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麓州州府的行營亂成一團,雷怖兒昏迷不醒,別駕從事把州府上下所有的大夫都找了過來,大家卻都束手無策。
雷怖兒肩頭被穿喉的光刺貫穿所傷,其實位置并不致命,且已止住了血。但不知為什么,他卻始終高燒不退,神志不清。他的渾身上下像滾燙的烙鐵一樣,貼身的衣服和蓋著的薄被竟然都因高溫而散發(fā)出焦糊的味道。
既然搞不清這病癥的“本”在哪兒,只能先治“標(biāo)”,降溫,物理降溫是大家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侍從們打來冰涼的井水為雷布爾擦身,沾著水的濕布剛接觸到他的皮膚,就升騰起一陣水汽,反復(fù)擦了十余回也沒有什么效果。
這時山?jīng)_突然一拍腦袋叫道:“冰!咱們有冰啊,咱們不是有一塊很大很大的冰嗎?!”
于是胄和他的大冰塊火速趕來,大家在冰塊旁的地上鋪上柔軟的毯子,把雷怖兒扶過來倚靠在冰塊旁。
那冰塊的功效果然神奇,雷怖兒身上的熾熱正逐漸消退,他原本痛苦的表情也逐漸趨于平靜。雷怖兒夢境中熊熊的山火、煎熬的火龍袍被一團清涼的白霧熄滅,那白霧如女人般婀娜多姿,在他的夢境里飄搖舞動。
雷怖兒正享受著痛苦過后的輕松,但迷迷糊糊之間,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微弱悠遠(yuǎn),卻清晰可辨。
“救我……”
這聲呼救驚的他猛然睜開眼睛。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臥房的地上,依靠著胄拴著的大冰塊。清晨的陽光從窗戶中投射進(jìn)來,山?jīng)_支在臥房中央的小桌上一臉疲倦的打著盹兒,另一邊,胄盤腿席地而坐,正在閉目養(yǎng)神。看來為了給自己醫(yī)治,大家都筋疲力盡了。
額頭還有殘余的熱度,令雷怖兒感到一陣眩暈,他把額頭貼上了冰塊,瞬間那涼爽之氣就驅(qū)散了痛苦與不適。
但與此同時,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救我……”
雷怖兒略顯艱難的站起身,胄和山?jīng)_察覺到了他的動靜,同時睜開眼睛霍然起身,剛要說什么,雷怖兒卻向他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他抬起左手,按到冰塊上,原本透明的冰塊中心內(nèi)核里突然幻化出一陣白色煙霧,煙霧不斷在冰塊里擴散,最后整個冰塊都變成了不透明的白色。
突然,從白色煙霧中伸出了一只手,一只纖細(xì)白皙的手,自里向外按在冰塊上,隔著冰塊的外壁,與雷怖兒的手重疊到了一起。
眾人還來不及發(fā)出驚呼,冰塊就發(fā)出了開裂的聲音,一道道裂痕自兩手重疊的地方開始如蜘蛛網(wǎng)般的向外延伸。接著便是砰的一聲悶響,冰塊徹徹底底的炸裂開來,化成無數(shù)的小冰渣向外擴散,而一個女孩兒從冰塊的內(nèi)部隨著爆炸而飛至半空。這一刻,仿佛一切都停頓了,冰渣和女孩都失重一般,懸浮在空中。散布在女孩周圍的冰渣在晨光的照射下,晶瑩閃爍,將整個場景籠罩上夢幻般的氛圍。女孩雖然全身**,但一團白霧像流動的衣裙一樣纏裹著她的身體。
雷怖兒抬頭看著空中的女孩,女孩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向他,接著,女孩伸出一只手,向他,他也自然而然的伸出一只手,向她。
兩手相觸的那一刻,時間重新開始流動,重力恢復(fù),冰渣嘩的全落到了地上。而她也猛的下落,雷怖兒握住她的手,順勢接住了她,她身上如裙般的白霧開始散退,他抱著她單膝跪地,一把拉起地上的毯子,包裹住她那嬌小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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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嘗試回答如下問題:
一、仙人帶出洞的冰塊里裝著的是人還是仙?
二、如果是仙,那么是異仙?野仙?還是正常仙?
三、如果是正常仙,那么是尚無主人的仙,還是應(yīng)該跟帶著她出洞的仙歸屬同一個主人?
對于善于按規(guī)矩從事的雷怖兒來說,這些超常規(guī)的問題著實是種困擾。
冰塊女孩從誕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兩天的時間。她始終一言不發(fā),睜著略帶迷茫又充滿好奇的眼睛,一刻不停的觀察著周圍的世界。像是在學(xué)習(xí)全新的知識,又像是在追尋舊有的記憶。
胄形影不離的跟著她,仿佛她不是從他帶著的冰塊兒中生出來,而是他自己生出來的一樣。胄懷揣滿滿的責(zé)任心,像個巨型育兒嫂一樣孜孜不倦的教導(dǎo)著冰塊女孩:“這是天”“這是樹”“這是杯子,喝水用的”“這是窗戶,是這樣打開的”……
素來干旱的北麓迎來了一年中的第一場雨,標(biāo)志著短暫而美麗的夏天即將來臨。
雷怖兒坐在書房里,雖然身體已無大礙,但面色還略顯蒼白。他手持毛筆認(rèn)真的處理著公文,細(xì)雨帶來的滋潤氣息,順著敞開的門窗,飄搖而進(jìn),引得人的心情也跟著滋潤起來。
這嬌柔的細(xì)雨,讓他聯(lián)想起京城的季節(jié),便琢磨著是不是應(yīng)該給妹妹寫一封家書。于是把公文收好,鋪展開了一張白紙。
這時,一個細(xì)小的身影在書房外的門旁閃動,雷怖兒也不抬頭,只是輕輕的說:“進(jìn)來吧。”
冰塊女孩輕盈愉快的邁過門檻,走進(jìn)書房,來到了雷怖兒的書桌前。
女孩充滿新鮮感的撫弄著桌上擺放著的文房四寶。
“這是筆墨紙硯,寫字用的……”話一出口雷怖兒就有些后悔,覺得自己仿佛也變成了像胄一樣的巨型育兒嫂。
女孩突然抬起眼睛,望著雷怖兒。在近距離之下,他忽然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種極深的紫。紫的眩暈,紫的耀眼。
“我不屬于這里。”女孩竟然開口說話了。聲音空靈,又惹人憐愛。
“什,什么?”雷怖兒著實一驚。
而女孩卻又低頭,繼續(xù)擺弄桌上的文房四寶,好像剛才那句話不是出自自己之口一樣。
“你,你的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雷怖兒問道。
女孩兒也不抬頭,淡淡的回答:“我不記得了。”
她忽然發(fā)現(xiàn),桌上放著的一張紙,上面是雷怖兒隨意抄寫的詩句。
“我自不雕琢,何為……何為什么龍客……”女孩念道。
“攀,何為攀龍客。”雷怖兒指著那個”攀”說,接著又略帶訝異的說道:“你認(rèn)得字?”原以為女孩連話都不會說,就更別提識字了。
“嗯,”女孩點點頭,認(rèn)真的說:“使使勁兒就認(rèn)識了。”
這個莫名可愛的回答,令雷怖兒輕笑起來,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過了。
“這是北麓州歷史上有名的詩人黃貞所做,他雖然出身官宦世家,但卻淡薄清高,性格孤傲,遠(yuǎn)離官場云游四方,可惜不到四十歲就故去了。他的詩既有種出世的脫俗,又有種玩世促狹……”不知不覺中,雷怖兒又開啟了“巨型育兒嫂”模式。
女孩把那張紙放在面前,展了展平,伸手拿起了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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