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吳宗睿努力的搜尋記憶,可惜的是,他幾乎什么都不記得。
按說吳宗睿以前到南昌府城來參加過院試,對于這座城池應(yīng)該是有記憶的,可是走在大街上,一切都是新奇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鱗次櫛比的商鋪,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看樣子以前的那個吳宗睿,來到南昌府城,滿腦子想到的都是院試,壓根就沒有想到在南昌城到處去走走看看,當(dāng)然可能還有銀子不夠的問題,出門在外,一文錢難道英雄漢。
鄉(xiāng)試在貢院進(jìn)行,一共三場,每場三天,合計九天時間,考生進(jìn)入貢院之后,吃喝拉撒都在窄窄的棚子里面,而決定人生命運的也就是這九天的時間。
一旦考中舉人,那就成為了老爺,尋常百姓見到舉人老爺是要行禮的。
一天時間,吳宗睿需要到布政使衙門去審核注引,拿著審核之后的注引到巡撫衙門的禮房去報備,拿到了帶有編號的考引,任務(wù)就完成了。
巡撫衙門禮房備注注引的限定時間是八月初十,之后就要開始全面準(zhǔn)備鄉(xiāng)試的事宜了。
已經(jīng)是八月初五,吳宗睿必須要加快時間,否則他很有可能拿不到考引,那就無法參加這一次的鄉(xiāng)試了。
布政使衙門和巡撫衙門都在城東,都是處于南昌府城的中心位置。
布政使衙門前面有一對漢白玉的獅子,看上去頗為威武,可惜如今的布政使衙門,已經(jīng)失去了往日的威嚴(yán),權(quán)力被大大的限制了。
四名軍士守在衙門前面。
一名軍士看著走過來的吳宗睿,開口詢問了。
“這里是布政使衙門,尋常人等不得靠近。”
“在下安遠(yuǎn)縣廩膳生員吳宗睿,趕赴南昌府城參加鄉(xiāng)試,專門到布政使衙門的禮房報備。”
“原來是參加鄉(xiāng)試的生員,稍等。”
軍士倒是沒有苛刻吳宗睿,低聲給其他三名軍士交待了幾句話后,轉(zhuǎn)身進(jìn)入大門。
吳宗睿也不著急,在衙門外面等候。
很快,一名年紀(jì)大約在三十歲左右、頗為精干、穿著官服之人出來了。
綠袍胸前繪海馬,九品的官服,不用介紹,熟悉大明官服與官制的吳宗睿,知道此人是布政使衙門的知事。
“本官布政使司知事,你是參加鄉(xiāng)試的生員嗎。”
這名知事看著吳宗睿,楞了一下才開口,大概是吳宗睿過于的年輕了。
“原來是知事大人,在下安遠(yuǎn)縣林膳生員吳宗睿,昨日剛到南昌府城。”
一邊說話,吳宗睿一邊將注引遞上去。
知事接過注引,仔細(xì)看了看,接著抬頭,看著吳宗睿。
“天啟四年參加縣試,天啟六年參加府試,那應(yīng)該是去歲參加院試,十五歲就是林膳生員,好厲害。”
“不敢,都是僥幸。”
“哪里來的這么多僥幸,好了,你隨我進(jìn)來。”
跟隨知事進(jìn)入到布政使衙門的甬道,看不見其他人,吳宗睿很自然的拱手開口了。
“在下第一次參加鄉(xiāng)試,還請知事大人多多提攜。”
捏在手中裝著五兩銀子的布袋,迅到了同樣拱手的知事手中。
知事當(dāng)然能夠掂量出來銀子的多少,他的臉上露出不經(jīng)意的笑容。
“哪里哪里,他日高中,還要請你多多照拂啊。”
知事同樣很自然的將布袋收進(jìn)了寬大的袖口之中。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很多了,知事親自帶著吳宗睿來到禮房,親自去翻閱去年院試的資料,找到了吳宗睿的名字,在注引上面做出了專門的備注。
吳宗睿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幾乎就沒有怎么說話,當(dāng)然他的態(tài)度還是謙遜的。
給予適當(dāng)好處費的事情,其實是吳宗林提醒他的,告訴他到布政使衙門和巡撫衙門,都要特別注意,作為穿越之人,吳宗睿的悟性是很高的,馬上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七品知縣,每月的俸祿折合約五兩銀子,九品知事,每月俸祿折合二兩銀子左右,按說吳宗睿拿出來二兩銀子就可以了,不過他絕非吝嗇之人,再說了,銀子本來就是拿來用的,不是存著的。
給了知事五兩銀子,辦事的效率出來了,也不用操心了,從進(jìn)入布政使衙門,到辦理完畢所有的事宜,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
這樣的效率,其他生員壓根不敢想象。
離開布政使衙門,吳宗睿迅來到了巡撫衙門。
同樣是巡撫衙門的知事,同樣是五兩銀子。
巡撫衙門審閱注引,程序要復(fù)雜一些,因為巡撫衙門的禮房要給考生帶有編號的考引,憑著這份考引,考生直接進(jìn)入貢院,找到編號的考棚,參加鄉(xiāng)試。
鄉(xiāng)試九月初進(jìn)行,那時已經(jīng)進(jìn)入到深秋季節(jié),早晚的氣候頗為寒冷,而考棚的編排,也是大有學(xué)問的。
一般情況之下,最前面的考棚是最好的,其次就是最后面的考棚,排在中間的考棚是最差的。
吃喝拉撒都在考棚里面,有些時候味道是很難聞的,兩頭的考棚,味道揮自然快一些。
更加關(guān)鍵的是,越是中間的考棚,考試過程之中受到的影響越大。
巡撫衙門的知事以及禮房的司吏和典吏,很清楚這一點,他們異常熟悉貢院。
有關(guān)系的考生畢竟不是很多,當(dāng)然這些考生不用擔(dān)心考棚的位置,肯定是最好的,巡撫衙門的知事與禮房的司吏和典吏,絕不敢在這些考生的頭上做文章,他們會以最快的度為這些考生辦理好考引,編排好考棚。
至于說其他的考生,那就是財?shù)穆窂搅恕?br />
一些多次參加鄉(xiāng)試的考生,明白其中的奧妙,巡撫衙門禮房三月份就開始報備和放考引,不少考生三月份就來到巡撫衙門,他們或多或少都會帶著一些銀子,爭取拿到好的考棚,這樣對鄉(xiāng)試也有利一些。
當(dāng)然,禮房的司吏和典吏,也不會輕易放過這個財?shù)臋C會,他們會待價而沽。
吳宗睿來到南昌府城的時間有些晚了,到了這個時候,沒有報備的考生幾乎沒有了,也就是說,考棚幾乎沒有好的,留下的都是最差的。
巡撫衙門的知事走在前面,不經(jīng)意的開口詢問了。
“你怎么如此晚才來報備啊。”
“家中有些事情,一時間走不開。”
“原來是這樣啊。”
知事猶豫了一下,繼續(xù)往前走,看樣子不打算開口說話了。
考棚的好壞,對于吳宗睿來說,有一定的影響,但不是絕對的,本次的鄉(xiāng)試,他本來就沒有報多大的希望,他很尊重這個時代的人,人家十年寒窗的苦讀,那都是有一些真本事的,不管幾百年之后對于科舉考試八股文如何的批駁,但是知識在這個時代的確是寶貴的。
吳宗睿當(dāng)然想有一個相對來說不錯的考棚。
“在下前往巡撫衙門報備的時間有些晚了,一路上也是擔(dān)心,若不是家中有急事無法脫身,也是早就來了,還請知事大人多多照拂啊。”
知事看見了吳宗睿手中捏著的布袋,略微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了。
“唉,你來報備的時間太晚了,這樣,將你的注引給我,你跟在我身邊即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口說話。”
報備的過程異常順利,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辦好了。
接下來就是領(lǐng)取考引了。
來到禮房,知事讓吳宗睿在外間等候,徑直走進(jìn)去了。
吳宗睿第二次交給知事的是十兩白銀,這就包含了給禮房司吏或者是典吏的打點。
十五兩銀子,誰都不會小覷。
當(dāng)巡撫衙門的知事從吳宗睿手中接過銀子的時候,就表示考棚的事情有希望了。
大約一刻鐘之后,知事走出來,遞給了吳宗睿一張考引。
考引上面的編號很清晰,一眼就可以看見。
考棚應(yīng)該是在靠后的位置,接近最后了。
十五兩白銀,買到這個考棚,不算便宜,不過吳宗睿報備的時間太晚了,應(yīng)該說是最后來報備的,按照道理來說,留下的考棚就是位置最差的。
走出巡撫衙門的時候,吳宗睿微微的搖頭,其實禮房里間傳來的話語,他聽到了一些,他這個考棚早就分配出去了,這一次是知事與禮房的司吏硬生生的調(diào)整過來的。
吳宗睿拿到了較為理想的考棚,就意味著有人要到差一些的考棚去。
考引下去了,乍一看好像沒有辦法改變了,其實很簡單,每個考生都留下了詳細(xì)的聯(lián)系地址,若是調(diào)整了考棚,只要在鄉(xiāng)試開始之前專門到客棧去說一下就行了。
巡撫衙門的知事、禮房的司吏和典吏,眼睛很毒,他們幾乎可以看出來哪些考生老實,可以恐嚇,哪些考生是不能得罪的,必須要變動的情況之下,他們會對老實無背景的考生下手,調(diào)整其考棚。
被考生視為異常關(guān)鍵的鄉(xiāng)試,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奧妙。
吳宗睿只能感慨,大明朝廷怕是爛到骨子里去了。
穿越的吳宗睿,不會感覺到特別的奇怪,他所在的那個時代,有些事情也很正常,只不過這一次,他并非是反對者,而是參與者。
當(dāng)然,已經(jīng)到了王朝末日的大明,有如此之多的弊端,就值得警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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