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魂人？
亞索忍不住微微一怔。
生人，熟人，活人死人他倒是聽過，但唯獨這個牧魂人，聞所未聞！
忽然，亞索注意到他手中握著的那個奇怪東西。
繼而，他懷著絲絲疑惑開口問道：“你…在掘墓？”
“是。”黑影回答。
話落，他從兩樹間緩緩走出，來到亞索身前。
當(dāng)亞索看清他的面目之時，不禁為自己伸出一個大拇指。
這人彎腰駝背，擁有著一張漆黑的面孔，枯黃的長發(fā)垂于脖頸。
當(dāng)注意到他手中那把鐵鍬之時，卻發(fā)現(xiàn)那并不是一把普通的鐵鍬。
在鐵鍬之上，布滿了紋路，密密麻麻，倒像是符咒一般！
繼而，亞索將目光投向他那張漆黑的面孔，悠悠開口，“挖人祖墳，如此喪盡天良之事，你也不怕折壽！”
“桀桀桀…”
他輕笑。
但笑聲怎么聽都不同尋常，讓人聽了渾身頓起雞皮疙瘩。
笑聲過后，他懶散回答：“這墓…是掘給我自己的。如果能折壽，再好不過。”
“自己？”
亞索嗤鼻一笑，感覺聽到了這世間最冷的笑話一般。
聽過有人續(xù)命，有人求丹問藥，還真沒聽過哪個想要求死的！
而牧魂人似乎察覺到了亞索的疑惑，他扯著逼仄的嗓子解釋道：“我的家鄉(xiāng)，在暗影島。我的親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我要超度他們，用我的靈魂，讓他們升天！”
聞言，亞索不再言語。
這又是一個可憐之人。
背井離鄉(xiāng)，只為超度亡魂！
烈酒入腹，亞索開口勸道：“活著…才有可能超度亡魂，死了…就死了…”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欲離開…
忽然，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他再次回首看向牧魂人，“不知…此處是何地？”
“弗雷爾卓德，鐵脊山脈。”牧魂人回答。
停頓一瞬，又道，“再往前，便是瓦羅蘭大陸的最北緣地帶…貧瘠之地，卡拉多曼。”
言罷，他轉(zhuǎn)身朝原來的位置走去。
身影佝僂，又開始了漫長的挖掘！
對此，亞索不再理會。
若有人一心求死，他能做的，實在有限！
………
雪，越下越大。
風(fēng)，愈刮愈烈！
不覺間，亞索披裹上一層厚厚的積雪…
又因衣衫單薄，使他那飽受風(fēng)霜的粗糙膚色透著絲絲的紅潤，細(xì)膩了不少！
周圍，漫天飄雪。
偶被狂風(fēng)吹過，更加凌厲逼人！
亞索一口接一口的喝著葫蘆中的烈酒，以此抵御外界的寒冷。
不多時，他雙眼迷離，漆黑的瞳孔中泛起一抹水霧。
身姿飄忽。
醉意…愈發(fā)的真切！
微微抬頭。
視線所至，皆是芒白。
仿佛與天地相連接！
呼…
陣陣狂風(fēng)，自耳邊呼嘯而過。
而在亞索的睫毛之上，點點雪花頃刻間便已凝固，似水晶一般，變得晶瑩剔透！
亞索一直以這種狀態(tài)行走于天地之間。
所過之處，無村無戶，仿佛這世間僅有他一人存在！
他知道。
這里…距離德瑪西亞王國，距離巨神峰早已逾越千里，是一個極寒之地！
不知不覺，天色漸亮。
鵝毛般的大雪，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下。
而在那遙遠(yuǎn)的東方，一輪火紅的太陽嶄露頭角！
驀然，一座高大的水晶山峰落入亞索的視線。
在其下方，密密麻麻排坐著一張張面孔枯瘦，饑腸轆轆的干癟模樣！
而在他們正前方，一只被碧藍(lán)色水晶所覆蓋的鳳凰隱隱在闡述著什么！
亞索面露驚訝之色。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看其樣，那只鳳凰的地位似乎很是尊貴的樣子！
沒有多想，亞索朝人群走去…
“世間萬物，皆有情有義。昨日的黑暗，今日的黎明…”
“我們要相信大自然的回饋，相信世間的法則。我們…一定會生活的更好…”
這些話，出自那只鳳凰之口。
它懸浮在距離地面之上一米左右的位置，那對水晶翅膀緩緩揮舞。
奇怪的是，它說的是人類的語言。
更奇怪的是，亞索從它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心疼、憐憫、與慈悲。
就好像，在它面前坐著的這堆人是它的孩子一般。
語氣中透露著無盡的關(guān)切與溫和！
亞索混在人群中。
或許是周圍的人太過于專注，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而眼前一幕卻被那只鳳凰盡收眼底。
不過，它并沒有開口詢問，更沒有趕他離開。
或許，在它眼中，亞索與其他人相比并無區(qū)別！
一刻鐘后。
鳳凰停止了講述。
而在它身前的那些人，在與鳳凰鞠躬表達(dá)敬意之后，則一個個相繼離開！
待所有人都走后，它來到亞索身前，滿是慈愛的目光凝視亞索。
一時間，亞索竟抵擋不住這灼灼的目光，羞愧的低下頭去。
“我叫艾尼維亞，孩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它問。
亞索抓起腰間葫蘆，猛灌兩口，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
片刻，他再次抬頭，與鳳凰對視。“吾名…亞索。是一名劍客！”
“亞索？很好聽的名字！”
艾尼維亞淺淺一笑，旋即揮動自己的翅膀，將亞索身上的寒冰給揭去。
頓了頓，她又問：“孩子，你來自于哪里？到這極寒之地又所為何事？”
亞索因她的口音聽的很不舒服。
那是一種親人的關(guān)懷，家人的感覺。
就好像，她就是自己的母親一樣，盡情的釋放母愛！
亞索那雙如霧般的眸子瞥了一眼艾尼維亞。
似是害羞，又或許是其它原因，他又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來自于德瑪西亞，來此…不過是浪跡天涯！”
停頓一瞬，亞索又道：“倒是你，披著件神圣的外衣，在這里招搖撞騙，難道…你不會心痛嗎？”
艾尼維亞一笑，撲扇著翅膀緩緩轉(zhuǎn)身，反問：“為何你會覺得我在招搖撞騙，難道不是理所當(dāng)然嗎？”
直到這時，亞索才將目光投向她，凝視著她的背影。
“傳授心得，教化思想。如果不是你給予他們洗腦，那么…為何要聽命于你，任你傳喚！”
艾尼維亞沒有開口反駁。
她精致的頭部扭過，朝后看了一眼亞索，輕聲道：“你且上來，我說與你聽！”
亞索猶豫一瞬，終還是跳至她的后背。
與此同時，艾尼維亞撲扇著翅膀，朝面前那座水晶山峰直直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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