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你怎么又來了?
也不知道打從什么時候起,白鶴染有了失眠的毛病,總是澡也洗完了衣裳也換完了,人躺到床榻上卻怎么都睡不著。有時候她不想動,就眼睜睜看著床頂,一看到天亮。有時候躺不住,就起來穿上衣裳,滿府的亂逛。
今天晚上就屬于躺不住的那種,又合計公主府是新建的,她都沒工夫仔細瞧過。左右睡不著,不如趁夜轉(zhuǎn)轉(zhuǎn),也好過在床榻上干瞪眼蹉跎一宿。
她起身,穿好外衫,披了外袍,拉門出屋。
冬天雪和默語都被趕去睡了,但劍影一直守著,聽她屋里有動靜,再一瞅人都出來了,劍影不知道在哪棵樹上坐著問她:“大半夜的,小主子這是要上哪兒去?”
她順著話音傳來的方向說:“睡不著,我在府里轉(zhuǎn)轉(zhuǎn)。你不用跟著我,這里比文國公府可安全多了,沒有人會潛入到公主府里算計我的,何況他們也算計不著。”
劍影對此到是沒什么疑議,確實,這位小主子不是一般人能近得了身。友善之人到?jīng)]什么,但心懷歹意之人但凡接近她三步之內(nèi),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即便是暗器打出,就憑小主子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發(fā)出的暗器就能得了手的。
可理是這么人理,他卻不能真就什么都不做,他是暗哨,還是暗哨中的影哨,他的存在就是要主子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如影隨形,寸步不離。
見劍影沒吱聲,白鶴染也知道說不用跟著她這話沒什么用,反正憑劍影的輕功,跟不跟著她也不知道,索性也就不再理會,自顧地出了忘憂院兒。
公主府很大,她走得完全沒有目標,也完全沒有任何方向可言。總之還是在后宅的范圍活動,穿過了一個又一個小園子,經(jīng)過了一個又一個小院子,期間還路過白燕語的住處,進去轉(zhuǎn)了一圈。又路過白浩軒和白浩風(fēng)的住處,也進去轉(zhuǎn)了一圈。
她腳步不重,但也沒刻意提氣行走,所以落地時多多少少有些聲音。白燕語和白浩軒都沒有什么感覺,依然熟睡,但白浩風(fēng)卻睜開眼睛,在靜寂的夜里突然冷聲開口,問了句:“誰?”
白鶴染嚇一哆嗦,這才想起這位堂弟是從小就跟著她三叔學(xué)過功夫的。聽說三叔除了自己教他,還經(jīng)常把他扔給軍隊里的教頭,所以白浩風(fēng)年歲不大,身手到也不錯。
她有些尷尬,小聲回了句:“風(fēng)兒別怕,是我,染姐姐。沒什么事,我就是睡不著,挨個院子轉(zhuǎn)轉(zhuǎn),你睡你的,我這就走了!
她轉(zhuǎn)身要走,白浩風(fēng)的房門嘩啦一下打開,少年一身白布里衣站在門里,愣愣地看著門外的堂姐,有點兒懵,也有點兒意外!叭窘憬悖阍趺此恢?”
白鶴染更尷尬了,“可能是初來乍到一個新地方,屋子和床都不是原來的,睡不習(xí)慣。沒事,你睡吧,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是不是也睡不著,沒別的事!
白浩風(fēng)點點頭,“我睡覺淺,聽到有動靜就起來了,是染姐姐就沒事,我就怕府里進來壞人。臨來時娘親說了,我到這邊小住可不能白住,身上好歹有些個功夫,就得時時保護著染姐姐,哪怕染姐姐你身邊有高手在,我也不能懈怠了!
白鶴染看著這個堂弟一臉認真的小模樣,就覺得很有趣,“風(fēng)兒你才多大,哪來這么深沉的心思?姐姐不用你費心保護,姐姐可以保護自己,不過如果風(fēng)兒愿意保護姐姐,那姐姐也很高興。能保護家人,說明我們風(fēng)兒長大了,有擔(dān)當(dāng)了,是個小男子漢!”
白浩風(fēng)很高興,“我一定會保護姐姐的,現(xiàn)在保護,以后長大了也保護!
她揚著笑臉,看著白浩風(fēng)關(guān)了房門,這才輕手輕腳地退出院子。夜幕下,劍影的聲音又傳了來:“白家可真逗,嫡出的都不怎么樣,庶出的卻還教養(yǎng)得不錯!
她翻了個白眼,不認同:“我二叔還是可以的,他也是嫡出!
“他哪里可以?這輩子除了伸手跟主宅國銀子,他還干什么了?既沒奉養(yǎng)爹娘,也沒略有建樹,典型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還有他那個女兒,簡直比國公府的五小姐還可怕!
白鶴染無話可說,但又不甘落了下風(fēng),便想了想又道:“文國公雖然不怎么樣,但他親生的孩子也就白花顏一個不行,其它的不都挺好?”
“恩!睂τ谶@點劍影是承認的,“可能就像主子平常說的那個什么什么突變吧!”
“基因突變!彼f話偶爾就會帶出一些后世詞匯,這是習(xí)慣性的語言方式,縱然前世的白家也是遵古禮,但畢竟生活在新世紀的陽光下,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好在她身邊這些人接受能力都比較強,不管是多奇怪的詞,只要她解釋了,他們也就接受了。
劍影不再說話,她也落得清靜,又一直走下去,直走到了一片大池塘。
白鶴染倚在池塘邊的亭子里,看著上了凍的水,心里想著其實像這種規(guī)模的池塘,一到了冬日里就應(yīng)該把水掏干,次年春天再放出來,這樣就免了上凍,也免出危險。
其實在后世,再大的水塘到了冬天都會抽水的,可惜這個時代沒有水泵,靠人工一桶一桶往外撈就太費勁了,次年再一桶一桶往里填也太費勁了。所以人們沒的撈塘的習(xí)慣,到了冬日里就讓水自然的上凍,再等著次年自然的化開。
她隨手撿了小塊兒石頭往冰面上扔去,水凍得很實,便想到國公府的云夢湖。
如果云夢湖也能凍得這樣實,白燕語就不會掉下去。雖然現(xiàn)在人也活著,但那只是命活著,對那個家、對那位父親的最后一點親情,卻都沒了。
她其實并不希望白家的孩子都去憎恨白興言,都去厭惡文國公府,她是外人的人,她可以不把白興言當(dāng)?shù)珜τ诎籽嗾Z等人來講,白興言實實在在就是她們的爹。她打從心里希望這些孩子能夠得到應(yīng)有的父愛,能夠在一個正常的家庭環(huán)境下成長起來。
可惜,事情一件趕著一件,有多少事她不想,卻依然義無反顧地發(fā)生了?她那么希望白興言能夠做一位好父親,哪怕單單將她排除在外都好,那樣至少白家的孩子有能高高興興叫一聲爹的。但白興言不爭氣,她心中那點美好的希望一個接一個的破滅。
直到如今,一切成空,白家注定分崩瓦解,白興言注定眾叛親離。
“主子!眲τ暗穆曇粲謧鱽,“五殿下來了,正滿公主府的轉(zhuǎn)悠呢,想來是在找您。這次屬下可提醒您了,您看要不要屬下把他給帶過來?”
白鶴染皺皺眉,“他怎么又來了?”再想想,嘆了口氣,“罷了,將他帶過來吧!”
不多時,五皇子君慕豐在劍影的帶領(lǐng)下站到了她眼前,劍影再次隱在黑暗中,她看到一只笑面狐貍在自己眼前伸出一只手,晃了晃,然后張開狐貍嘴說:“瞅什么呢?是不是本王這樣子太好看,把你的眼給看光了?阿染,是你就直說,本王又不跟你收錢的,隨意看!
她翻了個白眼,這人還能不能要點兒臉了?
“你怎么又來了?”她開口問他,“凌王府真的就沒有事情做?把你閑成這樣。”
“有事做,做還很多!彼麑嵲拰嵳f,“我離京太久,府上許多事務(wù)都等著我處理,朝中也有不少事需要我拿主意。但那是白天做的,晚上到?jīng)]有那么忙,可以過來看看你!
“晚上你不睡覺嗎?”她不解,“白天忙白天的事,晚上忙晚上的事,不睡覺了?”
“你不也沒睡覺!彼麤_著她呶呶下巴,“彼此彼此,就誰也別說誰。”
“我……”她懶得跟他閑扯,便站直了身要走,“我困了,這就去睡了!
“哎,別真走啊!我是來給你送禮的!币娝嬉,君慕豐急了,趕緊把人給攔住。
白鶴染有點兒懵,“給我送禮?給我送什么禮?為什么要給我送禮?”
“賀你喬遷之喜!”他彎了指關(guān)節(jié),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搬了些府宅,不應(yīng)該做喬遷之喜嗎?虧我大晚上的不睡覺,快馬加鞭趕到這里,合著你自己都忘了?”
她確實忘了,好像也沒有人送她喬遷的禮物,弄得她還以為這個時代不興這個。
“你要送什么?”她有些好奇,但還是出言提醒在先,“我府上好東西可不少,什么金銀珠寶書畫首飾,這些我?guī)旆坷锒佳b不下了,都不稀罕,所以你如果送的也是這些,就拿回去吧,自己留著些家底兒,將來娶媳婦兒用,給我也是充入庫房,白瞎了。”
他不同意,“怎么會白瞎?就算充入庫房,那也是豐盈你的庫房,將來有用銀子的時候,便都會成為你的資本,可以給你的將來一個豐厚的保障。”
“還真送這些玩意?”她有些失落,古人太沒創(chuàng)意了。
不過君慕豐卻搖了頭,“本王送的當(dāng)然不是那些俗物!彼麑⒘碇皇謴谋澈罄@了過來,“阿染,你看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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