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父松了口氣。自己的兒子是什么品性他很清楚，不會做了不認(rèn)賬的。不過，他很是驚訝：“有人下藥？”
郝父卻兩步邁到床邊，指著床單上的血跡說：“這是怎么回事？梅若你說，他有沒有”瞥了趙篤一眼，換了一種說法，“你們有沒有snn？”
梅若被這赤
裸裸的問話羞紅了臉，更被那刺目的血跡震在當(dāng)場。電視里、書上都說過，女人的第一次會疼、會出血，而她醒來之后的確全身酸痛，難道
她怔愕望向趙篤，后者又窘又惱，他已經(jīng)明白了郝父的意圖，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郝父導(dǎo)演的。只是，他不好意思辯白：那不是落紅，而是他的鼻血。
“那是我的血�！彼唵蔚卣f。
梅若欣然松了口氣。她信他，他說什么她都相信。更何況，她看到了那兩團卷成條狀的、染血的紙巾，猜到他大概又流鼻血了。
之所以說又，是因為他以前也有過
回憶被父親打斷，他目光有些猙獰，語氣里卻有幾分誘哄的味道，“梅若，不用怕，你實話告訴趙伯伯，你和趙篤有沒有做那種事？有趙伯伯在，有爸在，什么都不用怕！你中午還哭著打電話向我求助，說你很害怕，說他”
說到這，他瞟了趙篤一眼，適可而止地打住話頭。
梅若終于明白，中午父親為什么用座機給她打電話，并讓她十分鐘后打回去，而且讓她直接打他的手機他要造成趙篤對她用強、她打電話求救的假象，好以此將趙父引來這。
之前她就想到，父親會拿這事逼趙篤對她負(fù)責(zé)、和她訂婚，卻沒想到，他會拉著趙父、不辭辛勞地上山來“捉奸”，甚至不恥地威逼利誘自己的女兒合謀。
為了達成目的，他當(dāng)真什么都做得出來！
趙篤是什么人，聯(lián)系之前的種種疑點，腦子里一下子通透了。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梅若居然是同謀。
他拿過她的手機，他才送她的手機，查看了通話記錄，果然如郝父所說：她中午給父親打過電話。
對上他犀利的、陌生的目光，梅若更緊地貼著床頭柜，心突突地下沉，嘴唇、手指都止不住地打顫。
從小到大，他從未用這樣冷厲而疏離的眼神看她。別人怕他，覺的他冷酷，她卻喜歡親近他，因為他一直對她很好很溫和�？涩F(xiàn)在
他一定以為她和父親合謀陷害他。他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大概也看出父親的意圖了，他心里會怎么鄙視他們父女？
心里澀澀的，卻異常冷靜。無論如何，她不想與父親狼狽為奸，反正他們父女本就沒什么感情，就算她喜歡趙哥哥、愿意嫁給他，也不想以這種方式纏著他，更不愿當(dāng)父親的棋子。
再者，趙篤的脾氣她還是有些了解的，既然他已經(jīng)看出這事是她父親謀劃的，別說他和她是清白的，即便真的發(fā)生了關(guān)系，他也未必肯被人牽著鼻子走。父親所謀劃的那些，根本是自取其辱。
這么想著，梅若避開趙篤的眼神，目光掃過自己的父親時，她在心里鄙夷而凄然地哼了一下，最后定定地看著趙父：“爸，趙伯伯，今天的事可能有誤會。中午趙哥哥在臥室睡覺，我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誤喝了被人下了藥的礦泉水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只覺得特別難受，所以迷迷糊糊地給我爸打了電話”
眼睛的余光瞥見父親臉色陰沉，梅若攥了攥手指，硬著頭皮繼續(xù)說，“我當(dāng)時意識不清，可能說了什么讓你們誤會了。打完電話，我實在熱的受不了，跑去衛(wèi)生間沖涼，把衣服全弄濕了。還好我喝的礦泉水不多，沖涼之后很快過了藥效，只是，當(dāng)時我又累又困，在衛(wèi)生間睡著了，直到趙哥哥把我叫醒就在你們來之前�！�
這話不實，可也不是太離譜，而且各方面都能解釋的過去。她只祈禱著父親見好就收，把今天的一切當(dāng)做誤會。再問下去，只會讓她更難堪、讓趙篤更不恥他們父女。
可偏偏，郝父已經(jīng)利欲熏心，不肯就這么罷休，“從你打電話到現(xiàn)在兩個多小時，你都沒醒過？對了，好好的礦泉水，怎么會被人下藥？”
話里的意思很明顯：第一，如果睡著期間發(fā)生什么事，她壓根不知道第二，下藥的不像外人。
梅若瞇了下眼，真想找個地鉆進去。趙篤冷眼看了半天，這時才開口：“郝叔，是我將梅若抱到床上，并給她脫掉了濕衣服的。我只是怕她感冒，并沒有做任何逾矩的事。至于這血跡，是我上火流的鼻血。”
他的坦然和直白，讓梅若一愣。臉紅之余，她有些不解：她都掩去了脫
衣服的一段，他干嘛要主動說出來？
也是，這才是他，磊落、霸氣。事有權(quán)宜緩急，他為了她的健康著想、替她除去濕衣服，有什么不能說的？
這么一想，梅若也坦然了，甚至暗樂：他流鼻血，是因為給她脫
衣服嗎？
郝父已經(jīng)相信，趙篤和梅若并沒有做出不堪的事來，他沒想到趙篤這么“不男人”，更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如此不配合，此刻聽趙篤的話大有“我是把你女兒看光了，你要拿我怎么辦”的味道，他反倒不知道該怎么把戲唱下去。
倒是趙父責(zé)怪自己的兒子：“怎么不叫個女服務(wù)員來幫忙？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你無所謂，可人家梅若是姑娘家。”
“我不放心這里的服務(wù)員�！壁w篤平靜地辯白，目光一直定在郝父臉上，“因為，在礦泉水里下藥的人就是這里的服務(wù)員�！�
郝父的心猛的一抖，心虛地想：難道他都知道了？
趙篤沒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慌張，因而完全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不過，他只冷眼看著郝父，并沒有往下說。
梅若也猜到下藥的人是誰了，她臉色慘白地想：紙包不住火，只要趙篤把那中年服務(wù)員找來盤問、對質(zhì)，父親的陰謀將立馬曝露。她雖不愿與父親狼狽為奸，可也不想他暴露，畢竟，他是她父親，一辱俱辱。
正忐忑著，門口響起一個同樣忐忑的聲音：“是趙嗎？”
是賓館的經(jīng)理。得知光臨，立刻趕了來。
趙父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痛恨自己的“鼎鼎大名”。不想兒子的事曝光，他掩上房間、在門外應(yīng)付那位熱情過頭、眼力勁不足的經(jīng)理。
這一出來，他才發(fā)現(xiàn)：外面的走廊聚集了不少人，有賓館的服務(wù)員，也有房客。其中有人認(rèn)出了在市赫赫有名的趙牧趙，還有人“目睹”趙的公子帶女孩子來這開房，于是大家很“小聲”地互通信息。
很顯然，大家都已經(jīng)認(rèn)定：這間賓套房先后上演了偷腥、捉奸的好戲。
趙父哪受過這種戳戳指指，打發(fā)了那位經(jīng)理，他立刻回到屋里，對郝父說：“我們先下山。你放心，這事我會給你個交待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
郝父正不知道怎么下臺，自然沒任何異議。趙篤也沒說什么，不過，四人往賓館外走的時候，他說有點事，離開了一會。
趙父這次上山，除了郝鑫，只帶了兩名警衛(wèi)，其中一人兼司機。
考慮到家丑不可外揚，他沒讓兩人跟進賓館。此刻見他出來，兩人立刻跳下車，敬禮，開車門。
趙父上了車，當(dāng)著那兩名警衛(wèi)的面，他沒再提今天的事，只跟郝鑫說了句：“回家再說。”
趙父一點都沒懷疑郝鑫，只覺得對不住郝家。趙篤是成年男子，梅若還是未成年少女，單憑這一點，趙父就認(rèn)定這事全是趙篤的責(zé)任和錯。
梅若得坐趙篤的車，所以縮瑟地站在他的車旁邊，等著他回來。
她身上還裹著趙篤的外套，里面的秋衣秋褲、牛仔褲都是濕的，是她離開賓館前穿上的。濕衣裹身，總比衣不遮體好。
已經(jīng)傍晚，太陽早不見影了，山上本就風(fēng)大，如今更是雪風(fēng)侵骨。上身有趙篤的外套擋風(fēng)，里面的秋衣雖是濕的，好歹已經(jīng)捂熱可腿上的濕秋褲、濕牛仔褲被風(fēng)一吹，又冷又硬，梅若只覺的兩條腿刀割似的疼。
腳就更別說了，鞋襪都是濕的，等趙篤出來的時候，她的雙腳幾乎沒了知覺。
在趙篤回來之前，郝父過來跟她說了幾句話。當(dāng)然，他可沒空管她舒不舒服，而是擔(dān)心趙篤會不會繼續(xù)追查下藥的事。
對梅若的不配合，他最初很生氣，甚至想著回家之后再跟她算賬。后來見趙篤似乎什么都知道，他才慶幸梅若扮了紅臉?biāo)吹贸�，趙篤之所以放了一馬，全看在她的誠實上。
“趙篤真的知道下藥的人是誰？”
“中等身材，三、四十來歲，皮膚很白，下巴上有顆黑痣�！�
梅若直接說了那個服務(wù)員的特征，郝父一聽有點急眼，“你告訴他的？”
梅若搖頭：“我猜的。早上下樓的時候碰到這人，當(dāng)時趙哥哥就說這人神色古怪。”
她已經(jīng)想到，趙篤之所以能懷疑上這人，是因為她早上的提醒。當(dāng)然，這話不能告訴父親。
她其實遠(yuǎn)非外表看到的那般乖巧聽話，在什么人面前該坦誠，什么時候該撒謊，她有自己的判斷和原則。
郝父問候了那位服務(wù)員的老媽。真是廢物，明明是萬無一失的事，居然這么容易露了底。無憑無據(jù)的，希望他別輕易承認(rèn)。
“別讓他懷疑到我身上！事情捅出來，對你也沒好處�！�
這個“他”自然是指趙篤。
“那你別再提這事了。”梅若難得用這種討價還價的語氣跟父親說話。
“我也是為你好。”郝父哼了一聲。
梅若沒再接話。她早就明白，父親壓根不會在乎她這個女兒是死是活、幸福與否，所以，她才不會相信他這么做是為了她好。就比如此刻，她凍的發(fā)抖，他都沒問一句。
還好，趙篤很快來了，手里還拎了個大袋子。寒風(fēng)中，只穿毛衫的他挺拔依舊，沒半點縮瑟。
先前抱著捉奸、栽贓的目的殺到賓館時，郝鑫都沒敢給趙篤臉色，更何況現(xiàn)在。不過，他知道不能表現(xiàn)出心虛，所以沒有平時的諂媚，只一言不發(fā)地上了趙父的車。
趙父有些詫異：“你不跟他倆坐一輛車？”也好起個保護、監(jiān)督的作用啊。
郝鑫一時吶吶無語。趙父素知他在趙篤面前有些露怯，于是搖下車窗，“趙篤，過來！你去哪了？”
趙篤不緊不慢地過來，說：“找人�！�
兩位當(dāng)父親的自然知道，是找下毒的人。郝鑫的心一緊，都沒敢看趙篤，隨即一想，總不能表現(xiàn)的對這事漠不關(guān)心吧，于是問：“找到了嗎？是什么人做的？”
趙篤的目光射了過來，沉默了數(shù)秒才說：“沒有。不過，找到一位姓徐的服務(wù)員，讓他找了身梅若能穿的衣服來。”
郝鑫的心突突地跳。姓徐的服務(wù)員就是他同鄉(xiāng)，小他幾歲，小時候常跟在他后面、以求庇護。對方的工作還是他給介紹的，身為的，還是有幾分面子的。
“算了，這事本來就是你不對在先，回去再說。郝鑫，你坐后面的車吧�！�
趙父根本不想深究這事，鬧大了只會讓趙家沒臉。畢竟，趙篤帶一個未成年少女來賓館過夜，怎么說都不好聽。
沒等郝鑫開口，趙篤說：“我知道你們希望什么，我想跟梅若單獨談?wù)劇！?br />
趙父的車先上路。趙篤往自己的車走的時候，按了遙控車鎖，不過，梅若沒有立刻上車，只愣愣地看著他。
“上車吧，把衣服換了�！�
到底受了郝父的影響，他語氣比平時疏淡了些，不過，他遞過去的一包衣服，足夠讓梅若感動了。
“趙哥哥”
沒再往下說，她轉(zhuǎn)身上了車。趙篤等她換好衣服才上車的。
車子在盤山公路上跑了一會，梅若才漸漸緩過來。剛才她已經(jīng)凍的快透不過氣了，說話的時候上下牙齒都有些打架。
緩過了氣，她不想車內(nèi)再這么安靜，因此說：“趙哥哥，今天的事對不起！”略一頓，“謝謝你”
這話，等于間接承認(rèn)了父親的陰謀，或者父女的合謀。她知道，趙篤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對他的不追究很感激。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假惺惺？
她其實最討厭大人的那套虛假，就比如，趙母和季母明明都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可在外人面前總表現(xiàn)的對她和趙敏、季文軒一視同仁。她自己也是，很多時候都戴著假面，口是心非，可是，她不想在趙篤也這樣。
趙篤倒沒想到她會主動提這事，瞟了后視鏡一眼，問：“你爸先給你打的電話？”
翻看她的手機通話記錄的時候，他注意到了那個已接電話。
“是�！彼B這個都知道，還有什么可隱瞞的，“對不起，趙哥哥，我不愿這樣，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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