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新鮮,搭檔,咱倆結伴兒到現在二十多年了,六爺我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有這么一篇神奇的口訣啊,快背給我聽聽。”
“六子你急什么啊?我這不正要說的么。”
這招潮令講的是天下千河萬水都歸于滄溟,只要這條河能入海,河里魚兒的所有生活規律都符合當地潮汐漲落的規律。
什么時刻什么魚開始覓食,什么時刻什么魚開始洄游產卵,都有跡可循。比如這一句:潮落三刻,沙光浮潮落一時,始食潮落三時始漲,沙光覓穴。
這句說的是生活在海河溝里一種叫做“沙光”的魚。
在潮水開始下落之時,水流從海溝里涌回大海,此時潮汐會卷起河溝底部的泥沙令水質變渾,導致棲息在河底的沙光魚缺氧。
于是此時沙光魚會紛紛浮到水面換氣,只要你有這個本事,大可以站在河邊用魚叉去叉它們。
待到潮落兩個小時以后一個時辰,海溝里的水位下降,水流變緩,水質變清,沙光魚便回到溝底覓食。
此時饑腸轆轆的沙光魚特別地貪嘴,幾乎見什么吃什么,所以大膽地放手釣吧。
待到潮水回落之后六個小時,便又開始漲潮了,這時沙光魚會停止覓食,轉而在水底尋找石穴來棲身。
此時找一個破水桶,桶身上挖幾個向內開的洞,注意千萬不要把塑料片挖下來,就讓它向內傾斜著留在桶壁上,之后在桶口系上子,扔到水底。
過不了半個小時,就會有倒霉蛋鉆進去的,此時只要提起水桶,往往不會走空。
“有道是章太公釣魚,沒鉤也行”
我正搖頭晃腦地跟小六子顯擺,突然腦海里響起了小墨的聲音,一下子將我的話頭打斷:“主公,主公,你剛才說的我全都記下來了,除了這一句,還有別的詞兒么?”
“沒了。”
“哈?”
“啊?”
“啊什么啊,招潮令上的內容多著呢,但是反正我就記住這么一句。”
有什么可奇怪的,沙光魚學名叫做“矛尾蝦虎魚”,屬蝦虎魚科,在我們老家俗稱叫“狗杠”,意思是這種魚能長到門杠粗細,魚嘴有點兒像狗嘴。
但由于老家人發音不標準,小時候我一直誤以為這種魚叫“狗光”,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大概是老家人嫌棄這種魚肉質粗,味道也不好,除了狗沒人能吃光。
我們老家很少有人喜歡吃這種魚,如果漁夫魚的時候抓到了“狗杠”,那便從上摘下來,隨手就丟在地上了,都懶得往魚簍里送。
沙光魚沒什么優點,不過它特別容易上鉤,即便是從來沒摸過魚竿的生瓜蛋子,一上午也能釣個七斤上來。
而且它們也不挑魚餌,你只要想辦法弄上一條沙光魚,然后把它剪成小塊兒,便能去釣其它的沙光魚了。
我當年就是為了打發時間,順便弄點兒魚肉在村中的貓狗那里刷聲望,所以整篇招潮令我就只背了和沙光魚有關的這一段。
至于別的魚,要么不這么好釣,要么家里人要拿去做菜,總之魚落不到我手里那我記它們的潮令干什么?有需求才會產生動力嘛。
“但這個招潮令的確神奇得很啊,那個暑假我只在爺爺家住了半個來月,等臨走時,全村的貓狗都自發來村口送行,哇塞,場面那叫一個壯觀!”
“哎呀呀,搭檔你這個敗家子,這么好的口訣,結果只記住了一句,這下失傳了吧。”
“怕什么,這口訣我爺爺又不只傳了我一個人,我們家老爺子早就專門把整篇招潮令抄成了筆記。等將來我有機會回家時把筆記找出來,花點兒時間敲進電腦,再上傳云端,絕對萬無一失。”
“那便好,六爺我最見不得糟踐東西。哎,搭檔,這篇口訣的名字好怪啊,為啥要叫招潮令呢?”
“這個嘛,哎呀,真是說來話長了。這篇口訣如何得名招潮令,個中緣由還得從我老爺爺那兒說起。”
話說當年,我老爺爺燒青磚置田地,以一人之力創下了好大家業,接著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然而在把媳婦成功騙進門之后,他就就紈绔習性發作,成天縱情山水不理家業,甚至還干出不少諸如“一塊大洋買一堆酸棗樹苗”之類“敗家”的事情。
在村里人看來,就算老爺爺他不是人傻敗家,那也絕對不像一個能掙錢的主兒,所以當年村里人們都很好奇老爺爺他到底是如何置辦下那一大片田地的。
有一天晌午,天氣很陰沉,即便下午不下雨,估計傍晚也得下。
那個年月,下田出力的人都不敢淋雨,萬一自己因此病倒,全家老小都得跟著一起喝西北風。
眼見天色不好,人們紛紛把手頭的活計一丟,便匆匆往家趕。
這時有眼尖的人看見我老爺爺獨自站在海河溝邊上,右手不時上下擺動,仿佛在和遠處的什么人打招呼可問題是他的面前除了河水就沒有別的東西!
有好心人怕我老爺爺被什么東西迷惑了,于是趕緊跑過來,想提醒他一下。
結果那人一連喊了幾聲,老爺爺都沒有回應,只是愣愣地沖著水面發呆,嘴巴還一開一合,好像在小聲念叨著什么。
那位好心人見狀就心里一沉,壞了,這一定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給沖上身了。
于是他趕緊回頭招呼大家伙,準備一起沖上去救人。
然而就在此時,老爺爺身前的水面上突然就水花翻動,一下子從水下竄出了無數魚頭。
放眼望去,水面之上的魚頭竟然排布得密密麻麻,到處白花花一片
更加詭異的是,所有的魚嘴都在一開一合,仿佛正和我老爺爺對話。
這種的情形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驚呆了,似乎這人魚對話的場面有什么奇異的魔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老爺爺的身上,連轉一下頭都難。
但我老爺爺卻渾然不覺,只見他伸手從腳下拿起一個綁著長竹竿的大抄,迅速在水面上連抄了幾下,再提起來就是白花花沉甸甸的一兜魚!
老爺爺將兜拖上岸,翻過子將魚全部扣進從腰間解下的一條麻袋中,再反手將麻袋背在背上,扛起抄,扭頭便往人群這邊走來。
當他與人群擦肩而過的時候,有人聽到老爺爺一直在嘴里反復念叨著“夠了”、“可不能再多了”、“萬一真要是生氣了就不得了”之類沒頭沒腦的話。
等老爺爺去得遠了,人們才回過神來,連忙又扭頭去看他之前站立過的地方,只見那水面上靜悄悄的,連一個水花都沒有,更別說一大片白花花的魚了,就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人們的一場夢。
可是到了當天晚上,我老奶奶提著一大籃子金黃色的煎魚分送給左鄰右舍,那煎魚誘人的香味分明在提醒著大家,晌午發生的那一幕并不是什么夢。
從此,我老爺爺在村里人的眼中愈發地神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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