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你沒事吧?怎么才回來?鞋子呢?”
冷寒的雙腳上沾滿了泥土和灰塵,禮服的下擺也臟了,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聽到鐘浩然關切的聲音,她的淚水涌了上來,哽咽著:
“哥,你……能不能先給外面的出租車司機送點錢,我剛剛打車回來的,身上沒帶錢。”
說完,她尷尬地低下了頭,從小到大,一直什么都靠自己的她,是第一次開口向冷峰以外的人要錢,雖然這個人是她的哥哥,但說出這樣的話也讓她感覺很難堪。
一句哥,叫得鐘浩然心里一顫,他是她的哥哥,為什么要時時刻刻提醒他,他不愿意聽到這個字。
手從冷寒的肩膀上拿了下來,他轉身對李嫂說:
“李嫂,麻煩你把錢給出租車司機送去。”
李嫂點頭答應了,迅速向門外跑去。
“出了什么事?宴會廳的燈熄滅了以后,我一直在找你,找遍了宴會廳的每個角落都不見你的影子,你去哪了?”
鐘浩然輕聲地詢問著,冷寒這個樣子讓他很擔心,她看上去就像發生了什么事。
冷寒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又被溫楚帶到了那個房間,可是他沒有強pa她,這算不算是好事?可不可以算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比起被他強pa,腳下的傷又算得了什么?
“沒有,什么事也沒發生。燈熄滅了以后,我就跟著人流向外跑,鞋子也是在那個時候跑掉的,我的腳不小心踩在了打破的杯子上,所以后來就走得慢了,直到現在……”
冷寒平靜地說著,自從遇到溫楚以來,她所遭受的打擊已經足以讓她成熟了起來,她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謊、編故事,那雙清澈的眼睛里也蘊含了模糊的東西。
“你說什么?腳踩在了打破的杯子上?哪只腳?讓我看看!”
冷寒說的話中,鐘浩然聽得最清楚的就是這句,她受傷了,他馬上蹲下身去,抬起了冷寒那只一直不敢完全落地的腳。
這只腳下沾滿了灰塵,月牙形的傷口處,凝結的血液已經發黑,整個腳底都腫起來了。
鐘浩然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抬起頭看著冷寒,帶著責怪的語氣問道:
“你就是用這樣的腳走路的?”
冷寒點了點頭。
“你瘋了嗎?為什么不找酒店的人幫你處理傷口?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
鐘浩然突然生氣地怒吼起來,她知不知道她受傷了有人會心疼?她為什么不珍惜自己,要弄到這副慘烈的模樣回來給他看到?
門口距離客廳有一段距離,直到聽到鐘浩然的吼聲,鐘偉業才趕了過來,蘇麗娟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兩人急急忙忙地走到了門口,這才看到冷寒狼狽的樣子,鐘偉業馬上不高興了,他陰沉著臉說:
“怎么弄成這樣?哪還有點鐘家大小姐的樣子?哪里受傷了?”
聽著鐘偉業的責怪,冷寒本就不熱的心更涼了,如果此時是冷峰,他一定不會先來責怪她。
冷寒不想回答鐘偉業的問題,他更關心的是鐘家的形象,而不是她的傷口。
鐘浩然蹲下來稍稍抬起了冷寒的一只腳,向鐘偉業解釋著:
“她在黑暗中踩到了碎玻璃,腳底被割傷了。”
鐘偉業突然有種釋然的感覺,好在不是傷到了臉或是胳膊什么的主要部位,不然破了相就不好嫁了。
蘇麗娟看著鐘浩然殷勤的樣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明明知道了是兄妹,他還是對冷寒念念不忘,她上前一步拉住了鐘浩然的胳膊,強行將他拽了起來,有些生氣地說:
“你這個當哥哥的疼妹妹,也不能不注意身份啊,畢竟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是兄妹也要避嫌。”
冷寒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就連親兄妹之間互相關心也要避嫌,這個家真是一點人情味也沒有。
“好了好了,快上樓去吧,一會我叫醫生來幫你處理傷口。”
鐘偉業督促著冷寒上樓,沒再說什么就轉身走回了客廳。
如果不是為了讓冷峰放心,冷寒真是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個家里待下去了,她感覺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是冰冷的。
對著鐘偉業的背影,她也冷冷地回敬他: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可以處理。”
說完,她目不斜視地向樓上走去。
鐘浩然站在原地看著她倔強的背影,還有那只不敢落地的腳,心痛陣陣襲來。
他無法坐視不理,掙脫了蘇麗娟的手,他沖到了冷寒的身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二話不說地向樓上走去。
冷寒先是一驚,后來看到鐘浩然的臉,她釋然了,沒有溫楚抱她時的驚慌,沒有男女之間的尷尬,這個哥哥在這個家里才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呵護著她、心疼著她,讓她倍感溫暖。
她一言不發,就任由鐘浩然抱著她上了樓,身后只留下了蘇麗娟陰郁的目光與無盡的擔憂。
鐘浩然的心里狂跳起來,真想就這樣一直抱著她,一輩子不放開。
他的心中始終不肯承認她是他的妹妹,如果是妹妹,他怎么還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不知不覺地放慢了腳步,卻還是十分不情愿地來到了房間的門口。
鐘浩然踢開了冷寒房間的門,輕輕地將她放在了床上,然后給鐘家的私人醫生撥了電話,醫生稱會在半個小時之內趕到。
放下電話,鐘浩然進入了洗手間,一會功夫,打了一盆熱水出來,放在了冷寒的腳下。
水面上還冒著熱氣,冷寒下意識地向后縮了縮腳,鐘浩然似乎太過于細心了。
“不用了,謝謝。”
冷寒客氣地說著。
雖然是兄妹,但畢竟相處時間不長,冷寒雖然內心里已經把鐘浩然當成了哥哥,但是表面上還是很客氣。
“在醫生來之前,我需要用清水幫你清洗傷口,可能會有一點痛,你忍耐一下。”
鐘浩然看著冷寒,溫柔地說著。
他握住了冷寒受傷的腳,輕輕地向上面撩著水,問著:
“燙嗎?”
冷寒的臉稍稍有些紅了,她不敢看鐘浩然,只輕輕地搖了搖頭。
終于明白蘇麗娟說的話了,雖然是兄妹,但也要避嫌,她真的不適應一個男人給她洗腳,雖然他是哥哥,但他也是男人。
“我自己來吧!”
冷寒迅速地彎下腰去,同時腳也直接伸進了水盆里,可她沒有想到水那么燙,她驚叫了一聲連忙把腳縮了回來。
“好燙!”
看著冷寒受驚那可愛的樣子,鐘浩然禁不住笑了起來,他用力地捏了一下冷寒的小腳趾,無限愛憐地看著她,調侃道:
“讓你自己來,恐怕要變成燙豬腳了。”
冷寒尷尬地笑了,雖然鐘浩然的表情輕松,動作自然,可她心里卻有些不舒服起來,為什么感覺鐘浩然對她的親昵有些變了味道,不像是兄妹之間的玩笑,倒像是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
她在心里大罵自己無聊,怎么把哥哥對妹妹的關愛想成了那種感情?真是不應該,辜負了鐘浩然的一片好心,也讓他蒙受了不白之冤,如果真是像她想的那樣,那鐘浩然成了什么人了?
是自己太多心了,只是一時還沒習慣這樣的兄妹關系而已。
不到半個小時,醫生就來了,他給冷寒處理了傷口,打了破傷風,并叮囑她注意休息,因為她的身體還很虛弱。
送走了醫生,鐘浩然又為冷寒送來了宵夜,似乎在這個家里,只有他親自照顧她,他才能放心,而且這對于他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快樂和滿足。
為冷寒打理好了一切,鐘浩然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推開房間的門,蘇麗娟卻已經等在里面了。
對上蘇麗娟那對怨氣十足的眼睛,鐘浩然低下了頭,默然的走入了房間,關上了門。
“你為什么還是放不下她?不要忘了,她是你的妹妹,你的親妹妹,你們是有血緣關系的!”
蘇麗娟劈頭蓋臉地數落起鐘浩然,她沒想到這種事情也是遺傳的,鐘浩然竟然也是那么癡情、專一,明知那個人是他的妹妹,可他就是放不下。
“不,我對她完全沒有那種兄妹之間的感覺,從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認定了她,我不要她做我的妹妹。”
鐘浩然站在書架前,手指在一排排的書上漫無目的地劃著,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有些緊張。
蘇麗娟走了過去,一把拉住了鐘浩然的手,十分嚴厲地說:
“浩然,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為了不讓鐘浩然繼續這段感情,蘇麗娟軟的用過了,可他還是沒有醒悟,她不得不來硬的了。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歡她,我愛她,我想照顧她、保護她,我沒有能力改變這種感覺,就算沒有結果,我也認了。”
鐘浩然甩掉了蘇麗娟的手,有些不顧身份地大聲喊著。
就算妹妹又怎么樣?他一樣可以明正嚴順地照顧她、保護她,只要能讓他每天都看到她,他就滿足了。
鐘浩然激動地拉開了抽屜,從里面拿出了一盒煙,將一支煙放在了嘴上,笨拙地打著打火機,將煙點燃了。
用力地吸了一口,煙氣強烈的刺激著他的嗓子,讓他咳嗽了起來。
蘇麗娟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從小到大,他最討厭煙味,從來不吸煙的他,竟然開始吸煙了?
“你竟然吸煙了?什么時候開始的?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
蘇麗娟上前一把奪過了鐘浩然手中的煙,狠狠地按碎在了煙灰缸里。
她的心好痛,一向爭氣的兒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墮落成這樣,作為母親她既心痛又不忍。
“不要管我,我不想失眠。。”
鐘浩然又抽出一支煙點燃了,顯然他還沒有學會怎樣吸煙,又一口煙嗆得他咳嗽了好長時間。
他索性扔下了煙,從酒柜里拿出了半瓶紅酒,打開瓶塞仰頭喝了起來。
“失眠?為了那個女人,你連覺都睡不著了?到底為什么?她是你的妹妹,難道這個理由還不足以讓你放手嗎?她到底哪里好?”
蘇麗娟歇斯底里起來,她從來沒有看過兒子這樣,她想不通,為什么鐘浩然會被冷寒迷得神魂顛倒,甚至不顧一切地去愛她!
鐘浩然一口氣喝了很多酒,他放下酒瓶,雙眼已經泛紅:
“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也許她哪里都好!我以前從來不相信那些話,什么愛一個人是沒有理由沒有原因的,可是現在我信了,百分之百的相信。我只知道我愛她,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從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愛上了她,這種愛已經植入了我的心臟、骨髓、我的血液,即使我想改變,也力不從心了。”
蘇麗娟絕望了,她想不到鐘浩然的愛會這么強烈,她該怎么辦,就一直這樣放任下去嗎?
她不敢、也不想,她不想鐘浩然毀在這個女人的手里,冷寒在她的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一個只會勾引男人、早已經嫁過人的破敗女子,根本不配得到她兒子的愛。
可是鐘浩然現在這樣卻讓她束手無策,也許她該幫助鐘浩然擺脫冷寒,她要幫他安排相親,外面削尖了腦袋想嫁入鐘家的女孩子一大把,就不信沒有鐘浩然看得上的。
她看著鐘浩然泛紅的眼睛,堅定地說:
“只要你想改變,媽媽可以幫你。”
“不,我不想改變,如果可以那么輕易地改變,那就不是我的愛了。”
蘇麗娟的提議馬上遭到了鐘浩然的拒絕,他的意思很明顯,他的愛根本不會輕易改變。
“不,你必須改變!”
蘇麗娟悲憤地怒喝著,轉身離開了鐘浩然的房間。
鐘浩然愣愣地看著蘇麗娟的背影,突然凄涼地笑了起來,仰起頭,將剩下的紅酒全都倒入了口中。
頭有些暈了,他扶著書架走到了酒柜前,又拿出了一瓶酒。
只有酒,能將他灌醉,能讓他忘卻他和冷寒的關系,能讓他在深夜里入眠。
當他清醒的時候,他必須也只能是她的哥哥,他一再地告誡自己。
可是今天晚上,當他抱著冷寒、為她洗腳時,他有多么的滿足于這兩件小事,為她做事,他感覺那么幸福、不知疲倦,他知道,那種告誡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只要面對她的臉,他的心就開始無法自控地淪陷,他愿意為她做任何事,包括為她去死。
躺在床上,他從枕頭底下拿出了那本童話集,緊緊地抱在了胸前,酒精不停地流入他的體內,他就這樣被催眠了。
當房間里只剩下冷寒一個人的時候,她呆呆地站立在窗前,無法入眠。
她無法解釋今天溫楚對她的所作所為,先是在臺上幫她解圍,宴會上又突然莫名其妙地將她強行帶到他曾經住過的房間,從這兩件事上來看,他似乎很在意她,怕她受到傷害。
可她在他的房間里割傷了腳,他卻表現得那么冷血,根本對她置若罔聞,而且目光中都是些她看不懂的矛盾的東西,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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