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接聽鍵,小米暗暗懊惱,手機還是漏音,自己這次一定得去換個新的…
劉戀的聲音又響又清脆:“小米,你這丫的,結(jié)婚了也不告訴我一聲,你找死啊你!?”
小米有些尷尬地看看紀蕭。他很識趣地起身:“哦,我去下洗手間。”
看著紀蕭進了洗手間,這回小米放下些心來:“你小點聲好不好?女孩子家家的,別動不動臟話連篇的。”
劉戀無所謂:“那些文雅的都是少婦,發(fā)飆的都是少女。所以說行為奔放的,嘴巴嚴密。嘴巴隨便的,行為嚴謹。”
她說完這句話后,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偏題:“少給我轉(zhuǎn)移話題!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兒,你居然不告訴我!我也就出差了兩三天,回來怎么像是消失了兩三年!別人來問我有沒有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你還讓我好意思說你是我朋友么!?”
小米陪著笑:“是我的錯,是我的錯。這不是事發(fā)突然嗎?我覺得只有和你面談才能體現(xiàn)出我們的友誼,可你不是不在嗎?所以就先放一放了。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啊。”
聽到她如此低姿態(tài),劉戀氣消了大半,開始數(shù)落起她來:“你這是何苦啊,溫鳴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那張嘴毒,毒得眼鏡蛇似的!你知道了何必和他較勁,自己給自己套上這么個枷鎖!你聽聽,下次見面,你的稱呼可就是已婚婦女了,我可還是純情少女!只變化了兩個字,身份可是大不一樣了!你虧大發(fā)了!”
小米嘴硬起來:“我愿意的,誰管得著!”
劉戀恨鐵不成鋼,又氣又惱:“為了那么一個人,你把自己斷送了,你也不想想,他說他的,你過你的,有什么關(guān)系!可現(xiàn)在,他的言行都可以控制引導(dǎo)你的行為了!為這么個人,你值得嗎?你為什么不好好和我商量商量!”
小米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榴蓮,我現(xiàn)在在外地度蜜月呢,有什么事情我們回去再說,好嗎?”
電話另一端的劉戀還想說句什么,可話筒里傳來一片忙音。劉戀一句國罵沖口而出,恨恨地踢了一旁的樹一腳。然后苦著臉抱著那只腳直跳。
坐到程川機場的出租車里,小米才想起一個問題,她該如何安排紀蕭?讓他回他自己那里?不妥。帶著他回家?可家里就兩間房,媽媽一間,自己一間,弟弟已經(jīng)是在客廳睡行軍床了……
她還在那里猶豫著,倒是紀蕭大大方方地報了她家的地址。他目光了然地看著她:“先回去再說。”
小米看著他的樣子,忽然有種沒什么大不了的想法,之所以這么想,不是她想和紀蕭如何,而是他的篤定和沉穩(wěn),讓她忽然感覺到這件事情會很好地解決。
到了家,艾母為了迎接這對新人,讓艾小粟買了菜,兩人合力為他們做好了一桌的飯菜。雖然對小米的突然結(jié)婚,他們是有些接受不了,可對紀蕭這個人,他們還是覺得不錯的。
紀蕭把帶來的禮物送上,很順溜地就叫了艾母一聲媽。艾母連連應(yīng)著,眼眶都有些濕潤了。女兒過去過得太苦了,她對紀蕭別無所求,只希望他好好待小米,……
艾小粟也有禮物,而且看起來那禮物很合他心意,小米連著聽到他叫紀蕭了好幾聲“姐夫”,讓她雞皮疙瘩此起彼伏,很是不自在。
令小米吃驚的是,母親和弟弟居然趁著她出門的這幾天,把她的房間重新布置了一下,最顯眼的是,幫她換了張雙人大床,她原來的單人床消失不見了。
小米原來打算借口床太小,讓紀蕭回去自己那里住的如意算盤,瞬間就沒了。她聽到了自己那顆玻璃心碎了的聲音。
現(xiàn)在,她是騎虎難下,不過這個難不倒小米。吃飯的時候,她宣布紀蕭明天要出差。
紀蕭當初和艾母說他從事的是園林方面的工作,還說了個長長的公司名,小米也沒記住。想來他一定是因為自己的黑車司機身份為難,又為了配合她想閃婚的愿望,所以才弄了個那樣的身份。所以,這次小米就著他的話,宣布紀蕭要到另外一個城市至少一個月的時間。
艾母很不解,什么公司呀,才結(jié)婚幾天就要把人派去出差。
哪知道,一貫配合的紀蕭,居然不買小米的帳,他往艾母碗里夾著菜,安慰艾母說:“媽,本來是要去出差的,后來不是忙著結(jié)婚嗎,公司為了照顧,已經(jīng)派別的同事去了,這段時間不用我出差了。我還沒來得及和小米說,她都不知道。”
小米的手攥緊了拳頭,暗暗磨牙。這廝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就不知道順著她的話,熬過今晚,明天就趕緊塞油那拉再見嗎,居然敢陰姐!還說不用去了!她越想越惱,狠狠在桌子下踢了紀蕭一腳。
哪知道艾小粟怪叫起來:“姐,你踢我干嘛?那么用力!好疼的!大概都青了!
小米一臉菜色:“哦,對不起,腿麻了,伸溫一下。”說罷不易察覺地瞪了紀蕭一眼。艾小粟不滿地嘟噥了幾句。艾母趕緊給他夾菜:“你姐姐不都道歉了嗎,別那么小家子氣!吃飯,吃飯,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紀蕭看看小米的臉色,唇角上揚:“不過我們這種工作,隨時出差也是有可能的。”
小米那提起來的心,勉強放下了點高度。
晚上睡覺,看著床上多出來的那幾條鴛鴦戲水的錦緞被子,大紅的枕套和床單,上面居然還有個囍字!都不知道母親是從哪來淘來的!小米欲哭無淚。
紀蕭倒是很欣賞,湊過去看了半天。嘖嘖稱贊,說這么好的錦緞被子,瞧那織工,再瞧繡的精巧處,現(xiàn)在已經(jīng)近乎絕跡了。
小米心中有氣,她也不想想自己也是信口雌黃,只知道埋怨紀蕭,本來還以為他是個可靠青年,可今天那樣兒睜著眼睛就蒙人的樣子,實在不厚道,所以她面色不善,冷著聲音:“大好的錦緞被,兩條都給你,一條做墊子,一條當被蓋。這樣就算怎么打地鋪,也冷不著你。”
話說得冰碴碎了一地,態(tài)度鮮明,要留下也行,打地鋪!要知道為了母親進出方便,小米家的房子可是選了一樓,程川空氣濕潤,一樓的地面那可不是隨便可以睡的,濕氣大,夜間還冰涼,一般人都受不了。
紀蕭也不惱,歡歡喜喜地去洗澡:“好啊,這比我們當年在孤兒院強多了,要知道那時候我們還睡過地下室地板。墻壁都四處漏水,地面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是在隱喻她虐待他?還是說他過了很多苦日子?小米站在原地,看著抱著睡衣進了衛(wèi)生間的紀蕭的背影,臉上陰晴不定。
等紀蕭回到房間,小米早就躺下了。聲音甕聲甕氣地幫他安排工作:“明天你趕緊說你要出差去。”
自打回到家后,紀蕭如同變了個人似的,自來熟得小米實在有些消化不了。當初她的計劃是當結(jié)婚這件事情昭告天下后,紀蕭只需要做個名義上的丈夫,不需要和她那么親近。現(xiàn)在情形的發(fā)溫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可控……
紀蕭更可憐了:“我就是喜歡這里熱鬧,回去也是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再說了同一個城市,突然間碰到了你弟弟什么的,那也不好交代不是?你確定要我出差?”紀蕭似乎對自己“被出差”有異議。
當初紀蕭紀蕭的話又在小米耳邊響起:“我是個孤兒,家庭生活是我一直向往的……”想起他見到母親時那情真意切的樣子,真心是渴望母愛……再想想他和弟弟說說笑笑的摸樣,還有這次旅途中他的種種照顧……
小米心煩意亂。讓他上床吧,會不會睡得太舒服了他又賴著不走了?不讓吧,良心又有點煎熬……小米打定主意,心中暗暗抱歉,紀蕭,你今晚就吃吃苦吧,這樣也是為了大家好。
小米一聲不吭。紀蕭明白大勢已去,嘆口氣,把被子鋪到地上。
小米聽到他在地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居然叫她:“小米,小米!”
小米正在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中,猛地驚醒,開了燈,睡眼惺忪:“怎么了?”
紀蕭拿著那盒藥,可憐兮兮:“好癢啊,能不能幫我涂一下藥?”小米看著上身,上面滿是紅點的紀蕭,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總算相安無事地到了天亮。醒來后紀蕭早已不見,枕頭被褥安安靜靜地擺在床上,讓小米有種錯覺,就像昨夜他就在床上睡了,沒打地鋪似的。小米看看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趕緊神速收拾好自己,她今天是要去上班的。蜜月旅行后去單位上首次露面。
哪知道推開房門,全家人都在,艾小粟嘴里塞滿了吃的,正在夸姐夫做的東西好吃。紀蕭系著圍裙,像在自己家似的,笑得像春日的太陽,招呼她來吃早點。
小米憤憤,這家伙適應(yīng)性真的不是一般的強,她百般驅(qū)逐,他倒好,自娛自樂起來,還樂得其所……
等她吃飽喝足,紀蕭很溫情地遞上她的包,順帶還給了她兩個紙袋:“帶給你同事的禮物。”
小米拍拍腦袋,她就光顧著在酒店發(fā)燒了,還真把這事兒給忘了!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紀蕭考慮的如此周到,她說聲謝謝是必須的。
紀蕭比想象的更體貼:“要不我送你?”
艾小粟扭過腦袋偷偷笑了,艾母臉上的表情也顯示出她很愉快。小米老覺得不對勁,可又沒時間細想,只好趕緊往門口躥:“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人就好。”
坐到車上才想明白,剛才紀蕭那樣子,多像個賢惠妻子,而自己…
難怪小粟會笑!現(xiàn)在自己想想也有些滑稽。小米甩甩腦袋,不想了不想了!又不是真的!瞎想些什么!
到了辦公室,小米拿出袋子才發(fā)現(xiàn)紀蕭的心思縝密,他就像是掐指算過一樣,準備的禮物很適宜,沒有貴得令人瞠目有壓力,但也絕對拿得出手,最絕的是部門的每個人的喜好都拿捏的剛剛好,收到禮物的人都覺得就像為自己量身定做的……
連新聞中心的主任也被那祥和喜慶的氣氛感染了,從辦公室出來湊熱鬧。
紀蕭在每份禮品上都很有心地標注了名字。給中心文主任的是個泰國柚木木雕煙斗。文主任贊不絕口:“瞧這做工!還有,小艾啊,你怎么知道我正想著要這么個煙斗呢?”
小米不得不佩服紀蕭,可心里也有疑慮,難道說這家伙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正好拿捏住了大家的需求心理?不行,等會兒回去見到他,得好好問問。
文主任一高興,朝身后揮了揮胖胖的手掌:“小米啊,你不在的這陣子,大家湊了個份子,恭喜你喜結(jié)良緣!”
老尹趕緊把一個厚厚的紅包,遞給了文主任。
主任像頒獎一般交給小米,語重心長:“小米啊,成家了就要立業(yè)!我們相信你一定能做出好成績的!”
大家都鼓起掌來。有人打趣說:“小米啊,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兒,是不是該請大家出去吃一頓哪?正好也認識認識是哪位運氣那么好的小子,把我們部門的新聞之花都給撬走了!”
大家都哄笑起來,小米紅著臉:“要請的,要請的,這飯當然要請大家的,謝謝大家對我這么久的照顧。”
文主任興趣來了:“正好,今天中心的人大多都在,要請就今天好了!否則明天g城博覽會,大批人都得出去,又沒時間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小米當然只有點頭應(yīng)下。文主任和大家說了幾句,說還要開個會,自己先行走了,聚攏的同事也都忙自己的去了,就剩下了幾個和小米平常走得近的還在原地。
毛笑笑看著大家走遠,滿臉促狹:“小米啊,才幾天不見,你可是瘦多了,不管怎么說,可是要悠著點,身體要緊……”說完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毛。一旁的兩個同事笑了起來。
小米漲紅了臉,剛想分辨,一道冰涼的目光射了過來,她感到了一絲寒意。回頭看去,是溫鳴正站在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毫無表情。
姜助理悄悄地透過玻璃隔斷,偷瞄一下辦公室的動靜,可那厚厚的玻璃從外只能看人不能聽到其聲。剛才小米進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悄悄警告過她了,這幾天老大就像更年期似的情緒讓人難以捉摸,讓她收斂著點。畢竟兩人是好姐妹,這個是必須提醒的。
可現(xiàn)在看著玻璃辦公室里的動靜,姜助理卻隱隱有些擔心。因為看起來溫大人一副要發(fā)飆的樣子……
坐在溫鳴的辦公桌前,小米有意地垂著頭,不和他的目光對視。他叫她進來的,有什么吩咐也應(yīng)該是他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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