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聞先生仙去,不禁淚下。這是唯一一個我為之流淚的公眾人物,估計以后也不會再有。從昨晚到現(xiàn)在,心情極為惡劣,一直什么都不想做。待到心情略有平復(fù),卻又不知道該寫什么了。
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于是腦海中陡然間浮現(xiàn)了《鳥賦》這一句,其實這也是先生在射雕英雄傳里通過黃藥師告訴我的。說起來慚愧,學(xué)校里學(xué)得很多詩句都還給老師了,但先生大作里所言,一直記在心中。如今用在這里,恰好也體現(xiàn)了我現(xiàn)在的情緒。
從八歲幼童第一次接觸到如今已逾不惑,先生的大作伴隨我已經(jīng)有幾十年了。正如先生所說,“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少年子弟江湖老,紅顏少女的鬢間也終于見到了白發(fā)”。這句話令我迄今還驚艷無比。我讀過許多小說,其中不乏名家,但寫時光飛逝,只有這一句最打動我。后來我知道這一句化用于京劇武家坡,但用在書中確實做到了“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如果說好的作品對人的景響潛移默化的,是春風(fēng)化雨潤物無聲,那么“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同樣也是先生大作對我的影響。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我讀了先生的大作,才真正的體會到了這兩句詩。
讀先生的作品,恰如“玉笛誰家聽落梅”那道名菜,滋味無窮,變化多端。先生在書中為我提供了一個瑰麗多姿的世界,有難以想象的美景、美食、美酒,有江南煙雨,有無邊風(fēng)月,有一諾千金的俠客,有著奸詐陰險的小人,有生死不渝的愛情,有肝膽相照的朋友,有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愛國情懷,有憐我世人,憂患實多的悲天憫人,有相逢一笑泯恩仇,還有鮮花怒馬,仗劍江湖,有琴棋書畫的藝術(shù)情趣,也有西方文化中宗教哲學(xué)。
對別人而言,先生的作品是童年的回憶,對我卻是陪伴我一生的良師益友。年輕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總是帶有先生作品的痕跡。
還記得當(dāng)年剛畢業(yè)時,母親勸我留老家工作,她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堆,我只是回了一句,“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偏不喜歡。”
當(dāng)時與朋友笑言,“縱然我一生顛沛漂泊,也要過得快活如意”,“我生性飛揚跳脫,這種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過不了”。只是年紀(jì)漸長,生活卻是越來越想著安安穩(wěn)穩(wěn),年少時的夢想,只有在先生作品中苦苦尋覓。
先生年輕時本欲從政,但最終卻以武俠小說成名。這或許是先生一個遺憾,但卻是中華文化一大幸事。在名家眼里,武俠小說本是低俗作品,惟先生之故,得以正名。更有人言,武俠小說分為兩類,一為金庸小說,一為武俠小說。繼紅學(xué)以來,又見金學(xué),更深入北大殿堂,也是數(shù)十年來,文化界罕見之事。
可留下給我們這么多美好作品的先生,悄悄地走了,正如他所言,人生就是大鬧一場悄然離去。于是這世間便少了一位大文豪,中國文學(xué)界也損失了最后一位巨匠。
聞君化鶴去,四海共悲傷。
遺墨遍寰宇,流傳萬古香。
筆力不濟,難以形容心中難過之萬一,以此悼念先生,實在有失敬意,惟念誠心一片,祝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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