會?
冷冽偏過雙眸,淡然的看著程奕軒,他的驚異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就像是今天剛剛知道那女子竟是前朝長公主之時,他也有過驚訝,“什么也不要問,可以么?”
他薄唇輕啟,十分無力的看著程奕軒,眸中極力的掩藏著疲憊,面色蒼白。
這樣的冷冽,讓他不忍心拒絕。
“嗯,我,什么也不會問。”程奕軒鄭重的點了點頭。
得到這樣的承諾,冷冽才真正的釋然,所有的答案他都會給他,不過不是現在,他只是需要些時間而已,不會太久的。
那個女子是慕容若曦,是乾宇帝最喜愛的長公主,是千柳口中最和善的主子,可是程奕軒沒有忘記,她也是前朝的亡國公主,她不僅僅是擁有和千柳七分相似的容顏,而是更多,多到幾乎和千柳是同一個人。
如果說換臉之術只是改變一個人的容貌,那么她已經變成了第二個千柳。
如此相似,幾近相同,誰又能說背后沒后什么特殊的目的。
她和千柳情同姊妹,也許不經意時告訴了她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而他現在也不敢否認,白慕清初識要立她為后,是否也只是想要借此引起自己的注意。
然后,讓自己走上乾宇帝曾經走過的路。
程奕軒無聲的輕笑,目光深邃而悠遠。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白慕清也太看輕了自己,且不要說現在千柳只是毀了毀容,即便是那時她真的再也醒不過來,自己也不會被一個女子左右,做出乾宇帝的那些荒唐事,拿大齊的百姓玩樂。
想起千柳,程奕軒的唇角不由得展開細膩的笑容,如花林中綻放的桃花,輕盈多姿,如日之朝陽,絢麗多彩。不知她自己呆在宮中是否寂寞,以往的她總有這么一股子靈動,可自醒來她卻一直郁郁寡歡,成日的悶在房間里。
一想到她最初醒來時陌生而疏離的眼眸,程奕軒的心就不由得一陣刺痛。就連她最喜歡的桃花,也都很少去看了。
手,輕輕地拂過滿枝緋色,臂風帶起片片飛落的桃花,如九天玄女灑落的祝福,美麗而妖嬈。
一低眉,
一抬,
在四目相交的那霎那,
便望盡了一輩子的情,一輩子的殤。
懵懂少年時的一見傾心,似潮水般涌進腦海,
回,憶往昔,
歡笑,離別,悲苦,悔恨,希冀,困惑,掙扎,狠戾?
他們曾經相約攜手,種下滿園桃花,相約看盡世間繁華,
他們曾經相知相許,永不分離,
可是世事變幻,她的父皇殺了他的父親,滅了他的滿門,
而他,亦弒了她的父,亡了她的國。
如今他們也只是怒目相對,敵對成仇。
盡管他不知,眼前翩若離風的女子才是他真正的“千柳”,而她,似乎也不愿舊事重提,那畢竟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與他二人而言,并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凌姑娘!”程奕軒勾起唇角,眸光犀利,淺笑如風。他依舊保持著低眉的樣子,眼神掠過她烏黑的際,定格在她呆滯的墨瞳中。
乍聽這一稱呼,若曦身形一蕩,臉色瞬間慘白。心中只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他知道我是騙他的,他知道了?”
百轉千回,她的眸中閃過初見時意氣風的他,閃過離別時朝門外銀色鎧甲英姿勃的他,閃過亡國那日嗜血狠戾的他,如今眼中的他比之以往少了分年少輕狂,多了分沉穩霸氣。
可是,當她認真的看著他的時候,卻現他臉上玩味的神情,心中一冷,卻又覺得他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只想看到她出糗的樣子。
“齊皇陛下!”若曦略帶感傷的回了回神,依著宮中禮儀,福身拜了拜。忽然間,后悔今天急切的性子,想要賞賞這桃花。
不然,也不會與他遇上。
既是后悔,不如早些離去,況且,若曦被程奕軒的目光看的怵,一時間也不知說些什么好,害怕自己若有一字半句的錯話,隨即低下螓道,“打擾了齊皇陛下賞花。”
程奕軒搖了搖頭,輕輕笑道,“能在這里遇到凌姑娘,是朕之福。”
“齊皇陛下過謙了。”若曦垂道,她心中忐忑,只望著早些離開,“這片桃花開的極好,齊皇陛下不妨多賞會兒,若曦就不打擾陛下了。若曦告退!”
“若曦!”果然是慕容若曦,程奕軒心頭一緊,冷冽所說不錯,東越的長公主并沒有死,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眼前。
若曦福了福神,見程奕軒并無任何表示,偷偷地抬眉瞅了他一眼,只見他眉頭緊蹙,似在想著什么事,也就不等著他點頭,悄無聲息的緩緩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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