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來司天學院他所用的身份是安修君,是厚照國一個貴族子弟的名號,這里并無人知道他真實的身份。
而且,“安樂君”還在大荊朝都,誰也不會想到,真的安樂君已經到了北昌一個小小的司天學院。
男子微微一笑,自然不會懷疑眼前的少年會知道他的身份,那么剩下值得懷疑的就是那個紫嫣國王后的身份了。甚至從眼前岑昔心虛的神情中猜出,第二次的刺殺很有可能就不是沖著他來的。
尤其是在看到傻娘之后,男子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現在我身負重傷,身邊又無隨從,所以,你得負責”男子直接忽視岑昔一臉不情愿的神情,岑昔聞言一愣,抬頭看向竹榻上的男子。
一個男子,還坐在竹榻上,此時開口說你要負責,岑昔徒然有一種自己是那登徒子的既視感,恍惚間忘了自己同樣是“男兒身”。
“安修君,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這小院子簡陋,怕你住不慣,我外頭有頭驢,你看,送你去司天學院,不是更好些?”岑昔徇徇誘之,安修君,她有印象了,在報名當日,岑昔曾經從報名冊上看到過這個名字。
司天學院廣收門徒,但是北昌國的子弟占了巨大多數,別國的只有兩人,紫嫣國澄陽君、厚照國安修君。
“本公子不坐驢”男子一口回絕,岑昔嚯地站起身,這是賴上他了?
“岑京文生,你我同為司天學院學生,也應該互相幫襯,本公子是有隨從,只是此刻不在身邊,等本公子隨從前來,左右不過麻煩你一兩日而已。”安修君嘴角噙笑,身形前傾,目光已經落在眼前少年瓷白的面孔上。“而且,若是本公子的人發現本公子受傷,勢必追究,本公子也不想事情鬧大。”
岑昔一愣,對方知道他的身份,立刻又見桌上岑昔的入學貼,頓時明白男子為何知道了他的身份。
而男子所說的鬧大,的確是一件棘手的問題,傷了別國太子,往大了想是要引起國際糾紛的。
“這樣說來,也不是不行”岑昔遲疑開口,左右想來對自己并無不利的地方,可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況且,本公子也不會支付一些房錢、飯錢,權表心意,每日三兩”
“成交”岑昔立刻說道,三兩銀子可是傻娘一日半的藥錢。
男子倒一愣,這是缺錢?隨即一笑,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岑昔想,她今日還需去霖鎮,正愁家里沒人照看,如今有免費照看的人,又有三兩銀子的進賬。
商定完畢,男子理所當然地依舊躺在了竹榻上,太陽漸漸升起,那遠近村落里裊裊炊煙升起,牛羊聲偶然傳來,岑青小小聲音在屋前屋后跑來跑去。
那傻娘呆呆地坐在屋檐下,穿堂風而過,消散了署日的炎熱,安修君身下的竹榻本就是岑昔等人放在廚房里納涼所用,此時更是舒適無比。
那少年的身影就在屋后,泥爐上的藥罐里滾著,岑昔扇著風,待藥滾開,倒在了碗中,騙啥娘喝藥又是一項技術活,可是見岑昔買的糖糕,又抵不了誘惑,喝了藥立刻將糖糕搶了去。
岑昔見時間還早,于是翻開書本,開始惡補那艱澀難懂的文字,六日后,就是司天學院初試,手中的這幾本書,是岑京留下的,幾本書已經被翻爛了,可見昔日岑京十分認真,可是在岑昔看來,岑京的天賦并不高,很多詞句都是一知半解。
男子支手撐額,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岑昔,專注的神情,目光始終在書本上。
那幾封信,安修君看過,字跡就如面前少年手中的一般無二,想來那十余封信就是在這張木板桌上完成的。
男子湊近了些,之間白紙上已經密密麻麻。
一個時辰就這樣過去了,面前的少年可真坐得住,依舊埋頭在書本之中,竹榻上的男子卻坐不住了,他呆在這里,可不是為了看這少年溫習功課的。
“岑京文生,如今整個學院都傳著你的那些信,那些聞所未聞的觀點真是你想出的?”少年一把抽過岑昔手中的課本,壓在了自己的手臂下,那衣袖散開,露出白皙玉如的手指,不緊不慢敲在書本上。
“只不過是一些并未成形的想法而已。”岑昔開口說道,眉頭雖皺,卻并未發火,伸手就要從男子手臂下抽出書本。
“你信中所言:雨、雪、霧均來自湖泊江海之水,這想法實在聞所未聞。”安修君一用力,不讓岑昔抽出,而是等著回答。
岑昔看了一眼眼前的安修君,她原本提出,只是用釋疑句,本是想引起他人思索,畢竟岑昔這個時代并沒有形成這樣的認識。
叮咚系統:觸發性任務開啟,答疑解惑、普及風雨知識,獲得經驗:400,道具:風雨測量儀器溫度計、濕度計。
岑昔一愣,終于來了。
男子只見眼前的少年臉上神色一瞬間改變,那一瞬間從不愿到愿意,簡直是切換自如。
岑昔從水缸中舀出一瓢水,放在了桌上,指著瓢內的水。
“雨雪霧霜其實都是水,我們要弄懂的就是水如何變成了雨、雪、霧、霜。”岑昔說道,男子不開口,來司天學院并不是他的本意,對于氣象知識他并不懂。
然而,比起司天學院里講師滿口論述,眼前岑昔的話要通俗易懂的多。于是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大有看他如何解釋的意思。
“給你做個實驗。”岑昔說著,跑到了灶前,在鍋內添了些水,用柴燒開,立刻升起白色的霧氣。
“看,這白霧就是水蒸氣,鍋內的水變成了氣體的形態,湖泊中的水就是如此上升到空中。”男子眉頭微皺,岑昔卻拿起一旁的木質鍋蓋,放在了蒸汽上方,
“等水蒸氣越來越多,遇到冷的空氣,就慢慢地凝結成水汽,就是我們看到的云,等水汽越來越多,就會滴落下來,成為雨滴。”岑昔手中的木質鍋蓋上,慢慢地弄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雨滴,慢慢地滴落下來。
男子不語,目光卻落在那鍋蓋上兩個明顯的缺損,昨夜他清晰聽到兩枚暗器射向他們,卻被一物攔了下來,而他也從地上見到了那兩枚暗器,并且成功殺了那刺殺的兩人。
“呃,沒聽懂?”這個岑昔小學時就會的試驗,沒道理眼前的男子聽不懂啊。
男子不語,他可以肯定,當時眼前少年背起他時,并沒有這鍋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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