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戰(zhàn)敗后訂立的和平盟約,吐蕃與大周小規(guī)模的通商,以及與絲綢之路的緊密聯(lián)系,吐蕃的集市有不少大周的貨物。
特別是食品。
大部分大周人可以通過收獲土地上的作物維持生存,在四周友鄰看來是不可思議的,因為安樂的生活條件下,人口會急速增長,和平發(fā)展兩代人,人口會快速的增長,然后,糧食會越來越不夠。
種植業(yè)如此,放牧更加不易。過度的放牧,造成草場的破壞,幾年時間,一片肥美之地會慢慢貧瘠。因為口糧的壓力,要么遷移,要么掠奪,要么為了遷移戰(zhàn)斗。
所以,吐蕃人對此尤其有興趣。
吐蕃英明領(lǐng)導松贊干布使用諸多計謀求娶大唐文成公主,不僅僅是為了名義上與唐朝結(jié)親,友好發(fā)展,震懾周邊,更多的是看重這位公主帶來的附加價值中土的先進的耕作技術(shù)。
哪怕在吐蕃不能發(fā)揮萬一,能讓吐蕃擁有更多的糧食,就是他帶給吐蕃每個人的福音。
吐蕃經(jīng)歷了長久的世襲貴族n,松贊干布由一個傀儡上升成為吐蕃的實際掌權(quán)人,并且成為吐蕃人心中的英雄,甚至子孫如今仍有福蔭,便是源于他給吐蕃人民做的巨大貢獻。
擊敗周邊強敵,與強大的國家交好,讓一個普通的民族,成為高原霸主,讓每個吐蕃人都有民族自豪感。
吐蕃人也為有過這么一個贊普自豪。
而松贊干布留下的了解中土學習中土的國策,自然為后世奉行。
雖然說新鮮易腐的食物沒辦法翻山越嶺來到吐蕃,但是關(guān)外熏肉、堅果干果等一些易于保存的食物,在吐蕃貴族中還算流行。
沈三問向王子提議了解他們的敵人大周,王子深表贊同,以往只知道東方的瓷器絲綢茶葉,但是這位先行者不忘記介紹大周的食物,想來是有獨到之處的。
就算飲食習慣不一,也不妨礙王子了解新文化的心。
就當提前了解一下大食未來土地的食物,若是沒有大食國內(nèi)的好,也好讓他們見識什么是人間美味。
集市很大,貨物種類很多,但是周貨的攤位rn不息。
王子的尊貴身份,吐蕃人笑著給他們讓了路,出于對論欽陵命令的順從。
論欽陵的命令很直白,這是一位能給吐蕃帶來未來和財富的王子,禮讓尊重他。
貪婪的吐蕃貴族誰不喜歡錢?
其實,這里的攤位王子之前來過。研制的肉食中有豬肉,那是他厭惡和不能忍受的,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走開了,并沒有投入過多目光。
可是先行者避開了之前味道濃厚的地方,帶他來了后面的干果位。
沈三問介紹道,“王子喜歡吃甜、咸,還是辣?”
王子答道:“甜的。”
沈三問命人取出紅棗干、龍眼干,還有柿餅!
沈三問高興的說道:“這些算得上大周甜食中的精品的,王子先試試?”
大食王子帶著好奇拿起紅的耀眼的棗子,有普通的干貨,也有飽含蜂蜜的蜜餞,甜味濃郁的他喘不過氣來,“世間竟有如此純粹的甜食!全能萬能的主,造物真是神奇。”
沈三問笑了,無論什么抹上大量的糖,都能有這個味道,只是現(xiàn)在的科技不夠發(fā)達罷了。
王子又拿起龍眼干,這是一份經(jīng)由舌頭直達腦門的甜味,沖擊的人欲罷不能,王子又飛快的剝出兩顆,“神奇的國度,大食的甜食比起這來差遠了,我要將這些帶回大食,父王嘗到一定會高興的。”
真是個好孩子,沈三問感嘆道,但是你為什么要來西域作孽。
王子的手又伸向柿餅,沈三問攔住了他,“此物不宜多吃,容易飽腹,聽聞晚上論欽陵與王子有宴,王子若是多食大周之物,在晚宴上不吃東西,容易引發(fā)吐蕃人的不滿,他們?nèi)羰且詾橥踝酉訔壦麄兊难缦蛘呓哟苏写恢芊炊幻馈4宋锒鄮飞铣园伞!?br />
王子擦擦手,“還是先行者考慮的周到,那個商人,多包一些,本王要將這些多帶些回去。”
沈三問又陪著他逛了一路,充當一路解說,介紹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讓這位遠道而來的土鱉大開眼界。
其中自然少不了筆墨紙硯,利用羽毛書寫的大食,對于大周人利用動物毛發(fā)制筆,還借助筆鋒勾畫出不同的書法十分好奇。
沈三問予以贊同,“大食文字一樣能有優(yōu)美的書法,只是一個單詞過長,能夠表現(xiàn)的地方主要還是起筆和收尾處罷了。”
王子也購買了兩幅在沈三問看來十分拙劣的“書法”,見慣了武則天霸氣無雙的飛白體,公主一絲不茍豐筋多力的楷書,對吐蕃人不知從那個旮旯購來的書法實在生不出半分欣賞。
時間悄然過去,晚宴越來越近。
但王子對大周文化最終還是失去了興趣,相比于他在大食國內(nèi)收到的教育,這些還是太難了,聽不懂!
此行能發(fā)現(xiàn)逆天的美食足矣。
男人逛街都是為了特定的物品,或者到一處新地方有一番新鮮勁,現(xiàn)在王子已然過了那時候。
王子挺疑惑的,“吐蕃人為什么采購如此美味的食物,卻不放在顯眼的地方出售?若不是遇到您,我定會失去這個發(fā)現(xiàn)的機會。”
沈三問笑著解釋,“吐蕃氣溫多變,驟熱驟冷又空氣稀薄,甜食容易生痰,對于身體器官是一種累贅,不能多吃。
他們對于咸食,倒是很有研究。”
王子抱怨道,“對哦,這些天的飲食都特別不合胃口,不過好在明天就要離開這個糟糕的地方了。”
沈三問佯裝驚慌,“居然這么快就要走?我也該前往洛陽,去見一見大周的女皇陛下了。”
王子真摯的說道,“希望先行者一路順利。”
本來想著將他帶回軍營,可是這人一心就是傳教,對大周的生活有一定了解,但是問到軍隊、武器、戰(zhàn)亂,一概不知。
仿佛一個生活在云端的人,沒辦法給他提供更多的情報。
這個虔誠的信徒,抵達洛陽之后,等待他的便是死亡吧!正值與大食交戰(zhàn)之際,居然去找他們的皇帝宣傳敵國教派,多么愚蠢的行為!
聽他說完,沈三問連連道謝,“有了王子的祝福相信此去會更加順利。”
其實沈三問心里早就寒涼起來,真是虛偽!
晚上,論欽陵宣布大食王子的行程,并說明今日實際是一場歡送,吐蕃人載歌載舞,為即將到來的幸福生活祈愿。
即使這種幸福是建立在西域無數(shù)戰(zhàn)士的鮮血之上。
沈三問自然無緣參與,甚至索性直接告辭。
宴席間,論欽陵對他的離去憂心忡忡,必然是有了新的陰謀和對策,不然沈三問不至于在這個尚未塵埃落定的時刻離去。
周使的離開在大多數(shù)吐蕃人意料之中,不過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在還未宣戰(zhàn)之時,也無人想為難他們。
不是因為道義和自信,而是因為吐蕃不想成為大周的頭號敵人,也不想絕了以后與大周商談的機會。
論欽陵直接離席追出去,追上了那個夕陽下仍然帶著自信的少年。
“你不打算爭取吐蕃的支持了嗎?”
沈三問搖搖頭,“你說若是太宗像漢武帝一樣,匈奴侵犯一次便追擊千里,突厥還敢屢次犯邊吧?
雖然我不喜歡戰(zhàn)爭和殺戮,但是不可否認,有時候威脅和恐懼,比仁慈來的有用。因為一旦選擇了仁慈,有些人會變本加厲。”
論欽陵回道,“我倒不這么認為,國與國之間不存在恩情,只有強大與弱誰強大就有話語權(quán)。
既然選擇了仁慈,就必須有讓人感激仁慈的力量。”
沈三問雖不認同,但是并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與他爭論,“或許你是對的,話不投機多說無益,不如就此告別?”
論欽陵在他灑脫而自信回身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絲懷疑,難道吐蕃和大食真的無法戰(zhàn)勝,大周當真有如此實力?
他真的選錯了嗎?
不,這是他長久的愿望,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機。
“吐蕃愿意為此戰(zhàn)承擔后果,就算淪為大周的附屬,若有那一天,論欽陵愿意以死謝罪。”
沈三問嗤笑道,“恐怕你沒有那個機會。”
論欽陵驚喜道,“看來你對大周也并非信心十足。”
沈三問再次輕笑,“我改變主意了,我會在你弟弟的營帳等你。有時候摧毀一個人的夢想并讓他看到現(xiàn)實是一件殘酷的事情,但是清醒是件好事。”
沈三問說他不走,論欽陵一顆懸著的心又放下來,只要他仍舊想要拉攏吐蕃,他就心安。
開玩笑,他與王孝杰的打賭還沒完成呢,輸了豈不是很尷尬?不過是打算潛伏一段日子變成直接前往未來的大周軍營而已。
論欽陵回到宴席,今天赤都格外的高興,并沒找他麻煩,雖然大周那邊談吹了,但是大食這邊處理好了。
吐蕃會越來越強,獲得西域的一部分,他說不定有一天能超過父親,成為最偉大的贊普!
而且論欽陵也即將成為昨日黃花,以后他是吐蕃唯一的掌權(quán)人。
大食王子與論欽陵在席前終于商談完全部細節(jié),這番宴席的最后一刻就是交換國書,走完兩國盟約的最后一步禮儀。
可笑的是,幾年前,吐蕃也曾與大周進行過同樣的步驟,如今,盟約的內(nèi)容截然相反。
再隆重嚴謹?shù)膬x式,也掩蓋不了這份國書在必要的時刻會變成一文不值的廢紙這個事實。
歌舞奏罷,飯菜也上完,還算飯飽,赤都舉起手中精致的大酒杯,最后對準王子行了一禮,“祝賀吐蕃與大食結(jié)為盟友。”
吐蕃人不愛吃辣,但是喝酒卻總喝烈酒,尤其是晚宴,天氣實在是冷,烈酒能口舌鼻胃,讓整個人興奮起來。
王子雖然不愛飲酒,但此情此景自然要給個面子,“祝賀大食與吐蕃結(jié)為盟友!”
眾人端起酒杯,一口見底,然后杯口向下,不少人辣的坐下張口哈氣。
王子也不例外,酒杯灑落在桌上,渾身癱軟在椅子上。不過他這一坐,再也沒有站起來。
片刻時光,一旁的仆人發(fā)現(xiàn)不對勁,戳了一下王子,示意他不要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失了禮儀,但是王子一動不動。
不過是一杯酒,王子的酒量沒有這么差!
赤都也疑惑的盯著這邊,“王子是喝醉了嗎?”
禮儀還沒完呢,大食人這么沒用?
仆人蹲下身來,發(fā)現(xiàn)王子雖有呼吸,但是整個人陷入了昏迷。不對,這肯定不是喝醉,而是中毒了。
仆人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這酒有問題!來人啊,王子出事了。”
宴會隨著這一幕,人仰馬翻起來,王子倒地之處,里三層外三層被人頭包圍起來。
赤都疑惑的看著這邊,論巖也是別有深意的看了眼贊普繼續(xù)吃瓜。
論欽陵則是十分焦急的走上前,抱住王子的脖子,努力讓他呼吸的舒服一些,“趕緊查,酒菜,酒杯,婢女,毒藥,都要找。”
從處理蔬菜肉食的人到上菜的人,從備酒的人到穿梭席間的婢女,都找不到王子被害的信息。
論欽陵敢肯定這事與沈三問有關(guān),只是他沒有證據(j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作案的。
他知道的是,他必須留住王子,若是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回大食,大食的國王會恨不得將吐蕃高原劈成兩半。
不過巫醫(yī)仔細的號脈和跳大神給出的結(jié)論是突發(fā)疾病,整個人會一直處于癱瘓之中。
大食使者紛紛n,明明就是那杯酒有問題,吐蕃人對王子意圖不軌。
一日時間,論欽陵便初步確定,酒沒有問題,上菜的人也沒問題,只是酒杯中的酒已經(jīng)被飲盡無從得知有沒有被下藥。
總之,論欽陵沒有找到半點有用的證據(jù)。
大食國王后嗣單薄,他最受重視的繼承人在此出了意外,只怕這場和談吐蕃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甚至直接失去商談的機會。
前途被迷霧籠罩,讓人一時失去了方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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