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得要領(lǐng)，他只好將之拋在腦后，逕由東門打馬入城，直趨北城，視察成先率部與敵巷戰(zhàn)的情況。
這里的爭奪也十分激烈。
守軍因?yàn)楸凰拿鎳В瑹o路可逃，又不肯投降，只好作困獸之斗，拼死抵抗。每一條小巷、每一座院落都要經(jīng)歷血戰(zhàn)方告易手。
白思孟很是詫異，打到后問成先率，這些原來的官兵和慣匪攪到了一起，怎么這么勇悍了？
成先率正因?yàn)閭隼劾郏念^沉重得不得了，聞言苦笑，說：
“都督不知，這廝們都吃過老妖道的符水，受了他的挾制，不敢不然。末將問過幾個(gè)俘虜，都是這般說若是降了，肚腸便會立爛，家屬也同時(shí)斃命。”
“瞎說！”白思孟吃驚道，“這都是騙人的，他們也信？怎么可能這樣！”
成先率道嘆道：
“末將也知這不是真的，然而這廝們都這么以為。既然老妖道片刻間便變得出一座城來，手眼通天，那爛人肚腸、滅人家門便不在話下。人生在世，身家最大，誰敢輕易嘗試，說出一個(gè)不字？”
白思孟搔搔頭，嗨了一聲，煩惱地說：
“也是呀，全家滅門誰不怕呢！那咱們就這么和他們拼命耗下去？”
成先率頭疼道：“末將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gè)法子。可是要滅了這廝們，也只好如此。倒是還有另一個(gè)法子，只怕都督不肯行！”
“什么法子？”白思孟趕緊問，“你怎么知道我不肯行？”
成先率指指水手們挑進(jìn)城來的竹制唧筒說：
“都督叫他們扛了這個(gè)進(jìn)來，分明是怕失火，所以末將就不好說了。”
“你是說”白思孟盯著他的眼睛，“縱火？”
成先率回轉(zhuǎn)臉去，避開他的目光說：
“末將也只是這樣想：螻蟻不出蟻穴，如之奈何？方法倒有：水灌、火燒、煙薰、投毒。水、毒倒罷了，這兩樣沒處弄去，火燒煙薰總方便的。卻就是螻蟻滅掉了，城也沒了，都督不喜。”
“嗨！真有你的！本人豈止是不喜，根本就不能那樣干！”白思孟斷然說。
他心中很為這些身為大將的人的鐵石心腸感到吃驚與震撼，但他不能說多了，以免手下寒心，今后不敢獻(xiàn)議，只在心里想：
“滿城多s孺老弱！即使做了逆屬，也不是她們本人的罪過。這種滅絕千家萬戶的事情，我小白豈敢與聞？更不必說答應(yīng)人、指使人、眼睜睜看著別人去做了！”
成先率見都督不聽，也就作罷，當(dāng)下也不管官兵們的死傷，既然都督前來督戰(zhàn)了，那就得攻得更猛些吧。
他匆匆上前，連下命令，一鼓作氣，又攻下了三個(gè)院落，直抵老妖道在城中一個(gè)棋盤式的回形街上的指揮部。
他這邊不肯縱火，老道那邊卻開始放火了。
只見對面院子里堆的柴草高與墻齊，老道盤著兩腿，也不知怎么那么靈巧，竟端坐在中間的高屋房頂?shù)墓饬锪锏耐呒股希瑑裳畚㈩ǎ话逊鲏m東指西劃，似乎在作法。
成先率眼尖，首先叫道：“不好！這老殺坯又要弄古怪了！”
白思孟只看得清老道的身影，看不清面部表情，不知他是在如何擠眉弄眼，嘴里笑道：
“不管耍什么把戲，只要事先有征兆可尋，就不高明。他不是弄古怪嗎？我且助他一臂之力！”
說著他便回頭叫替他扛bn的親兵把槍遞來，從兜里掏出兩顆精心收藏的縮微炮彈，剝?nèi)ビ图垼潦酶蓛簦缓罄ㄉ咸牛e起瞄準(zhǔn)。
瞄了一下，他感到槍身不穩(wěn)定，就趴下來，把槍架在自己所站房頂?shù)耐呃闵希屑?xì)瞄好，砰地一聲射出。
這一槍，他準(zhǔn)擬將老妖道連同那塊房頂一起炸掉，永除這一心頭之患，也好為攻取整個(gè)大青銅掃除不確定因素。
但是，他開槍那一剎那，老道的拂塵已然揮出。
這一揮，便似乎有一股勁風(fēng)，將老家伙猛地往后一推，人便飄然退到了瓦脊之后，沉落下去。
與此同時(shí)，一陣火風(fēng)從他胸前刮起，呼地一下，直奔院墻邊的柴草堆，一觸即著。
那幾垛干透的柴草立刻成片點(diǎn)燃，轟地一聲氣浪上沖，都熾烈地大燒起來。
白思孟的小炮彈恰在這一刻射出。老道的頭部剛要隱沒，那彈頭已經(jīng)飛到了他的右肩胛處，啪地一下，把那招拂中的竹柄拂塵攔腰打成兩截。
這點(diǎn)沖擊力太又是側(cè)擦，不足以引爆縮微炮彈尖頭上的撞擊引信，所以它繼續(xù)前飛，直打到兩丈遠(yuǎn)外的一棵老槐樹上，這才轟然b，把粗大的樹干嘭地一聲炸成七段。
樹干粉碎，斷木殘枝滿天飛，一下子就覆蓋了整個(gè)里院，弄得原本干干凈凈的院子就像個(gè)修剪清掃中的苗圃似的。
白思孟一聲“糟糕！”剛出口，與此同時(shí)，卻見那老道兩手一揚(yáng)，頭便后仰，似乎背后挨了一擊，一下子就掉下去不見了。
成先率看得清楚，大叫一聲：“好！都督這一槍，打中他的背心了！”
老道是面對著白思孟這邊，何以一槍打去，竟會打中他的后背？
這一道理，成先率事先可沒想到，他只知道老道那么臉一揚(yáng)眼一閉，整個(gè)身板倒彎過去，那絕對是背后中箭的樣式，不可能傷在胸前。
一顆子彈飛過去后竟能及時(shí)拐彎，拊敵之背，他做夢都沒敢想象，這次竟親眼看見了，不由大為嘆服。
“神妙！神妙！”他兩手齊出，伸出一雙粗黑的大拇指，真誠地極力夸贊，“都督神彈，空前絕后，蓋世無雙！”
白思孟笑了，說：“打偏了！幸好撞上那棵大樹，返炸回來，不然就被他躲過了！老家伙也不知傷到了哪里。”
但這時(shí)，老家伙放出的那把火已經(jīng)開始逞威，借著不大的風(fēng)勢，直往白思孟這個(gè)方向延燒過來，并有向兩邊迅速擴(kuò)散之虞。
“快叫人上前去救火！”白思孟喊叫，“老家伙摔下去了，不死也帶傷。暫時(shí)不怕他再使花招，只管救火、殺敵！”
“得令！”成先率響亮地答應(yīng)一聲，跳下屋子，往前面督催去了。
本章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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