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水門位置燈點亮,意味著在動力機房工作的十幾位工程師將被活活困死在里面,絕無生還的希望。
豪華的宴會廳內,水晶吊燈突然發出“叮叮鐺鐺”的聲音,每個人都感覺到了腳底傳來的不尋常的震動。
顏筱柔驚愕地站在宴會廳門口,不知道發生什么事。
“還磨磨蹭蹭什么呢?快走快走!”李思宇不耐煩地催促著。
顏筱柔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是你搞的鬼吧!”
“什么?”
“突然停電,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我有這么大的本事嗎?”李思宇不以為然地一笑。
“計算機博士背景的你,若想侵入電腦系統,修改一下程序,讓整艘游輪斷電三十秒,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艾小姐,與其懷疑我,還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后路!意圖謀殺杜總的寶貝女兒,這一次你可是闖大禍了!”
李思宇說完這句話,便不再多說,扭住顏筱柔的胳膊,推搡著她往樓下走去。
“為什么帶我來這里?我的房間是809,不是這里!”站在401號房間門口,顏筱柔惱怒地蹙起了眉。
“這是雜物房,平時不會有人過來的。八樓以上是政商界精英呆的地方,不屬于你。像你這種女人,只配呆在這里。”
李思宇話音剛落,突然出其不意地揚起胳膊,狠狠朝顏筱柔脖子砸去。
這一下兔起鶻落,顏筱柔猝不及防,只覺得眼前一黑,下一刻,身體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等她再次醒過來時,卻見自己的雙手被繩子牢牢反綁在柱子上,整個人動彈不得。
而李思宇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隨手把玩著一柄匕首。
顏筱柔冷眼瞪著他,暗自埋怨自己過于大意,竟著了這小人的道。
“不用瞪眼看我!”李思宇不屑一笑,“只怪你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不知道把你這張臉劃花后,杜總還會不會高看你一眼!”
他一邊說著,一邊揚著手里的匕首,一步步逼近顏筱柔。
宴會廳內,悠揚的音樂依然演奏著,但氣氛顯然沒有了剛開始的愜意。
海洋綠洲號游輪的大副程松穿過驚魂未定的人群,徑直走向杜經緯。
此刻,慕容嘯俊和曹憶何陪在杜經緯身旁,均是一臉凝重,若有所思的樣子。
還未走到杜經緯身邊,程松便被團團圍住了。
“大副先生,發生什么事?”
“引擎怎么停了?”
“剛才震動的好厲害!”
程田擠出一個笑容,解釋道,“不要擔心,女士們,先生們,只是推進器葉片掉了,所以才會有震動。要來點飲料嗎?”
好不容易來到杜經緯跟前,程松湊近,低聲耳語了幾句。
短短幾句話,頓時讓杜經緯握著酒杯的手猛地一顫,然,他臉上依然不動聲色。
“抱歉,失陪一下,有些事需要我去處理!”笑著說完這句話,杜經緯隨著程松離開了宴會廳。
這份處變不驚的從容,讓慕容嘯俊和曹憶何心生折服。
一出宴會廳,杜經緯幾乎是跑著直奔駕駛艙。
一進駕駛艙,杜經緯徑直來到海洋綠洲號船長耿安面前,直截了當地問道,“剛才發生什么事?”
耿安面色沉重,眉頭緊蹙道,“是暗礁!海洋綠洲號正要右轉之際,電力系統突然無緣無故發生故障,連備用電也無法啟用,加上距離太近,再右轉想避開已經來不及……”
“現在情況怎么樣?”杜經緯追問道。
“情況很糟糕,才十分鐘,就淹水兩米,后艙、貨倉和六號動力室進水了!”
杜經緯不耐煩道,“這些我不管,你找人去修理,這是你作為船長的責任。我只問你,到底什么時候能開船?”
“有三處船艙進水,兩處船艙進水還沒問題,三處就不行了,船尾會先下沉,海水會溢過防水隔板,到下一個船艙,再到下一個船艙,一直往船頭淹去,沒法阻隔。”
“用水泵抽水呢?”杜經緯面色凝重。
“抽水只能拖延幾分鐘,現在不管做什么,海洋綠洲號一定會沉沒!”
耿安這句話說的異常堅定,聽在杜經緯耳中卻尤為刺耳。
杜經緯怒道,“我的海洋綠洲號絕不會沉沒!”
“它是鐵做的,當然會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一定會沉,絕對錯不了!”
耿安的這句話,打碎了在場所有人的希望。
杜經緯不愧久經商場之人,見慣了大風大浪,在沉默了短暫的三秒鐘后,他又低聲問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二十分鐘,最多半小時!”
杜經緯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繼續問道,“船上有多少人?”
“五百四十八人!”
“有多少救生艇?”
“十條!每條救生艇最多裝得下二十五人,不能再多了,再多一人恐怕會翻船!”
這一次,杜經緯徹底沉默了,背著手,靜靜地看著漆黑的海面,足足看了有十秒鐘。
最后,他慢慢轉過身,看著海洋綠洲號船長,平靜道,“明天,我們可以上頭條了,船長先生!”
各個樓層的走廊內,服務生一邊派發救生衣,一邊要求道,“所有人穿上救生衣!”
“發生什么事?”有人不解地問道。
“只要穿上就對了!”
401號房間內。
李思宇正拿著匕首在顏筱柔臉上來回比劃。
看著這個倔強的女人狠狠咬著牙、怒視自己的模樣,李思宇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來,“你的眼里殺意好濃啊!怎么樣?想殺了我?”
顏筱柔冷笑一聲,道“分明是你想殺了我!”
“哈哈……我如果真想殺了你,剛才就可以動手了,你的身體應該躺在這里,而不是站著跟我說話!”
“你想怎么樣?”
“玩!”李思宇不以為意地大笑起來。
笑罷,他臉色一沉道,“不過,艾小姐,如果你敢大聲呼救的話,我會讓你更不好過!發出一點聲音,我就直接干掉你。最好乖乖地站好!”
顏筱柔只怪自己過于大意,身體被綁的結結實實,動彈不得,除了怒視這個男人以外,其顏的掙扎都是徒勞。
顏筱柔強壓著心中的怒氣,問道,“現在你想干什么?”
“現在你回答我的問題。”李思宇一本正經道,“你是個好人嗎?艾小姐!”
顏筱柔不敢置信地冷笑了一聲,這個時候,眼前的男人竟然會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李思宇沉下臉,重復道,“我最后問你一遍,你是個好人嗎?艾小姐?”
看眼下這情形,李思宇毫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顏筱柔這才收起嘴角的笑意,道,“我想是!”
“但殺過人!”
“是!”顏筱柔直截了當地回答。
“艾小姐,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的回答直接決定今晚會有什么結局。”李思宇突然站直了身體,目光直視顏筱柔,一字一頓道,“一個好人,如何判斷何時該殺人?”
顏筱柔看著一本正經的李思宇,不由斜起嘴角,輕笑,繼而大笑起來。在她看來,此刻的李思宇簡直像在胡鬧。
“艾小姐,這不是一個請求,已經成定局了,而且你知道可能的后果,活,或者死,自己選擇。”
顏筱柔看著一臉正色的男人,再看看他緊握在手中的匕首,苦笑道,“如果你在找一個不殺我的理由,很遺憾,我真的沒有。”
“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個妓女,但我不是個有選擇的妓女。杜經緯擁有我,我就是他的財產。你知道,我陪他一個客戶,他給我多少錢嗎?他會帶我去最豪華的酒店吃飯,送我限量版的愛瑪仕手提包,這些值多少錢呢?大概兩萬美金吧,不會比這更多了。”
這些話,顏筱柔曾聽艾言講過。
那個夜晚,那個女人,說這些話的時候,眼中滿是落寞。
原來,風光無限的背后,亦是酸楚無限。
李思宇有些惱怒,厲喝道,“我沒有問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你只要回答,一個好人,如何判斷何時該殺人?”
“這是杜童讓你問的吧?”顏筱柔不以為意地笑道,“一直怨恨我殺了她母親,不怪她,換誰都會這樣的!”
“快回答!”李思宇不耐煩道。
顏筱柔斂下眼眸,若有所思地低聲道,“如果我覺得那個人會對我,我的朋友,或者我的家人造成傷害,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但超出這個,就是濫殺。”
“就這樣?”李思宇反問道,想確定最后的答案。
“是,就這樣!”顏筱柔平靜地回答。
這個答案換來李思宇一聲冷笑,“艾小姐,看樣子,你似乎選了個錯誤的答案!”
顏筱柔輕嘆一口氣,不做任何辯解。這是她忠于自己內心的回答,明知這不是杜童想聽到的答案。
到此刻為止,杜童被怨恨所糾纏的靈魂依然未得到解脫。也許只有艾言的死,才能換來她靈魂的平靜。
“再見了,艾小姐!”李思宇揚起匕首,正準備狠狠插進顏筱柔心臟。
突然,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
一男人站在門口大喊道,“李秘書!”
李思宇極其不耐煩地吼道,“什么事?”手里的匕首生生頓在了半空。
“船撞上了暗礁,快沉了,趕快上救生艇!”
“什么?”這句話頓時讓李思宇驚愕不已。
突然,他回頭望著顏筱柔,大笑起來,“我奉命讓你消失,看樣子似乎不用親自動手了!我想,我們以后不用再見面了,艾小姐!”
說完,他大笑著離開了房間,剩下顏筱柔被反綁在柱子上。
海洋綠洲號甲板上鬧哄哄一片。
水手們正同時放下五條救生艇,這并不是一項輕松的工程。災難近在眼前,一分一秒都容不得耽誤。
五位小提琴樂師站在人群之外的甲板上,依然在深情地演奏優美的樂章,希望能借此消除大家的緊張情緒。
于是,樂曲聲、吶喊聲、哭泣聲、祈禱聲,混雜在一起,飄蕩在漆黑的太平洋海面上,組成了一支“夜的交響曲”。
耿安站在人群之外,大副程松站在他身后,兩人都面色沉重。
“船長,神女號收到了我們的求救信號,正全速趕來救援!17節航速!”
“需要多久?”
“一個小時后到!”
“一個小時?”耿安猛地提高了語調,最終囁嚅著嘴,再也說不出話來。過了片刻,他回頭看了一眼程松,點點頭道,“辛苦了!你去忙吧!”
“是,船長!”
等程松離開后,耿安眉頭緊蹙,仰天長嘆道,“天哪,一個小時!”
這時,二副跑上前道,“船長,救生艇準備好了!按秩序上船嗎?”
耿安有那么片刻的失神,隨即點點頭道,“是,按秩序上船!”
二副得了命令,跑回救生艇邊,大喊道,“女士們,先生們,救生船有限,請大家排好隊,按秩序上船。”
“讓女人和小孩先上船!”
說話之人正是曹憶何。此刻,他站在人群之中,英挺的身影出類拔萃,俊雅的面容沉穩依舊,完全沒有因為眼下的情形而露出絲毫焦慮。
“我是市長秘書崔奉權,大大小小的事都等著我去決斷,應該我先上!”一個衣著體面的男人擠到隊伍前面,隨手推開一個女人,企圖搶先登上救生艇。
那被他推開的女人挺著大肚子,竟是一個已有六個月身孕的孕婦。眼下,她一個趔趄站立不穩,整個人往甲板上倒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個鐵灰色的身影上前一步,毫不遲疑地側身臥倒在甲板上,張開雙手,順勢滑向倒地的女人。
下一刻,他已經將孕婦穩穩地接在懷里。
人群中頓時暴發出一聲驚呼。
待曹憶何看清來人,不由脫口道,“嘯俊!”
來人正是慕容嘯俊。
只見他站起身,沒等那位市長秘書崔奉權開口,重重的一拳便揮了過去。
這一拳又快又狠,崔奉權哪里承受的住,連退三步,最后“撲通”一聲仰面摔倒在地,一道血水從他裂開的嘴角滑落。
“不知道我是誰嗎?竟敢對我動手……”崔奉權痛得呲牙咧嘴,用手背擦去血痕,狠狠瞪了慕容嘯俊一眼。
慕容嘯俊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突然臉色一正,威嚴道,“把你的那一套官僚主義收起來吧!沒聽到嗎?讓女人和小孩先上!”
慕容嘯俊這話讓崔奉權無從反駁,只能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站回自己的位置。
一直站在慕容嘯俊身后的杜童,見此情景,不由眸中大亮,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個偉岸的背影,久久移不開目光。
雖然一直知道這個男人氣度非凡、與眾不同,然,當自己親眼見到他不卑不亢、一身正氣的模樣,還是不由自主地再一次被他深深吸引。
片刻的失神后,杜童收回目光,高傲地揚起下巴,大步走到慕容嘯俊身側。
也許是為了吸引某人的目光,也許是天性如此,當看到眾人爭先恐后地登上救生艇時,杜童竟然嫌惡地皺眉道,“救生艇上有分級嗎?天哪,怎么能跟那些人坐在一起。哦,真希望不要太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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