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緯批奏折批到忘我,等到得仁壽宮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半夜了,此時的風(fēng)雪比前半夜更甚,路冉提著燈籠走在前面,幾個宦官提起大袖給皇帝擋風(fēng)。高緯不悅地將他們的手臂拍下,嫌他們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此時蓬雪滿天,除了遠遠的幾點昏黃的燈籠,其他什么也看不真切。
“陛下,此時風(fēng)大,仔細撲著了您。”
“這么一點風(fēng)雪,又能奈我何?你有這會兒墨跡的功夫,我們老早就到了。”
高緯淡漠的瞥了他一眼,路冉便默默的退到一邊去,緊追著大步流星的皇帝。
仁壽宮里,斛律婉兒也還未入睡。
她怔怔地看向窗外,外面只會風(fēng)的呼嘯,燈籠的影子晃來晃去,她還在等。
夫郎說了今晚會回來安寢的,不過看來他肯定是又忘了,從誅殺和士開之后,他就常常是這個樣子。為了理政方便,有時候他干脆吃睡都在昭陽、太極殿中,可以見到他的機會越來越少,見到了也往往是問候一番有沒有吃飽穿暖,之后便又埋頭于公務(wù)之中,沒有下文了。似乎隨著時間的推移,皇帝變得越來越冷峻,她倆的共同話題就越來越少。“他也許是不喜歡我了。”她偶爾會這么想。
這么想著就很難過很難過。身為一國皇后,盡管她十分清楚情愛這些兒女之情不應(yīng)該是她的關(guān)注點,成熟和獨立才是他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來的,還未出閣的時候,叔叔和母親也常常教他,嫁給了天家,能不能得到寵愛并不是十分重要,最最重要的是讓男人信任她、看重她、離不開她就像神武帝的武明皇后一般,識大體、顧大局,受到夫君敬重、諸子維護。
可再怎么說,她也只是個女人呀,那個女人不希望丈夫關(guān)心自己呢?表面上再堅強的女人,其實都是有小兒女的情思的,出身豪門的武明皇后,不也是才見了一面就相中了當(dāng)時還是個窮小子的神武皇帝嗎?她并不奢望可以像武明皇后那樣,也沒有武明皇后那么偉大,她只希望自己的夫君可以多想想她,哪怕只是偶爾,只要想起的都是她的好,那么她就心滿意足了
原來愛一個人是這樣的,時時刻刻想著他,擔(dān)憂著他,一切都優(yōu)先為他考慮,哪怕把自己低入塵埃里,也在所不惜
想著想著,她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踩上繡鞋,匆匆忙忙的將桌上的已經(jīng)放涼的湯端去熱一熱。今天晚上已經(jīng)熱過兩遍了,她想著晚上的雪那么大,他又要批折子,到了這里的時候肯定是又冷又餓了,她要給他一碗熱湯喝喝。她不知道他能否趕來,卻仍然堅持等候。
她的手剛剛捧起湯碗,便聽到在外面值守的宮人叫道,“陛下”。隨后正殿的大門就被打開了,高緯黑色的長袍上滿是雪花,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今天的雪真大,本來可以早半刻鐘到的,唉,早知道我就早一點過來了”高緯毫不在意的笑笑,拍落了身上的雪花。
婉兒的眼眶一熱,放下湯碗,走到他面前,輕輕的踮起腳尖,伸出兩只溫?zé)嵊秩彳浀氖衷谒智嘤掷涞拿骖a上搓揉,高緯有段時間沒有修胡子了,下頜冒出了青青的胡茬,摸著很扎手,她忽然就安心了,心底很是感動,嘴上卻不饒人,嗔道:
“那么大的雪,來不了了就先不來了嘛,這一路過來,凍也快凍死了”
“你冷不冷,餓不餓?你先把衣服脫了,去被窩里坐著,我給你熱碗湯喝”
高緯也不顧燙嘴,擁著皮褥子將她遞來的熱湯一飲而盡,隨口點評了一句:
“這湯喝著有些跑味了”
“我用上好的乳鴿煲的,就是就是這么久不見你人,熱了兩三趟,自然就跑味了。”
她說這些的時候有些委屈,高緯微微一笑,心想到底是個丫頭。不過心底還是很有些感動的,這么晚了,他以為她早早的就睡了,可誰想到她居然可以熬到這么晚。
“還要嗎?”
“再來一碗。”
“啊?”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不是說跑味了?”
剛剛她只是慣性使然,隨口一問。
她深知丈夫雖然一向崇尚簡單,但是還是很挑剔的,尤其是吃的方面更是口味刁鉆。
高緯狹長的鳳目中蓄滿了柔和的笑意,卻是故意板著臉。
“跑味了我也要,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不不聽你說啦油嘴滑舌的”
婉兒紅了臉,端起湯碗匆匆忙忙的跑開了。
高緯于是輕輕笑了幾聲。
走到門邊,她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溫暖的燭火下,他的笑臉簡直就在發(fā)光。
他可真好看,她忽然想到。
天,她在想什么?太不矜持了!
她匆匆忙忙,奪路而逃。
又一碗熱湯下肚,當(dāng)斛律婉兒正準(zhǔn)備離去時,高緯將她攔住了,按住手腳不讓她動。
“你你干嘛,放我下去,我去收拾一下。”
“收拾的事情明天讓宮女去做,不然朕養(yǎng)著她們干嘛?”高緯十分霸道的說道,一支胳膊肘支在枕上,“都怪你,我今天羊肉吃多了,這可是大補的東西,現(xiàn)在渾身上下燥得慌。你說吧,準(zhǔn)備怎么辦?”
高緯在人前人后一向是端莊嚴(yán)肅的,即使在逗弄寶慶的時候也很少有真正嬉皮笑臉的時候,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默不作聲、面無表情,正如一潭暗黑青郁的池水,不見波瀾,不見漣漪,深沉而不可琢磨。所以當(dāng)他現(xiàn)在擺出一副不講道理的小流氓模樣的時候,婉兒的腦子里其實是有些懵的。
“要不,去洗個澡?”
鬼使神差的,她忽然便將這說出了口。
說完便立刻后悔了,男女之間的事,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出嫁的時候可是看了不少的春宮圖呢她可還沒有和高緯圓房呢,現(xiàn)在現(xiàn)在就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感覺到皇帝有起身的跡象,她的雙手立刻便按住了丈夫的后背,眼神慌張的看著他。生怕他真的聽進了她的蠢話,就這么走了,那她就哭死在這里!
高緯捏捏她的面頰,“口是心非的丫頭”
借著溫馨的燭光,他看見婉兒俊俏的臉蛋上閃耀著瓷一樣的光芒,寢房里的地龍燒的很熱,只穿著兩件素色衣袍的少女周身散發(fā)著醉人的香氣。雖然只有十幾歲,還未成年,但她其實已經(jīng)發(fā)育的相當(dāng)好了,身材曲線春山一般起伏,流暢優(yōu)美還有那一雙濕漉漉的、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婉兒很羞,臉蛋很燙,但是卻很堅決的盯著他,雙腿輕輕的撩動著
“我們要個孩子吧?”高緯眼睛有些紅了,撫摸著她的臉頰,有些憐惜的說道:“會不會害怕?”
她微微嬌喘著,吐氣如蘭,“我我不怕”
高緯心里的某種**愈發(fā)熾烈了,眼下他最需要解決就是欲火。
于是他慢慢剝?nèi)チ艘路瑢⒛穷澏抖制诖呐核蜕狭苏眍^
男歡女愛如同玉山傾倒,當(dāng)**發(fā)泄稍稍停歇,不覺間已交寅時,但窗外仍然一片漆黑。初經(jīng)人事,激情過后感到疲累慵懶的婉兒只想依偎在丈夫的懷里好好睡一覺。
高緯將她的腦袋往肩上送了送,沉沉睡去,到了清晨,忽然聽到殿外有喧嘩的聲音,高緯登時睡意全無,條件反射一般從案上提起了劍,赤著腳,推開大門。
“怎么回事?!”
他下意識便聯(lián)想到了宮變。
腦子里正在飛快的思索應(yīng)對手段,這時候劉桃枝匆忙趕來:
“陛下莫急,不是兵變,是安德王殿下和折沖校尉楊素他們,他們一言不合,便在宮苑之中打起來了”
“現(xiàn)今已經(jīng)全部被制服,等候陛下發(fā)落!”
“混賬!”
高緯勃然大怒,“怎么就打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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