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現在心里一點都不好受吧,要不要我陪你去喝一杯?”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道淡淡的聲音。
沒有回頭,風慕的神情卻是明顯的冷了下來,“你怎么來了?”
“恰好路過,所以順便過來看看你。”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陸小茜微微的笑了起來,“他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般配,你沒發現嗎?雖然西門震霆一直都沒醒,不過青青看起來卻很幸福。”
“陸小茜,你到底想說什么?”
眉頭緊緊的攢成一團,風慕冷聲說道,那雙眸子卻是微微的瞇縫了起來,這個女人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風慕,放手吧。”
沒有看他,陸小茜只是低低的說了這么一句。
放手吧,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她一個機會,不行嗎?
當然了,這句話她并沒有說出口。
“我最后說一次,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是要抓緊還是要放手都和你無關。”
風慕面無表情的說道,他的人生何時需要一個女人來替他指手畫腳了。
“你這又是何必呢?”
陸小茜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轉過身看著他,里面有著一抹濃的化不開的情愫。
這是她第一眼看到便看上的男人,也是她用了五年多的時間一直在等待的男人,可是他卻始終吝嗇著不給她一點機會,難道說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那么討人厭的女人嗎?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視線依然鎖定在病房內的兩個人身上,風慕無聲的呼出了一口氣。
就算是他傻吧,可是人的一生至少能夠為一個人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傻一次也算是值了。
沒有回答,陸小茜卻用自己的表情告訴了他自己的堅持。
“我會一直等著你的,我堅信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的存在,風慕,我告訴你,你就算是塊石頭,我也要把你給焐熱了,不信你走著瞧。”
陸小茜一臉執拗的說道,他堅持他的,她不反對,可是她也有她的堅持,這卻是他不能更改的。
“你隨便吧,但是我或許該好心的提醒你,為我這樣的人不值得。”
說完這句話,風慕轉身走開了,似乎是不想再和她多說一句話。
“值不值得那是我說了算的,風慕,你只要靜靜的等待就好,我說了會等你就一定會等你,你就當我瘋了吧,我竟然為了你這種可笑的家伙瘋了。”
轉眼間,又是半個月過去了,西門震霆仍是那么靜靜的躺在那里,如果不是他還有心跳,如果不是他的身體還是熱的,或許很多人都會以為他已經死了。
坐在床邊,阮青青呆呆的看著他,想要說的話、該說的話她都已經說完了,可是他仍然在沉沉的睡著,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就那么凝視著那張如雕刻般的臉頰,一顆心卻慢慢的沉入了谷底。
“西門震霆,不要再睡了,好不好?你已經睡得夠久了,你要是真的這么繼續睡下去的話,你就見不到寶寶出生的那一刻了,我有預感孩子這兩天就要出生了,你不想第一眼就看到他嗎?”
輕輕的摩挲著他的手背,阮青青喃喃的說道,此時,金燦燦的陽光透過寬大的玻璃窗撒滿一室,打在她的身上,映襯著她的身形更加的憔悴不堪。
已近臨盆,那高高隆起的小腹讓她看起來更是如風中弱柳,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一樣。
站在門外,風慕就那么靜靜的凝視著她,這個從一開始便奪去了他所有視線的女人,不知不覺間,守候在她身邊已經六年了。
六年的時間將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改造成了一個情種,也將一個風流倜儻的富家少爺改造成了如今沉穩成熟的模樣。
他為她算是徹徹底底的變了一個人,而他也親眼見證了她一步步蛻變成蝶的轉變。
阮青青是他生命中逃不開的劫,又何嘗不是他人生路上一股最巨大的推手。如果沒有她,或許現在的他仍然是那個混跡于女人堆里,終日無所事事的浪蕩男人。
就在這時,里面突然傳來的一聲尖叫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想也沒想,他直接推開門沖了進去。
“小青兒,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著抱住小腹眉頭緊鎖的她,他一迭聲的說道,一顆心高高的提了起來。
“風慕,我……可能是快要生了。”
咬緊牙關,阮青青異常艱難的說道,小腹處傳來的劇痛已經讓她的額頭上冷汗涔涔,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
“啊?你等著啊,我去叫大夫,你挺住。”
說完這些話,風慕快速的沖了出去,寂靜的過道里是他那慌里慌張的聲音
“醫生,快來人啊,小青兒要生了,小青兒要生了,醫生……”
深深的吸進一口氣,然后又緩緩地吐出來,如此三番五次,直到那種疼痛的感覺慢慢減輕之后,阮青青才小心翼翼的挪到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仍然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西門震霆,一道無聲的嘆息就這樣逸出唇間。
“還是不醒嗎?我馬上就要生了,如果你再不醒的話,等生完孩子,我就帶著他遠走高飛,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我們,你知道的,我說話算話。”
她異常堅定的說著,與其這樣日日相對無言,她還不如索性走的遠遠的,至少眼不見心不煩,就當是她任性一回吧。
還是沒有回應,就在這時,過道里的腳步聲開始變得凌亂起來,隱隱的還夾雜著風慕的叫喊聲。
“西門震霆,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我希望生完孩子出來的時候可以看到你,否則的話,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我們了,記住了,這是最后一次機會。”
說完這些話,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阮青青慢慢的站了起來。陣痛再次襲來,席卷著她的每一根神經,下意識的,她更加使勁的握住了他的手,那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進了他的肉里。
“小青兒,醫生來了,撐住啊。”
病房的門“哐啷”一聲被推開,風慕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不知道為什么明明生孩子的人是她,明明痛的要死的人也是她,可是他卻比她更緊張。
“風慕”
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阮青青低低的喚了一聲,眉頭緊緊的蹙成一團,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落了下來。
“你別說了,我都知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見狀,風慕連聲說道,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的手臂,“怎么樣?要不要我推你回病房?”
“沒事”
陣痛再次減輕,阮青青慢慢的直起了腰,看著他的時候,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看看你,滿頭大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生孩子的人是你呢,放心好了,我沒事。”
說話間,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因為她知道陣痛會一次比一次更加強烈,而她已經不適合再呆在這里了。可是就在她要抽回手的時候,卻突然覺得手像是被輕輕地扯了一下。
“西門……”
心頭一喜,她連忙低下了頭,可是西門震霆仍然一絲不動的躺在那里,隨著她的手抽出,他的那只手也重重的落在了床上。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的,你趕快回病房吧,小姑奶奶,你放心,這里我會替你照顧的好好的,你現在千萬要保住好自己,我就西門天西門地了。”
風慕一迭聲的說著,那額頭上真可謂是汗如雨下,天知道,他現在就跟那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雖然也知道這是女人生孩子所必須要經過的過程,可是他就沒法讓自己做到不擔心。
小青兒,那可是他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珍愛的女人啊。
“啊……疼,好疼……,啊……”
此時,產房里傳來一聲更比一聲高的慘叫聲,站在產房外面,風慕不停的踱來踱去,急的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你能不能坐下來歇一會?女人生孩子又不是分分鐘就能解決的事情,你這樣晃來晃去的我眼暈。”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陸小茜沒好氣的說道,自從那天表白過后,她就天天來醫院報到,用她的話說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就算他依然不把她放在心上,至少也能混個臉熟。
“你給我閉嘴”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風慕冷聲說道,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那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聽著那一波高過一波的叫喊聲,他覺得整顆心都被揪了起來,高高的懸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可該死的這個女人竟然還在這里給他添亂。
“你也就沖著我威風,有本事你沖著阮青青喊啊,那才是你的能耐。”
陸小茜不甘示弱的還了回去,以前就是她太遵循大家閨秀的那一套所以才被他看扁了的,既然他不吃那套,那她就變一下又如何。
“你……”
聽到她的話,風慕登時氣結,轉身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剛要點燃,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將煙和打火機一起扔進了垃圾桶里。
就在這時,就看見一個醫生急匆匆的走了過來,附在他的耳朵上輕輕地說了幾句什么,登時,就看見風慕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你是說真的?”
他的臉上有著一抹掩藏不住的驚喜,說話間,就快速的向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神經病”
看著他的背影,陸小茜一臉無趣的說了這么一句,不過心里卻有個疑團一直在不停的蔓延。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八個小時,產房里那一波又一波的叫喊聲似是漸漸地弱了下來。到后來竟然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產房的門被拉開了,一個護士快速的走了出來。
“你們誰是阮青青的家屬?”
她一迭聲的問道,神情顯得特別的凝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陸小茜快速的站了起來,視線不經意的回轉間,就看見風慕正火急火燎的向這邊走來。
“怎么了?生了嗎?”
看著護士,風慕急急地問道,一邊問著,還不停的向里面張望著。
“你是阮青青的家屬嗎?”
看了他一眼,護士這樣問道。
“嗯,那個……算是吧,怎么了?”
短暫的呆愣過后,風慕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產婦目前難產,我們需要征求你們家人的意見,必要的時候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
“你……你說什么?”
像是沒聽懂她的話似的,風慕又問了一遍,大腦中突然一片空白。
保大人還是保小孩?
“時間緊急,請你們盡快商量,這是手術通知單。”
一邊說著,護士將手中的文件夾遞到了他的面前。
“我……”
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風慕猶豫了,拿著筆的手顫抖個不停卻怎么都寫不出一個字。
“麻煩你快一點,產婦現在已經陷入昏迷,如果再不趕緊搶救的話,大人和小孩都會有危險的。”
護士急急地催促著,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
喉結不停的上下滾動著,站在那里,風慕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文件夾,想要看清上面的每一行字,可是任憑他如何瞪大眼睛,那字仍是模糊一片。
“先生,麻煩你快一點。”
護士催促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卻如重錘一般的敲向了他的心里。
大人?小孩?
這樣兩難的抉擇在這樣的時候重重的壓在了他的肩上,他該替小青兒做出選擇嗎?
“你還愣著干什么?快簽字啊,保大人。”
就在這時,一道非常虛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哦”
機械性的應了一句,風慕刷刷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當筆尖落下的那一刻,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他整個人軟趴趴的癱坐在了地上。
產房的門依舊緊緊的閉著,那里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眼睛空洞的看著前方,想要咽下一口唾沫,卻突然發現喉嚨處干澀異常。
“青青會沒事的”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陸小茜輕聲說道,雖然也清楚的知道這種時候語言是那么的蒼白無力。
沒有回答,風慕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兩只手不停的扒拉著頭發,眉頭攢成了一團。
在產房門口的另一側,西門震霆就那么靜靜的坐在輪椅上,大睡初醒的他身體仍然是極其的虛弱,可是他仍然硬撐著過來了,只因他這一生的摯愛正在里面一個人戰斗,而他曾經答應過她的,要和她永遠的站在一起。
這些天來,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都聽進去了,他很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可是眼皮仿佛千斤那么沉,沉到就算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都依然于事無補。
可是今天當她說如果他再不醒來的話,她就要帶著孩子永遠離開他的時候,那一刻,他的心慌了,他怎么會允許自己把唾手可得的幸福再一次白白放走,他想要用力的抓住她的手,可是他失敗了,只能焦急的聽著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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