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府的侍衛(wèi)們都捂住了眼睛,心說完了完了,白家四小姐兇多吉少了。連嫡公主都不敢這樣同九殿下說話,這白家的四小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太放肆了!
白蓁蓁也嚇著了,君慕楚突如奇來的火氣讓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說話再度嗑巴起來:“你你你,你干什么?光,光天化日之,之下,不,不能殺人。”
君慕楚沒想殺人,但剛剛那一刻他真想打人來著。這個白蓁蓁簡直快要把他氣死了!“白蓁蓁,聽著!”他咬著牙沉聲道:“本王不在乎那些案子破的快還是慢,不管有沒有你幫著分析舉證,案子也早晚會破。而之所以讓你來做這些,只是因為你說想要自由。至于宮宴,不讓你去是因為
怕出意外傷到你,但你若想去大可以直說,本王護(hù)你一護(hù)便是,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馬車?yán)锏墓媚锏纱罅搜劬Γ由氐溃骸翱墒悄悴皇钦f,怕我死了沒人破案么?”
“你聽不懂話嗎?本王也說了,案子早晚會破,不一定非得要你去做。”他因為生氣,聲音大了些,手勁兒也跟著大了些,
白蓁蓁急了,“你跟我吼什么啊!話是你自己說的你跟我來什么勁兒?現(xiàn)在說得好聽了,剛才自己把話說成什么樣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你放開,放開我,疼死了啊啊啊啊!”
她大喊起來,眼睛都掛在眼圈兒上了。君慕楚突然反應(yīng)過來,手一松,這才發(fā)現(xiàn)居然把那截兒白皙的細(xì)腕給握出一個通紅的手印子來。
他有些慌了,“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會使這么大力氣,你怎么樣,疼不疼?”
“廢話能不疼嗎?”白蓁蓁氣得直哭,“你多大手我多粗腕子看不見嗎?再使點(diǎn)兒勁兒我手腕子就折了,你還問我疼不疼?我要拿個鐵鉗子就這么鉗你,你疼不疼?嗚……”
他更慌了,再看白蓁蓁噼里啪啦掉下來的眼淚瓣兒,心里說不出的難受。這小姑娘當(dāng)初被郭碧玉用匕首割傷了脖子都沒哭,現(xiàn)在卻哭了,這不但讓他愧疚,還那么的心疼。“別哭,白蓁蓁,不要哭了。”他又抬起手,想幫她擦擦眼淚,可白蓁蓁躲了一下,這讓他好生尷尬。伸出去的手最后落在她的頭上,在她細(xì)軟的發(fā)際間輕揉了幾下。“明日宮宴上,你跟緊你的二姐姐,如果走散了,或是她有別的事不能時刻陪著你,你就去找本王,千萬不要自己單獨(dú)行動,知道嗎?”說到這,又往她的手腕上看了一眼,輕輕嘆了一聲,“不要生氣了,我真不是有意的,要不等宮宴結(jié)束后
你過來寫案子時,我叫廚子給你做好吃的,全當(dāng)是賠罪了,好不好?”
白蓁蓁吸了吸鼻子,“那我可以點(diǎn)菜嗎?”
他失笑,“可以。”
小姑娘終于破涕為笑,“好,那以后我白天在醫(yī)館,傍晚忙完就到慎王府來寫案子。”
他點(diǎn)頭,“晚膳就在這里用,愛吃什么我都叫人給你備著。”
她喜滋滋的,心里說不出的甜蜜。“那我回去了。”話里還有點(diǎn)兒舍不得,紅了腕子的手還搭在車窗外,時不時地晃悠兩下,像是有所期待。
終于,他抬起手往那處紅痕上輕輕握了去,眼里有著深深的自責(zé)。
她趕緊說:“不疼了,我沒有多怕疼。”“不怕疼還哭。”他隨口說了這么一句,又把白蓁蓁說了個大紅臉。他卻又嘆了一聲,“知道你哭是因為委屈,以后不讓你再受委屈就是。回去吧,路上小心。”他松開手,后退兩步,“你穿紅裙很好看,
明日宮宴就還這樣穿吧!”
馬車終于走遠(yuǎn),白蓁蓁坐在車廂里,小臉蛋兒紅撲撲的。小娥掀了窗簾告訴她:“九殿下還站在原地看小姐呢!”
她趕緊探出頭去,果然看到那個冷血閻王還站在府門口,于是伸出手沖他揮了揮。
他亦沖著她揮了揮,直到馬車拐了彎,再看不見。王府里的總管都是太監(jiān),慎王府里的管事太監(jiān)姓柯,已經(jīng)年過五十了,是從小看著九十兩位皇子長大的,侍候過他們的生母。打從九皇子分府立宅就跟著出了宮,一直留在慎王府管事。眼下見自己從
小看到大的皇子似乎有了中意的姑娘,他心里實在高興。人人都說九皇子是冷血的閻王,空長了一副好樣貌,卻對女子沒有絲毫興趣。他原本不信,可是眼瞅著九皇子一天天長大,這座慎王府還是冷冷清清的,曾有女子想爬他的床還被扒了皮,這就讓他開
始擔(dān)憂了。
直到如今見到白蓁蓁,柯公公才明白,原來不是閻王不近女色,而是沒有碰上適合的人。
“殿下您看,是不是要新招幾個廚子入府來?”柯公公考慮得很周全,“殿下從前對膳食不是很挑剔,咱們府上的廚子會做的花樣就也不多,怕四小姐不愛吃呢!”
君慕楚點(diǎn)了點(diǎn)頭,“找吧,找好的,實在不行讓御膳房那邊送兩個出來。”柯公公很高興,“奴才這就去辦。”府里就快有女主人了,這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他忙著去辦差,還悄悄告訴府中下人,往后見了白家四小姐都得好生招待著,要像對未來的王妃一樣好。慎王府上
上下下都很開心。
傍晚時分,白鶴染從國醫(yī)堂出來,坐車回府。
這次去是為了感謝夏陽秋送了宋石到今生閣,她出手也很大方,幾個古方幾套針法傳下去,樂得夏陽秋直說看上了國醫(yī)堂的哪個大夫隨便挑,都挑走才好。
可她用不了那些人,也不會用太多國醫(yī)堂培養(yǎng)起來的人。她要建立的是自己的勢力,她希望跟在身邊的人,是從一張白紙起由她親手慢慢書畫而成,如此方能安心。
太陽漸漸落下西山,就在只剩一抹余輝之際,上都城的街道上突然熱鬧起來。
默語掀開車簾子瞅了一會兒,回過頭來同她說:“小姐,是羅夜國使臣進(jìn)京了。”
她一愣,“這會兒才進(jìn)京?原以為白天人就已經(jīng)到了,卻沒想到竟拖至這個時辰。”她一邊說一邊掀了車窗簾子抬頭看看天色,夕陽最后一抹余輝也要落盡,天眼看就要全黑了。街道上人很多,因為驛館剛好在這條路上,每逢年節(jié)有使臣入京,除非皇上特許留在宮中,否則都會選擇在驛館落腳。想來這次羅夜國也不例外,故而想一觀番國風(fēng)采的人們都擠到了這條街道上,等
著看羅夜國車馬打此地經(jīng)過。
默語問她:“小姐,咱們要不要換條路?一會兒使臣經(jīng)過時還要避讓,很是麻煩。”
白鶴染搖頭,“不換了,咱們也停下來等等,我對那羅夜國也有些好奇。”
聽她這樣說,默語立即吩咐車夫?qū)ⅠR車停下,主動讓到了路邊。等了沒多一會兒,就聽后面有車馬聲音傳入耳來,外面還有百姓在說:“看,是羅夜國的使臣到了!”
默語將窗簾掀起,白鶴染的目光悠悠地遞了出去。這一行人員不少,粗略掃一眼也有十五六個人。有騎馬的,有乘馬車的,有侍衛(wèi)打扮的,也有官員扮相的。這都不算出奇,就是其中有輛馬車與她所在的地方交錯而過時,她的鼻子動了動,一股淡淡
的脂粉氣鉆入鼻息,讓她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默語留意到她這個細(xì)微的小動作,于是小聲問了句:“小姐可是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勁的?”
白鶴染搖搖頭,“到也沒什么不對之處,只是在想這羅夜國帶了女子來到東秦,卻不知那女子也算是歲貢之一,還是另外有別的打算。”“有女子嗎?”默語的鼻子沒有她那般靈敏,馬車車廂又擋得嚴(yán)實,自然是不知道還有女子同行。但她一向相信自家主子的判斷,白鶴染說有,那就一定是有。于是也跟著皺起眉來,還分析著道:“番國
與大國之間一向有和親的傳統(tǒng),如果真帶了女子來,說不定就是那羅夜國的某位公主,想要送到東秦來和親的。如今皇上年事已高,怕到頭來這和親之事還是要落到皇子殿下們的頭上。”她說到這里頓了頓,再看看白鶴染,趕緊又安慰說:“小姐千萬別多想,奴婢也只是猜測,況且就算這個親是由皇子來和,十殿下也肯定是不干的。依著十殿下那個性子,他不答應(yīng)的事,沒人能強(qiáng)迫得
了他。”白鶴染一愣,這才明白默語是以為她在擔(dān)心君慕凜會被點(diǎn)名和親,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我沒擔(dān)心這個,你說得對,依著他那個性子,誰也強(qiáng)迫不了他。”她再瞅了一會兒羅夜國那些人,只見馬車直接
從大門進(jìn)了驛館,沒有人在驛館門前下馬,更沒有人在門前下車。她想仔細(xì)瞅瞅那個車?yán)锏呐耸鞘裁慈耍瑓s始終沒有機(jī)會。
“如果是和親到還沒有那樣麻煩了。”白鶴染呢喃自語,“只怕來的是不該來的人。”說到這,目光下意識地往人群里瞥了過去,卻在這一瞥間,看到了此刻最不愿看到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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