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這樣虛無縹緲，飄忽不定的夜色中，人人前途未卜，誰又能管得了誰，黑燈瞎火中，能鼓勵和慰藉自己的，也只有自己了。

    剛才還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的大廳，不到一個小時，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留到最后的，也就只剩下幾大世家的當(dāng)家人還陪同在楚世恒的身邊。

    從他們喜笑顏開的神色以及時不時揮動著的手勢就能猜到，那些精明狡詐、吃肉不吐骨頭的資本家估計又暗中達(dá)成了某些互利雙盈的共識，以至于完全不舍得停下今天的談話。

    楚世恒的心情似乎格外的高昂，拉著韓紹明的手，一邊親呢地拍著，一邊笑著說道：“韓老弟，這次可就都仰仗你了。”

    客套虛偽的陳詞濫調(diào)，再加上因為年歲而微微有些發(fā)皺的嘴角，讓本身看起來還能稱得上風(fēng)雅有加，翩翩風(fēng)度的楚世恒看上去微微有些鄙陋粗俗。

    韓紹明也回以一個同樣親切的笑容，大概是今晚喝得有點多，酒精上頭，說話都有些大舌頭：“醋兄，飯心，包在偶深桑。”

    有了這句話做保證，楚世恒笑得更歡，眼角的細(xì)紋像是一條條突然畫上去的，十分明顯地晃了晃：“哈哈哈，那真的是太好了。”

    盡管楚世恒平日里很注重保養(yǎng)，快半百的人光是從面相和身形看來，也就剛四十出頭，正當(dāng)壯年，但也敵不過歲月這把殺豬刀。

    因為常年應(yīng)酬，富態(tài)的小肚子微微隆起，配合著那張笑得不加掩飾得意和貪婪的臉，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可是，大部分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位氣度不凡，風(fēng)度翩翩的董事長突如其來的失態(tài)，因為此刻，在酒精和黑夜的作用下，其他的名門當(dāng)家也似乎都忘了要維持自己平時正直端方，威嚴(yán)沉穩(wěn)的形象，一個個都為即將到來的巨大勝利而提前慶祝了起來。

    這些世家的當(dāng)家人總是抓緊一切機會發(fā)展和壯大家族的勢力，為子孫后代謀取福利，可那些玩世不恭，不務(wù)正業(yè)的二代子弟卻都是各個被資產(chǎn)階級的**和萎靡荼毒得一塌糊涂，整天除了吃喝玩樂，變著花樣的尋求新鮮和刺激之外，便沒有任何的上進和進取之心。

    即使看出來這位原大少爺對自己似乎不是很感興趣的模樣，可也難保這不是那些豪門少爺最喜歡玩的手段之一，楚心涵也深諳欲擒故縱的道理，所以也不著急，反而悠悠地跟在原柏行的身后。

    反正爹地說過的，只要她想要，他就會想盡一切方法讓原家主動提出聯(lián)姻。

    想到這里，楚心涵只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成為原家的少奶奶，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中意人旁邊，暗暗地宣誓著自己的主權(quán)。

    楚心涵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自然落在了多數(shù)人的眼里。

    卓凡走在最后面，一臉的苦惱，好似遇到了什么非常棘手的事情，他一邊托著自己的下巴，一邊不斷嘆氣，隨后對著旁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韓煜城擠眉弄眼地問道：“哎哎，小城子，你說，我長得還不夠帥氣，還不夠有魅力嗎？”

    卓凡問了半天，也不見韓煜城有任何反應(yīng)，這才將注意力從剛才搭訕受挫的沮喪中轉(zhuǎn)移了出來。

    韓煜城的心思不知道飄到了什么地方，走個路也能發(fā)起呆，高挺鼻梁上的眼鏡在燈光的作用下，顯現(xiàn)出玻璃特有的反光性質(zhì)，讓卓凡一下子沒有看清那人藏在眼鏡后面的眼神。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韓煜城心里有事兒，不在狀態(tài)，但是卓凡就是卓凡，除了在搭訕泡、妞方面無師自通，比較如魚得水之外，在生活的其他方面，都是極其的遲鈍，甚至?xí)r不時地透著一股天然的傻氣。

    “小城子，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不愿意承認(rèn)小爺我的英俊瀟灑、帥氣迷人？哦，我知道了，你這一定是嫉妒，紅果果地嫉妒，哈哈哈......唉喲唉喲，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只覺得自尊心受傷的卓凡，神經(jīng)開始有些錯亂，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機會，像是發(fā)泄內(nèi)心的不爽一般，語速極快，控制不住地懟起來了毫不相干的韓煜城。

    瘋子發(fā)病永遠(yuǎn)是不分場合的。

    走在旁邊的方睿一開始只是不想搭理這個無理取鬧的‘瘋子’，雖然他很同情莫名躺槍的韓煜城，但還是記著剛才的教訓(xùn)，擔(dān)心戰(zhàn)火無端引到自己身上，愣是緊緊閉著嘴，沒有插話。

    可聽著聽著，方睿就覺得不太對勁，腦子里靈光一閃，還沒來得及捂住卓‘瘋子’那張沒有分寸的嘴，就看到原本好好地走在前方的卓凡的大哥，突然沉著一張臉，微瞇著眼，快步走了過來。

    卓越的長相沒有他弟弟那般清秀好看，但是因為長時間處于上位者，身上自帶一股森然而又強烈脅迫感的獨特氣質(zhì)，也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種格外的成熟男性魅力。

    但這種別樣的迷人魅力，在此刻的卓凡看來，只有說不出的恐怖，遠(yuǎn)遠(yuǎn)地，他仿佛能看到自家大哥背后跟著一團化不開的黑色濃霧，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個來自于地底深處，深不可測的魔鬼。

    感受到身邊下降到零下幾十度的低氣壓，卓凡才驀地住了口，可是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一臉寒意的卓越正給了對方一個足以殺死人的眼神。

    瑟瑟發(fā)抖的卓二少下意識地躲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人身后，雖然這樣的舉動有些丟人，但是比起丟臉，他更關(guān)心對方會以什么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

    “哥，我立馬閉嘴，立馬閉嘴！”卓凡說完，還伸出手，主動在自己的嘴巴上方做出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閉嘴？”卓越微抬下巴，冷冷地看了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一眼，隨后才用那聽起來沒有感情的語氣，那其實滿是怒意的威脅道，“我看，是把你那根不著調(diào)的舌頭拔了才清凈。”

    一聽這話，卓凡的臉上便立馬露出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因為他知道自家大哥是個有一說一，說到做到的人，聽到對方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已經(jīng)是有些認(rèn)真的神情，他當(dāng)場嚇得差點尿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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