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琳在一旁默默得哭了,如此母子分離的場景叫人心酸。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身后突然響起一聲近乎咆哮的怒吼,子希的心咯噔一下,雖然她早已經做好要面對他的準備,但是這個時刻真正來到之時,她害怕極了,可以逃嗎?
我想殺了你
“汪叔叔”佩琳也看到了來人,輕輕得叫了一聲。從她的臉上也也看到了一絲畏懼,汪伯年鐵青著一張臉,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直直盯著曾子希。
“爸爸”她脫口而出,他咄咄逼人得朝自己走過來,她的眼神無處可躲,下意識得往后退,身體緊緊抵著玻璃,臉上的神情惶恐不已
“不要叫我,我承受不起!”汪伯年的話幾乎是從牙縫里迸出來的,她居然還敢出現,知不知道,現在他想殺了她的心都有!
“我也不想這樣,對不起對不起”曾子希哭喊著,她對汪家人一直心存愧疚,特別是爸爸或者她再沒有資格這樣叫他
“對不起有用嗎!對不起能讓云翔活過來嗎!你怎么還有臉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汪伯年字字見血,他本來稍微平復的心情在見到曾子希的那一刻重新爆發了出來,他的兒子他那苦命的兒子如此年輕,就已經離開了人世,白發人送黑發人,那種痛徹心扉,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都是她,都是因為她!眼前這個該死的女人!陰魂不散!
唇已經被她咬破了,子希嘗到了血腥味,強烈的眩暈感襲擊了她,幾天沒好好吃飯,她現在的身體非常虛弱。
但是爸爸的話像一把把利刀刺在她的胸口,是啊,她是罪人,她是兇手,就算她死了,也賠不回來云翔。
“汪叔叔,子希只不過想來看看小宇”佩琳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的話太過分了,子希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把全部的責任都歸咎于她的身上,太沉重了!
“小宇?你現在有什么資格看他!對于害死小宇父親的殺人兇手,你有什么資格!”汪伯年冷哼了一聲,他的聲音一點溫度都沒有,一夜之間這個和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1年多的兒媳婦瞬間變成了恒之入骨的仇人,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殺了她!
“汪叔叔”佩琳也哭了,這些話實在太重,子希怎么能承受得了!
“曾子希,我不管寬跟你說了些什么!如果你敢再出現,敢再接近小宇或者任何一個汪家的人,我警告你,我不會放過你!”汪伯年放了狠話,他不想再跟她糾纏,只要看到她,那些痛苦的回憶糾纏著他,他不能再倒下,汪氏需要他,小宇也需要他
不能讓這個女人接近小宇,孩子是云翔留給他唯一的紀念,唯一的念想,他會好好守護他,不讓他受到任何一點點傷害。
子希已經完全崩潰了,她跌坐在地上,憂傷得望著淚眼婆娑的佩琳,她太了解爸爸的性格,如果不按照他的話做,她們以后都不會安寧。
自己她不在乎,可是還有佩琳、沐源哥
她不能再拖累其他人,不能,不能再讓他們因為自己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
當佩琳顫顫得把子希扶起來,汪伯年已經走了。
一切恢復了寧靜,“佩琳”她無助得喊了一聲,心里的痛在無聲得吶喊,小宇
她趴在玻璃上,癡癡得望著他。
不知道什么時候,小宇已經睡著了,長長的睫毛搭下來,像天使一樣可愛無邪。
“寶寶,即使我們不能在一起,你也要知道媽媽愛你”子希泣不成聲,她沒有選擇,沒有退路
陳佩琳知道她內心痛苦的掙扎,更聽懂了汪叔叔話里的強硬和威脅,子希不能與孩子相見,這讓她以后如何活下去!
很久很久之后,兩個女孩相互攙扶著走出醫院,子希一步一回頭,她無限眷戀,她的所有都留在這里,也許這一別,將會是永別,她再也見不到小宇,見不到她的孩子
突然眼前一黑,好像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她好累,好想一直睡下去,不再醒來。
“子希子希”佩琳慌亂得喚著她,她心里好怕,子希的狀況太讓人擔心了。
頭頂上黑黑壓下來一個人影,佩琳懷里抱著暈迷的子希,緩緩抬起頭,“是你”她的瞳孔放大了倍,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難道這個人也是來趕子希走得嗎!經過剛剛那一場血淚控訴,佩琳心中充滿了悲憤,汪家有什么資格剝奪子希看望孩子的權利!
“起來吧,我送你們回去”季寬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不堪,他剛出來完公司的事情,急忙趕過來看小宇,卻不巧在門口看到了她們。
他本想狠下心視而不見,他不該再心軟不該再猶豫,可是當親眼看到她暈倒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沖了過來,她看起來非常虛弱,才幾天的時間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他掩蓋不了心底的那一絲心疼,這樣殘酷的打擊對于她來說也是致命的,一夜之間,她失去了云翔,更失去了小宇
“不用!”佩琳冰冷得拒絕,她不再相信汪家的人,正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子希卷入到一場無休止的糾纏之中,如今換來得卻只是滿身的傷痕和痛苦的回憶!
季寬沒理她,徑自蹲下身一手攔腰抱起子希,他沒心情繼續扯下去,把她們送回家,他只求心安。
“你”佩琳在他身后無奈得喊了一聲,她確實也累了,隨即快步跟了上去。
她們坐在后排,佩琳讓子希的頭枕著她的肩。
季寬默默得開著車,狹小的空間沉悶而壓抑。“以后能讓子希見小宇嗎?”佩琳突然開口,她還在做著最后的爭取,因為她很清楚,孩子對于子希來說意味著什么!
“不能”從他的嘴里只有這兩個字,不要以為今天他的一點心軟就能改變什么!他發誓這是最后一次!心里涌上無名火,他現在到底在做什么!
“你們怎么能這樣!小宇是子希的孩子啊,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們知道嗎!”佩琳忍不住吼出來,他們不能這樣做,他們沒有權利這樣做!
噩夢纏身
季寬一言不發,他不會跟她爭執,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佩琳壓低著聲音,她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只是覺得他們卑微得如同渺小的螞蟻,要反抗一頭力大無窮的大象,簡直是癡人說夢!
車子猛然之間停下了,“如果想玩什么花樣,我們一定奉陪到底,但是奉勸你一句,游戲不是所有人都能玩得起!你們好自為之吧”季寬看樣子是被激怒了,那該死的惻隱之心已經讓他嘗盡了苦頭,為什么他一錯再錯
佩琳也被他高高在上的神情和語氣梗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是,汪家有錢有勢,他們斗不過,可是小宇他們一定會爭取,絕對不會放棄。
“你們應該放心,小宇在汪家會生活得很好,我們不能允許云翔的孩子流落在外,他是汪家的血脈”季寬喃喃自語,小宇一想起孩子語氣也柔和起來,他沒有見證他的出生,一直到出事,他才真正意義上第一眼看到他,這個讓他心都會融化的小人兒,給了他太多感觸和領悟,這是她和云翔的孩子,他一直不愿意面對的現實
難道他認為小宇跟著她們一起生活會吃苦嗎?佩琳氣得發抖,她從來不仇富,但是他的話太傷人了,難道金錢是唯一衡量幸不幸福的標準嗎?
要不是因為哥的病,子希怎么會接受他如此荒唐的要求?!
佩琳越想越后怕,深深的無力感將她包圍。她打開車門,使出全身的力氣架起子希,她不會讓他看扁。
就算是離開,也要昂著頭。
這一次季寬選擇決絕,不去看瘦弱的佩琳是如何艱難得托起另一個人的重量,肩上的她像個仍人擺布的洋娃娃,毫無生氣,眼角還殘留著未干的淚水,他腦海里突然出現了第一次遇見她的場景,子希手里拿著畫筆,輕柔的海風吹拂在臉上,她的笑溫暖明亮,那一刻似乎永遠停留在他的腦海里,揮散不去。
車在高速得行駛,他猛踩著油門,雙眼漸漸模糊,淌下兩行滾燙的淚,云翔,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寶寶,寶寶,寶寶”漆黑的深夜里,曾子希已經記不清這是多少次從糾纏的噩夢里驚醒過來,她半傾著身體,大口的喘氣,仿佛還在那個回憶的漩渦里無法自拔。
“寶寶”夢囈般得呢喃出聲,成線的淚水滴落下來,她好想他。
曾子希靜靜得重新躺下來,癡癡得望著窗外皎潔的月亮。
五年了,她重復得做著同樣一個夢魘。
夢里她抱著寶寶,拼命的奔跑,可是不管她怎么逃,都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寶寶被無情得奪走,只剩下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寶寶在哪兒?他們在哪兒?
潮水般洶涌的回憶向她襲來,注定又是一個無眠的夜。
清晨,“子希,你起來了嗎?”陳佩琳輕輕得敲了敲門,她一臉擔心的表情,手上還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豆漿。
難道子希生病了嗎?
眼看現在離出門時間已經所剩無幾,她再不出來,又要遲到了。
陳佩琳剛想要進去看看的時候,曾子希自己打開門走了出來。
“子希,你起來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陳佩琳關心得詢問著,看起來她的臉色不太好,眼睛腫腫的,難道又失眠了嗎?自從那件事之后,子希的睡眠一向不好。
“我沒事,佩琳。鬧鐘沒電了,所以起晚了”子希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她不想佩琳擔心,她已經為自己做得夠多。
“恩,那快去洗洗過來吃早飯吧,時間不早了”既然子希不愿說,她也不好再多問什么。
不過就算子希不說她也知道,她一定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過去了。
陳佩琳走到餐桌前,等著她一起吃早餐。
不一會兒,曾子希收拾好自己,走了過來,坐在佩玲對面。
“謝謝你,佩玲”曾子希看著她準備好的早餐,感激得說道。
“傻瓜,跟我還說這些,快吃吧,不然要遲到咯”陳佩琳假裝生氣得推了一下子希,她們的感情,子希居然還跟她這么客氣,下次再這樣說,她可真是會生氣的。
“恩”曾子希淘氣得吐了吐舌頭。
她真的很慶幸,有佩琳的陪伴,如何沒有她,自己估計早就撐不住了。
兩年前,沐源哥因為工作調動的關系,去了臺南。
他本打算帶姐妹倆一起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但是子希固執得留下來,佩琳一直陪著她。
興許是昨晚夢魘的心有余悸,曾子希一大早情緒很低落,沒有吃多少東西,就和佩琳出了門。
“子希,有事給我電話”臨別前,陳佩琳不放心得對子希叮囑道,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真的很不好,讓她很擔心。
“放心,我沒事”子希對她微笑著,知道她是為自己好。
“好,我那走了”
“恩,晚上見”
兩個人上班的地方南轅北轍,她們分頭去不同的公交車站坐車。
曾子希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擁擠的人潮將她包圍,每個人都形色匆匆。
突然感到一陣呼吸困難,子希強忍著不適,走到車站。
站前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她焦急得看了看表,已經點一刻了。
今天她9點有早課,如果再遲到,恐怕
5分鐘后,一輛人滿為患的公交車慢悠悠得駛了過來,開始不停有人抱怨,嘆氣,三字經,子希頭痛起來,這些躁動的情緒讓人面臨崩潰的邊緣。
五年后
排隊的人潮開始緩慢得動起來,子希張望著,恐怕輪到自己的時候,根本就擠不上去了。
絕望,此刻心里除了這個感覺,別無其他。
塞得密不透風的公交車絕塵而去,曾子希很麻木,基本上每天她都會經歷這樣一幕糾結的場景。
在這個快節奏的大城市里,壓得人透不過氣。
她很想逃,但是心底卻被什么東西緊緊束縛住,她離不開。她被困在這座冰冷的鋼筋水泥森季里,不能動彈,無法自拔。
身后響起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嚇了子希一跳。她沒回頭,心里只想著如果今天再遲到,教導主任肯定又會給她臉色看,說不定連飯碗都保不住。
上天保佑,今天一定不能遲到。
“曾老師”身后傳來一個男聲,曾子希才猛然意識到,這個按喇叭的人一直在喊自己。
她轉過身去,是蘇宇,他正坐在一輛流線型的紅色轎車里緊緊盯著自己。
曾子希朝他勉強的笑了笑,揮揮手示意讓他先走。
“曾老師,上車”蘇宇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執著得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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