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葉悠然高傲。
也不是葉悠然狂妄。
患者家屬不相信葉悠然，葉悠然求之不得。
老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
對于一些身份地位太高的人，你治好了自然能得到嘉獎。
治不好，反而還有可能會惹來一身騷。
對于那個躺在病床上的老首長。
葉悠然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治好他。
所以葉悠然本身就不想出手。
那劍眉星目的軍裝男子的懷疑，正好可以給葉悠然一個借口。
所以葉悠然拉著王焉的手，毫不遲疑，頭也不回地向著院長室的門口走去。
“等等。”
然而，就在葉悠然拉著王焉即將要走到院長室的門口的時候。
一個聲音忽然傳來。
葉悠然就算沒有回頭，通過聲音辨別方位也能確定。
此時說話的就是之前一直都站在病床前的那個年輕的男子。
葉悠然早就注意到此人了。
此人身材極其勻稱，比例也極好。
身上自然而然有著一種特別的威嚴。
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受過專業(yè)訓練的職業(yè)軍人。
最最要的是，他的那一雙眼睛讓葉悠然印象深刻。
他的眼眸之中如同星河般深邃。
一看就是那種很有智慧，也很有城府的年輕人。
叫住葉悠然之后。
那年輕男子這才看向之前那個劍眉星目的軍裝男子說道：
“鄭叔，我爺爺已經(jīng)這樣了，何不讓他試試？”
年輕男子雖然年輕。
但是他看人很準。
之前葉悠然那不卑不亢的舉動，以及毫不拖泥帶水的干脆。
都讓他覺得葉悠然是那種因為有本事，所以恃才傲物之人。
恃才傲物不要緊。
最重要的是有真才實學。
只要葉悠然就救他爺爺，那比什么都強。
“志軍，你爺爺是我的老首長，我何嘗不希望他能好？”
被稱之為“鄭叔”的軍裝男子悲慟地說道。
但隨即他又無比堅決起來：
“但是，你爺爺可是國之功臣，當年的他何等英雄了得？豈能被人當做小白鼠一樣試一試？”
鄭叔說著眼睛都開始泛紅。
鐵血軍人也有俠骨柔腸的時候啊！
而那被稱之為“志軍”的年輕男子頓了頓，看著葉悠然的背影問道：
“葉悠然，你可有把握治好我爺爺？”
志軍也覺得鄭叔的話有道理。
他的爺爺豈能被人當做小白鼠？
所以，志軍必須要從葉悠然的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沒有把握。”
然而，葉悠然想也沒想地回答道。
在理論上，所有的病都是能治好的。
治不好，那只是因為醫(yī)學水平還沒有達到那樣的高度。
可是，這大限將至不是病。
它是一種生老病死的自然規(guī)律。
人豈能和大自然相比？
想要扭轉自然的規(guī)律，那不是人的手段能做到的。
除非是仙，除非是神。
當然了，并不是所有的大限將至都必須得馬上死。
大限將至也是分級別的。
就好像是癌癥的早期、中期和晚期。
晚期的大限將至，回天乏力。
中期的大限將至，或可一搏。
而早期的大限將至，只要治理得當，調(diào)理得好。
那是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延長一定的壽命的。
此時躺在病床上的這個老首長就屬于是中期的大限將至。
中期的大限將至，在理論上雖然“或可一搏”。
但是希望并不大。
葉悠然確實是沒有把握。
而且就算搏成功了，能為這個老首長延長的壽命也極其有限。
可是，葉悠然一直都覺得。
人，得順應天命。
與其違反規(guī)律，延長那一點點的壽命，痛苦地活著。
還不如讓老首長就這么去了。
沒有人可以長生不朽。
多活一天與少活一天，到了老首長這個年齡已經(jīng)無所謂了。
讓老首長去了，對他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才是最好的解脫。
“混蛋。”
然而，葉悠然如此干脆的一句“沒有把握”說出來。
立即惹得那鄭叔暴跳如雷：
“老首長戎馬一生，為我國立下汗馬功勞，你一個毛頭小子卻把他的性命說得如此舉重若輕，要是在戰(zhàn)場上，我立馬斃了你。”
鄭叔被氣得瑟瑟發(fā)抖。
他把老首長奉若神明。
葉悠然卻把老首長當做是路邊的雞鴨貓狗。
簡直不可饒恕。
“正是因為老首長戎馬一生，你們這些人才應該全部拉出去斃了。”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葉悠然居然會如此的膽大包天。
只見葉悠然猛然回頭，咄咄逼人地盯著那鄭叔，聲音居然比鄭叔更大。
并且字字珠璣地喝道：
“人，當活得精彩，死得轟烈，你再看看老首長現(xiàn)在被你們弄成什么樣子了？”
“你們以為無所不用其極地強行吊著他的命是為他好嗎？”
“如果是我是老首長，我寧愿你們讓我像英雄一樣地死去，而不是讓我和狗熊一樣，這么窩囊地活著。”
葉悠然的話，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條條鞭子。
狠狠地抽打在他們的臉上。
因為他們不得不承認，葉悠然說得很無情，很冷酷，但也很在理。
當年像巨人一般的老首長。
如今卻干癟得皮包骨頭。
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還扎著無數(shù)的針頭。
英雄遲暮，早已不復當年的風采。
可悲可嘆。
只是，他們每一次看到這樣的老首長，心里只想到悲苦，想到心酸。
而從來沒有站在老首長的位子上真正為老首長設身處地地向想一想。
死，有時候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求死不得。
就連暴怒狀態(tài)下的鄭叔此時都不說話了。
整個院長室里除了老首長身旁的那些高科技設備運行的聲音之外。
落針可聞。
只是，葉悠然并不知道的是。
此時院長陳正，校長管世恩以及中醫(yī)大師盧老他們?nèi)慷紴槿~悠然捏一把汗。
現(xiàn)場這些軍人可都不簡單啊！
葉悠然不認得他們肩膀上的軍銜。
陳院長他可都是認識的。
他們生怕葉悠然如此不敬會闖下大禍。
然而，就在現(xiàn)場的氣氛近乎凝固的時候。
那志軍卻再次說話了：
“葉悠然，其實你并不了解狀況。”
“我爺爺和我奶奶相愛一生，他們這一輩子都很少紅過臉。但是不久前我奶奶摔了一跤，進了京城醫(yī)院搶救。”
“我爺爺就是因為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后才一病不起的。”
“現(xiàn)在我奶奶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但是我們所有人都不敢把爺爺?shù)那闆r告訴我奶奶。”
“但是我知道，爺爺肯定還想再見我奶奶一面的。”
“如果你有辦法可以救我爺爺，哪怕只是讓他短暫地蘇醒過來，讓他知道我奶奶已經(jīng)沒事了，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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