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千秋萬歲殿十分熱鬧,大年的宮宴本就講究,山上山下幾乎掛滿了各式燈籠,每一個燈籠底下都有宮人看守,生怕夜風吹歪了燭火,將燈籠引燃。白鶴染遠遠地就看到白蓁蓁在同幾個女孩子說話,那幾個人看著不算眼生,但也絕不眼熟,想來應該是上次宮宴的時候稍帶著看到過,卻并沒有給她留下太深的印象
。宮宴現場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異常,男賓在左,女賓在右,兩方或有往來,但也都是點到為止,絕不深談。到是男賓與男賓之間,女賓與女賓之間相聚甚歡,男賓這邊
談國事,女賓那頭話家常,也不知是哪位夫人小姐聽到了好笑的事,時不時還能聽到咯咯的笑聲。她站在大殿門外仔細看過,白蓁蓁到是在,但是白燕語卻不知去了哪里。再瞅瞅,大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都在呢,除去不在京中的九十兩位,還缺的就是二皇子和
五皇子。
她沒心思去合計二皇子到了哪里去,只一門心的在想五皇子在哪,白燕語在哪。皇家已經如此對她,那對身份比她還尷尬的五皇子,能沒有行動嗎?
“姐,你怎么才來!”愣神兒的工夫,白蓁蓁蹦蹦跳跳到了她面前。“我下晌就進宮了,還以為你也能早點到,沒想到你卻這么晚,等一會兒宮宴開始定罰你酒!
白蓁蓁性子一向開朗活潑,也容易與人打成一片,許是今兒又交到了新的朋友,心情好,所以連要罰她二姐姐酒的話都說了出來。
白鶴染心里感嘆,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生死已經迫在眉睫,卻一點都不自知。不過再想想,到底就是十二三歲的少女,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指望她能知道什么呢?相比起同齡的孩子,白蓁蓁做得已經夠好了,她甚至能幫著她擔起一整個今生
閣,還在九皇子那里攬下了閻王殿所有的帳目明細。
這么優秀的一個孩子,自然配得起最優秀的男子,可惜,明明已經選定了今生良人,卻要在今晚徹底葬送了。
她幾乎都不敢往深里想,白蓁蓁那么喜歡的九殿下,如果讓她放棄,她放得下嗎?“姐!”白蓁蓁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你愣什么神兒呢?是不是被我這身新衣裳晃花了眼?”小姑娘一邊說還一邊提著裙子在她面前轉了一圈,“很好看是不是?這身冬裙是三姐新給我做的,她給咱們都做了新衣裳,天衣莊的人今兒一大早送過來的,說是緊趕慢趕總算趕到了年前做完,讓咱們過年有新衣裳穿。二姐,你也有份,等宮宴結
束隨我回家去拿!
白鶴染心里再嘆,宮宴結束回家?還回得去嗎?
她握上白蓁蓁的手,白蓁蓁驚了一聲:“姐,你的手怎么這么涼?是不是穿少了?”說著就要把人往千秋萬歲殿里面拉,“快進來,里面有好多火盆子,暖合。”白鶴染回了下頭,見于本并沒有像之前那們跟上來一直粘在身邊不走,而是站得不遠不近,既能看到她的活動范圍,又不刻意靠近。如果說話的聲音低一些,也是聽
不見的。
她對這個現狀很滿意,于是放心地跟著白蓁蓁進了大殿,怕白蓁蓁立即就呼朋喚友過來說話,她輕輕掐了一下她的手腕,并在白蓁蓁扭頭看她時,輕輕瞇了瞇眼。
白蓁蓁從前是不會明白這種暗示的,她甚至會因為有人無緣無故掐了她一把而驚叫。但是現在不會了,她跟慣了白鶴染,也看慣了九殿下,一手操持今生閣,也經常出入閻王殿。一些人情理短大事小情,還有偶爾的暗語、小動作,她多多少少都有那
么點兒數。
就比如現在,她相信她二姐姐絕對不會是掐著她玩兒,也不會以為白鶴染微微瞇起的雙眼是因為看不清楚東西。她心里明白,十有**是二姐姐有話要對她說了。
“姐,怎么了?”白蓁蓁又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問,“是不是有事?”
白鶴染輕輕“恩”了一聲,然后聲音極輕地問她:“你三姐呢?不是跟你一起進宮的嗎?”“哦,你問三姐。”白蓁蓁松了口氣,“問三姐你搞這么神秘干嘛?我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嚇死我了!彼贿呎f還一邊拍拍心口,然后告訴白鶴染,“三姐是跟我一塊兒
進宮的,原本國公府里的貼子只下到了我這兒,可是沒想到今兒一早就又收到了一張給三姐的貼子?此沧套棠菢幼游揖筒孪肟隙ㄊ俏宓钕陆o她送來的,一問還真是!彼贿呎f一邊四下張望,望了一會兒就搖頭,“大約半個時辰前她被靈犀給叫走了,我算計著這也該回來了,怎么還沒回呢?靈犀也沒見過來,估計兩人跑到哪里去玩
了。沒事,姐你不用擔心,有靈犀在,沒人能欺負得了三姐!卑Q染沒說話,她不能告訴白蓁蓁自己真的很擔心,不管有沒有君靈犀她都擔心。這件事情不是在這樣的地方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白蓁蓁性子急,思慮得沒有那
么周全,萬一聽了之后有什么過激反應,這事兒就更不好辦了。她只能拍拍白蓁蓁的手告訴她:“跟緊了我,不管一會兒誰叫你去做什么你都找理由推掉,今天晚上就一直和我在一處。還有,不管宮宴上發生了什么事,只要我沒有
反應,你也不許搭茬兒,哪怕是讓你很接受不了的事情都不許插話,所有的事都交由我來處理!卑纵栎杞K于意識到事情似乎不大對勁了,她很想問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為什么她二姐說的話這樣凝重。她怎么也想不出宮宴上到底會發生什么,因為以她們現在的
身份,以她們跟皇家的關系,應該不會出什么大事才對。
可還不等她問,就見一個小宮女笑意盈盈地奔著她們這邊就走了來。
白鶴染輕咦了聲,她認得這個宮女,是月貴人常帶在身邊的,只是不知何迎著自己來了!芭締柼熨n公主金安!毙m女端端正正地給她行禮,說話聲音不大不小,既不張揚,又不刻意背著人,問過安后便自報家門,“奴婢是跟在月主子身邊侍候的,月主
子時常念叨天賜公主的好,因為您送給她的胭脂真是絕世好物,就算擦不出皇后娘娘那般的盛世美顏,但至少在這后宮里除了皇后娘娘,也就屬我家主子是翹楚了!
白鶴染眨眨眼,月貴人派來夸她的?怎么就突然派個人過來夸她呢?
心里犯了合計,面上卻是笑著道:“一些胭脂而已,不算什么大事,月貴人何必放在心上。若是用著好,回頭我再多調配一些送過來好了,也難得她喜歡。”“喲,那可就太好了,奴婢替我家主子謝謝公主!闭f完,又沖著白鶴染拜了拜,再抬起頭時,面上就有些不好意思,“奴婢斗膽跟公主殿下問問,您家里或是胭脂鋪里可還有現成兒的胭脂?就是之前送給月主子的那些種類,可還有現成的嗎?實不相瞞,我家主子這會兒正在梳妝,可是胭脂里頭有好幾樣都用完了。可臉都已經擦了一半
,再換別的胭脂又對不上顏色,何況我家主子也不喜歡別胭脂,就派奴婢來跟公主殿下問問。如果還有的話,能不能請公主立即出宮,為月主子取一些胭脂過來?”
這宮女話說到最后,特地強調了“立即出宮”四個字。
白蓁蓁沒聽明白,但白鶴染卻懂了。月貴人這是在給她送消息,讓她立即出宮,卻也不是為了取什么胭脂,而是借此機會從皇宮里逃出去,有多遠走多遠。自從上次月貴人為了幫紅忘走了一趟德福宮,她就在心里頭默默地記下了月貴人這份情誼。只是情誼是記下了,卻一個在宮外,是個臣女,一個在內里,是個宮嬪,
她想還了這份情誼也無處可還。便在臨去青州之前準備了不少特制的胭脂送進宮去,雖不比皇后娘娘用的那種藥丸金貴,卻也足以讓月貴人用著驚艷。她以為一些胭脂并不足以還了月貴人為紅忘費的一番心思,就算當初月貴人的情面是還給羅氏的,但她既然說領了這個情那就是領了,日后但凡月貴人有所求,她必
竭盡所能就是。
可沒想到她都不等還完人前上一個情,這月貴人就又送給她下一份情。
這到是讓白鶴染有些弄不明白這位月貴人了,這可不是陽光明媚時的錦上添花,這分明就是四面楚歌下的雪中送炭。按說沒有深交情的人在這種時候應該避嫌才是,應該離她遠遠的,以免被波及到?蛇@月貴人卻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被牽連,反而主動出面幫她,白鶴染明白,這個人
情是欠大了。
但凡今日能夠躲過一劫,今后月貴人有什么不情之請,她也無法拒絕?墒遣还茉鯓,她都是領情的,都是感激月貴人的。就算對方是在賭她沒事,也是在賭她的一身本事今后能幫自己的忙?蛇@種賭也要有勇氣才行,也要真的信得過
她才行。
人生能夠得到一位能在要命的時刻跟自己一起對賭之人,也算快活。只是這個胭脂,她無法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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