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是空地上一排大灶、幾條長案，一大垛干柴，帳篷里堆滿了米面油菜。一群伙夫在其中忙碌，卻不見雞籠鴨籠。
小蔣伸頭看看，失望地問：“都有什么好的？這是什么人吃飯的地方？”
帶他來的士兵說：“這便是我等的大灶。頭目們另有吃飯?zhí)帯！?br />
白思孟道：“雖說有碗冷飯即可，卻也要有些魚肉雞鴨才好下口。”
士兵道：“大仙們?nèi)粢澬龋毜嚼镞厡④娫钊ァＤ抢镆蝗杖投己染疲沂沁�有些剩下？”
兩人便不作聲，任由他們引路，一直來到將領(lǐng)的小灶帳篷。小蔣眼尖，一眼便看到帳篷入口里邊的大雞籠，里面關(guān)的，不是那只寶貝灰雁又是誰？
他先還怕它已經(jīng)完了，待看到它的頭頸動(dòng)了動(dòng)，才知還活著。
“就這里吧！”他重重地咳了一聲，牢騷滿腹地說，“自從離了高河縣，便一路餓到如今，再多一步也走不動(dòng)了！”
小灶伙夫見是仙人來了，中午才伺候過，知道將軍本人都要仰仗這些人，萬萬不能怠慢，便笑瞇瞇地迎出來，躬腰請問他們要什么。
兩人不屑跟下人說話，跟來的士兵便說了一遍。
伙夫眼眶子大，哪里把營兵放在眼里！耳朵聽著他們，眼睛卻只看著兩位仙人，只覺得他們架子雖大，年紀(jì)卻那胡子也是假的，心想不知他們?yōu)槭裁匆虬绯蛇@樣。
但是仙人不是凡夫，再怪僻也不是凡人能理解的，與他這個(gè)伙夫更是無關(guān)。
見兩人大大咧咧，動(dòng)輒不耐煩，伙夫頭識(shí)眼色，便唯唯諾諾，盡力奉承，盡手頭所有，把留待添菜的幾盤冷炙熱了熱端上來，請他們慢用。
兩人志不在此，但肉在嘴邊不能不吃，便風(fēng)卷殘?jiān)频爻粤艘豢眨ㄗ煺f：“好得很！這一兩銀子賞你。還有句話說。”
伙夫頭意外得了一小塊銀子，喜出望外，忙問：“不知大仙有何話說？”
白思孟指著門邊的籠子道：“我看這只大雁很肥，意欲攜去耿莊，晚上湊一個(gè)好菜，不知你舍不舍得？”
伙夫看看籠子，擠出一個(gè)笑容道：“這是方才胡將軍大人親手射下來的，說是晚上燒炙熟了，好給仙人們喝酒”
白思孟毫不猶豫，立刻掏了塊更大的銀子塞在他手里，說：
“既然都是招待我等，哪里吃不是一樣？今我二人新來，晚上耿莊那邊定會(huì)舉辦酒宴，哪里還有空到這邊來？便一并請胡將軍到那里去赴宴。說定了！這雁，我二人便帶走了！”
伙夫見他說的有些道理，又得了第二塊銀子，哪里還有話說，口里連道：“請！請！小人來找根繩子，替二位大仙捆好，大仙好提。”
說著他就打開籠門，把灰雁拉出來，就要用繩子捆腳。
白思孟看了啊了一聲，說：“原來這雁傷得這么重！不會(huì)死吧？”
伙夫笑道：“不妨！那箭正穿過它屁股，那是塊大黃油。只腿根上有傷，皮上滲了些血，死是不得死的。”
“那就不要捆了！”白思孟說，“捆死了腥氣，肉就不好吃了。我提著吧！”
說著他掀開灰雁的兩只翅膀，把兩根膀骨一握，提起就走。
一出營門，小蔣就不耐煩了，幾次四面亂瞟，想撒腿就跑。
白思孟知道他心急給灰雁治傷，也怕他進(jìn)到耿莊，一不小心話里會(huì)露出破綻，就問：“你怎的走路有些不便？是不是腿傷又疼了？”
小蔣一愣，馬上會(huì)意，就說：“想是還不曾大好。嗯，且找個(gè)地方歇一歇！”
白思孟就扶了他，坐到一塊大石頭上，抹了把汗說：“眼看入冬了，走一走，還出了一身汗！”
說著他用手扇扇臉，對護(hù)送的士兵說：“我們歇一歇就走，二位就不耽擱了，請自回吧！”
兩個(gè)士兵忙說：“護(hù)送大仙去耿莊，是把總交代的，我兄弟不敢中途退回。”
白思孟一笑，說：“你們倒是規(guī)矩得很。不像我們百姓，想走就走，想睡就睡，不管人家怎的托付。那就走吧！”
他丟了個(gè)眼色給小蔣，小蔣便不肯走，說：“你們走吧，我這腿有些疼，還得歇歇。”
白思孟道：“也罷。你就歇著，這雁我也不耐煩提了，就留給你。歇好了一起飛來吧！”
說完把雁遞過，拔腿就走。兩兵之一有些猶豫，說：“要不我留下來陪陪這位大仙？”
白思孟笑道：“歇好了他就飛過來，你怎么跟？難不成你也會(huì)飛？走吧！”
他拍拍兩手站起來，邁開大步騰騰地往前走，兩個(gè)士兵趕緊跟上。
看見他們走遠(yuǎn)，小蔣在腰間一摸，呼地飛起，只升到屋頂這么高，就擦房掠樹，帶著大雁兜了個(gè)大圈，從東邊繞回了自家營地。
一到家自然是敷藥包扎，給灰雁治傷，把個(gè)萬時(shí)明高興得如獲至寶，問這問那，忙碌得什么似的。
白思孟直到晚上掌燈后才回來，而且神色緊張，急匆匆的，一到就說：“全副武裝，立刻出發(fā)！”
萬時(shí)明摸不著頭腦，問：“誰全副武裝？是我們還是馬隊(duì)？騎兵都還在吃飯呢！”
“我們！”白思孟不耐地說，“就咱三個(gè)，馬上到耿莊去！好家伙，孫濟(jì)也在那兒！”
一聽說反叛首腦也在不遠(yuǎn)處，萬時(shí)明和小蔣都蹦起來，這可是意想不到的一條大魚！
他們立刻穿起飛行服，一邊激動(dòng)地問，地形、位置、護(hù)衛(wèi)兵力，都看好了沒有。
白思孟道：“這還敢不弄清楚？耿莊就那么一個(gè)三進(jìn)三間、四合院式的大宅子，大門開向南面。第一進(jìn)是仙人們分住，擺了四十個(gè)大孔明燈，每個(gè)大燈旁邊放一只裝滿臭油的陶罐，都蓋著蓋子，罐子上有繩兜和鉤子。
“我裝外行，問他們怎么用。他們說：晚上先放孔明燈。然后由仙人自帶油罐，一起順風(fēng)飛到我們營房上空，就在孔明燈上引火，點(diǎn)燃油罐的捻子。再拿鉤子掛住燈環(huán)。
“手一推，這幾十斤的罐子就拉著孔明燈往下墜，邊墜邊燒，掉到地上就炸開了。前天晚上就是這么干的。今天晚上，他們一共組織了十八個(gè)仙人，還要照干一回！”
“好家伙！果然不出所料！”萬時(shí)明又震驚又興奮地說。“那孫濟(jì)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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