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愷邀請陳素商，去參加蘇曼洛的訂婚宴。
他拿出請柬：“看，‘顏先生攜伴出席’。我沒有伴，很尷尬的。再說了，在外人眼里，你還是顏太太，我去請其他女伴的話，傳出去有點難聽，怕你委屈。”
陳素商忍不住笑。
她一笑，顏愷就更加有信心了：“所以我來你這里碰碰運氣。你去不去？”
陳素商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點點頭：“你都這么說了……我今天也沒什么要緊事，就去吧。”
她讓顏愷稍等，自己上樓去更衣。
她頭發(fā)長了點，在女傭用發(fā)油的幫襯下，能在后腦勺綰出個低髻，然后帶一朵珠花。
珠花是用小南珠攥成的，她師父花了大價錢買回來，每顆珠子都溫潤瑩白。
她又穿了件白色帶紗邊的長裙，外面是粉色大衣。
裝扮妥當(dāng)，陳素商下樓。
顏愷定定看著她，然后莫名移開了目光。
他眼神有點飄忽，對陳素商道：“很好看。”
她平時不怎么化妝。
一旦化了妝，稍微修飾一番，是光彩照人的。
她的體態(tài)很好，皮膚也很好，乍一看有點平凡，細(xì)看卻很順眼。
“謝謝，我上次買了件裙子，還打算過年的時候穿。”陳素商道。
顏愷的視線落在她的裙子上。
“這種裙子，玉藻肯定很喜歡。”他道。
陳素商詫異看了眼他，因為發(fā)現(xiàn)他在沒話找話。
人在緊張的時候，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陳素商問他：“你很焦慮嗎？”
顏愷回神，急忙定了定心神：“有點，怕等會兒出狀況。”
他這樣坦然，反而把他的失態(tài)蓋了過去。
陳素商笑道：“蘇小姐的前男友攜他的前妻參加訂婚宴，這前妻還曾經(jīng)在婚禮上被她弄得出過丑，狀況怎么可能少得了？”
“你這是火上添油。”顏愷也笑起來。
之前的凝滯一掃而空。
他們倆，高高興興出門，往半島酒店去了。
蘇曼洛的未婚夫是香港富豪之子，而那位富豪聽說她是新加坡軍閥麾下大將軍的女兒，格外巴結(jié)她。
在南邊，沒人不知道司家。
富豪的兒子，能娶蘇曼洛這樣身份背景的女人，簡直是占了大便宜。
訂婚宴辦得極其熱鬧。
整個大堂都被包了下來，一進(jìn)門就是長長紅毯。
新郎家的人在門口迎客。
沒人認(rèn)識顏愷和陳素商，故而他們倆也沒受到什么特殊關(guān)照，就進(jìn)了大堂。
大堂里有個簽名簿，除了寫上自己的禮金，還能查看自己的桌號。
顏愷是攜伴出席的，故而他有兩個位置，都在靠前的地方，跟新郎的兄弟們在同一桌。
“……蘇將軍在那里，要不要去打聲招呼？”坐下之后，顏愷指了指不遠(yuǎn)處正在同人說話的男人。
陳素商看了過去。
果然瞧見了蘇鵬。
蘇鵬在與人談著什么，表情并不是很愉快。
“好。”
他們倆走到了蘇鵬跟前。
蘇鵬跟新郎的父親在說話，表情有點沉重，應(yīng)答得也很敷衍。
顏愷和陳素商過來，他立馬丟下親家，單獨和陳素商寒暄。
“顏太太，好些時候不見您了，近來還好？”蘇鵬對陳素商，是滿心感激的。
當(dāng)初若不是陳素商，蘇曼洛怕是連命也沒有。況且陳素商是術(shù)士，玄而又玄，叫人不敢不敬重。
“我挺好。”陳素商對顏太太這個稱呼，仍是很不適應(yīng)，“您也好？”
“好，勞您掛念。”蘇鵬道。
他又說起，想要拜訪陳素商的師父等。
寒暄片刻，新郎的父親又領(lǐng)了人過來，和蘇鵬打招呼。
陳素商和顏愷重新入席。
她低聲跟顏愷說：“我看蘇將軍不太高興。”
“依照華夏舊時規(guī)矩，訂婚宴一定是要在女方家里辦。蘇小姐很任性，非要到香港，說新加坡沒有這么好的酒店，蘇將軍是很生氣的。”顏愷道。
“那他沒反對？”
“他一直很溺愛女兒，蘇小姐又哭又鬧的，反對哪里有用？”顏愷說。
陳素商就看著他。
她表情有點奇怪。
顏愷摸了摸自己的臉：“怎么？”
“你一口一個蘇小姐，好奇怪的感覺。”陳素商笑道。
她這是說笑。
顏愷很細(xì)心，假如他口口聲聲曼洛，陳素商聽著肯定刺耳。
他邀請陳素商來的，總不好故意給陳素商添堵。
“她要結(jié)婚了，等以后叫她杜太太，你就不會覺得奇怪。”顏愷說。
陳素商忍不住又笑了。
顏愷是很會說話的。
“你哄人很厲害。”陳素商笑道。
顏愷嘆氣：“你是沒見過我家那些妹妹。不會哄人，我早就被她們生吞活剝了。”
陳素商經(jīng)不住，大笑了起來。
大堂里很熱鬧，不少人談笑，她這樣的笑聲不突兀，反而平添了喜氣。
顏愷從認(rèn)識她到現(xiàn)在，頭一回看到她這樣放縱快樂的大笑，心中莫名一暖。
“油嘴滑舌。”她給顏愷做了總結(jié)批語。
然后，她在心中想：不讓人討厭的油嘴滑舌，還真是難得。
顏愷笑笑，不反駁這句。
他的目光隨意一瞥，突然看到了蘇曼洛。
蘇曼洛披散著頭發(fā)，穿了件普通長裙，應(yīng)該是在準(zhǔn)備上妝。
她從樓上下來，站在樓梯口，定定看著顏愷的方向。
她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充滿了震驚。
顏愷也看到了她。
他裝作沒瞧見，轉(zhuǎn)移了目光，繼續(xù)和陳素商說笑。
他們坐了一會兒， 去隔壁舞池跳舞。
到了中午十二點，訂婚宴正式開始。
蘇曼洛換了件銀紅色的禮服。
禮服上，用金線繡了一大朵牡丹花。酒店大堂的燈明亮，映照在她的禮服上，金線泛出灼灼光芒。
那衣裳緊貼著身，勾勒著她纖瘦又曼妙的身材。
她生得美麗，又是精心裝修的妝容，整個人都艷麗無比。
賓客們發(fā)出贊嘆聲。
顏愷看了過去，仍是覺得她不及司玉藻好看，也不及顏棋漂亮。
他心情是很好的，好像蘇曼洛結(jié)婚了，他與她的過去，就徹底結(jié)束了。
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更因為他今天逗得陳素商大笑不止，讓他很有愉悅感。
新式的訂婚宴，新郎單膝跪下，問新娘子愿意不愿意嫁給他。
蘇曼洛響亮答了聲“愿意”。
掌聲頓時響徹整個大堂。
顏愷也跟著鼓掌。
蘇曼洛的視線，卻越過眾人，落在了他身上。
那眼神里，帶著幾分傲慢，好像在說：“看，我找到了比你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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