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蔣帶回的好消息是：
“朱姐的醫(yī)生資格終于通過了，”他喜氣洋洋地宣布，“今天已經(jīng)開始診病，還好沒出毛病。幾個寵妃也查明白了，最拔尖的是張、尤、韓、陸四位，都比那位中年皇后得寵些。
“然而還不能確定御花園中那個妃子是誰。因?yàn)樗膶欏母赣H都進(jìn)了宰相內(nèi)閣那高級議事班子。究竟是哪一個，還需再查。”
“范圍縮小了，可時間也緊迫了，”萬時明聽后說，“不行的話，就只能等皇帝中毒，看那時侍候的是哪一位妃子，再確定她的老爹。”
“可這樣一來”白思孟感到不妥，“黃花菜都涼了。”
“涼？什么涼了？這是怎么說？”萬時明揚(yáng)起眉毛，“不就是追查老仙兒嗎？只要查出來，有什么晚不晚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是想”白思孟噎了一下，他剛才只是靈光一閃，并沒想周全，經(jīng)他一反問，倒躊躇了，在心里理了理，才費(fèi)力地解釋說：
“我是想：皇帝中毒不死，只要叛軍沒打進(jìn)來，那就一切沒話說，一怒之下肯定要下旨大查，老仙兒和他的丫頭就誰也跑不掉。
“但他要是中毒死了呢這很有可能。對一個人下毒，不是想不毒死就一定毒不死抗生素都打得死人呢！而皇帝要是死了，宮中大亂，形勢就不明朗了。
“太子繼位沒問題，可他會大力追查嗎？就是想追查，又弄得過又掌重權(quán)又懂仙術(shù)的老仙兒嗎？何況外邊還有造反的大軍一路打進(jìn)來！
“軍務(wù)倥傯，他就是想查也沒空兒，因?yàn)槟钱吘共皇邱R上就要對付的問題。甚至不是他自己的問題，而是替老爹討公道的問題，先擱一擱又有什么要緊？事情一拖，變數(shù)就大，說不定就永遠(yuǎn)沒法查清了。”
眾人心里一緊。這些，倒真的不無可能！
“你的分析有道理，”萬時明想了想說，“還可以說頗有見地。可是現(xiàn)在主動權(quán)不在我們呀！她們不動手，根本沒法知道那兩父女是誰。咱們又不是宮里管內(nèi)務(wù)的。別說四個妃子，一個咱們都監(jiān)視不了。”
“也來個警告怎么樣？”小蔣冒冒失失地建議他覺得時機(jī)相似，在東閭用過的那一套又能故伎重施了，“叫朱姐扔張?zhí)咏o皇帝，叫他知道了，不就馬上可以查了？”
萬時明臉一沉，手一伸，問：
“證據(jù)呢？拿證據(jù)來！誰要害朕？拿什么害朕？為什么害朕？拿不出嗎？那就是有人故意挑撥！誰人這般大膽，膽敢陷害朕的愛妃？錦衣衛(wèi)，給老子查！”
小蔣尷尬地?fù)蠐项^，這確是個要命的反詰。
白思孟的靈感卻被激發(fā)出來了，他突然記起了朱品聲復(fù)述過的那段父女對話：“造反！發(fā)動！”
誰造反？誰發(fā)動？劉郎啊！劉郎是誰？那位妃子的姐夫呀！威風(fēng)？威風(fēng)是什么？劉郎的名字嗎？他叫劉威風(fēng)？哪何不查一下這個名字！
這人手里有兵，那就是將軍之流，一個將軍還不容易查嗎？何況現(xiàn)在那人可能已經(jīng)起兵！
這一想明白，他心里咚咚直跳，就說出來。
萬時明雙手往大腿上一拍，跳起來道：
“對呀！怎么把這個細(xì)節(jié)給忘記了！直接說明那妃子就是造反將軍的小姨子不就完了！我們云里霧里弄不明白，那皇帝幾個枕邊人還弄不明白？寫！趕快寫！”
這真是到處繞彎，“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寫完揭帖，抄寫三份，故意讓字跡變形，然后由小蔣帶出，散發(fā)到宮門口的朝房和宮內(nèi)兩個大殿，都貼在大紅柱子上，十分醒目。
小蔣回來，點(diǎn)頭示意大功告成。三人相視一笑，各自道安就寢，靜等明天一早這一番熱鬧。
不料時交五鼓，天色快亮，外面已經(jīng)嘈雜起來，把他們?nèi)齻�驚醒了。
先還迷迷糊糊，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等到心中清楚，突然都想起揭帖一事。
小蔣一挺身掀開被子，下地套上鞋，走到窗前一聽，用力伸了個懶腰，回身笑道：
“咱們也發(fā)動了！發(fā)動了！院門都大開了！”
“咱們院子的門都開了？”萬時明一驚，“別是搜拿發(fā)揭帖的吧！快看看桌子上下，留下什么痕跡沒有？”
小蔣看了看，說：“放心！昨天弄完就清，清得都像狗舔了一樣，片紙只字也無。連筆帶墨都扔進(jìn)了臟水溝，早沖沒了！”
“那他們干什么還直奔咱們這里？”萬時明指著窗外，“瞧，守宮門的強(qiáng)弩營的！十幾個呢！”
白思孟從窗縫往外一看，臉色變白了，說：
“咦！還帶了一個牛鼻子來，是找咱倆算賬來了！”
萬時明大驚失色。這么快？難道回宮時被人盯稍了？
還沒等他們穿好衣服，把守巡邏宮墻一帶的強(qiáng)弩營的士兵便已伸手拍門，高聲說：“開門開門！事情決撒了！”
決撒了！漏餡了！來逮了！
面對門板外突如其來的執(zhí)法大漢，白萬兩人都不由簌簌發(fā)抖。小蔣只好征得他們的眼色同意，過去拉栓開門。
門一開，強(qiáng)弩營一個兵頭便騰地一步跨進(jìn)來，笑罵道：“還插著栓呢！怎不叫賊把你們連床抬走？”
小蔣忙攔一步問：“列位軍爺何事？”
兵頭笑道：“大清早的，你說能有什么事？你家昨夜犯了盜案，自己還不知道么？”
小蔣搖頭一臉茫然，說：“犯了盜案？誰個犯了盜案？我們都在睡覺呀！”
兵頭道：“若不是你們睡覺，賊還不得下手呢！帶上來！”
他一聲斷喝，馬上兩名士兵推著一個捆綁著的扎著道士髻的黑衣人進(jìn)了房間。
萬時明和白思孟一看，不是昨天那個面目粗豪的道士是誰？
只見他這時一副沮喪之色，臉上也青紫了幾處，想來不是摔的就是被士兵打的。
“老實(shí)說，你偷的是什么！”兵頭喝道，“屋主就在這里，你不必賴，一件件都對得上！”
那道士被逼不過，囁嚅道：“也就兩件東西，幾串錢。”
“幾串？”兵頭重重踢他一腳，“說清楚了！”
“九九串！”那漢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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