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戴著狗皮帽子的年輕人,看上去有點流里流氣,嘴里叼著煙卷,臉上的表情有點吊兒郎當。
他排在隊伍里,跟著大家慢慢前移,等著從肖大嶺手里領衣服和藥品。
陳宇抬眼看了他一眼,對這人有著不太好的印象。
流里流氣這種氣質(zhì),在不同人身上有著不同的解釋。在富家大戶子弟身上,那叫做花花公子。
像古代有些花花公子,衣著光鮮,擠眉弄眼,脖子里別著一把扇子,帶上幾個狗腿子,在大街上橫行霸道。看到有美貌的小娘子,就上去調(diào)戲一番,為非做歹,以此為樂。
這其實,骨子里也是流里流氣的性格。
而在底層人身上,有這種氣質(zhì)者,則被稱之為二流子。
歪戴帽子反穿鞋,誰敢招惹本大爺,類似這種貨色,往往在電視劇里,一集就差不多可以領盒飯去了。
陳宇希望自己公司里的工人們,都是本分人。就算是有不本分者,至少在他這里,也必須保持著本分表現(xiàn)。
否則,他肯定會將其逐出去,毫無商量可能。
像阿水這樣的人,和鄭浩他們關系那么好,而且人也有能力,陳宇尚且不會留他在自己的公司,更別說是普通工人了。
工人們排著隊伍慢慢前往,肖大嶺叫到一個人名字,就發(fā)一套衣服,一盒藥。然后,陳宇就在名冊上將這個名字給劃去。
沒多長時間,那個看上去流里流氣年輕工人,排到了最前面,站在了肖大嶺桌子面前。
“李偉。”肖大嶺叫道,然后抬眼看了那人一眼。
“到。”李偉把嘴里剩下的半截煙卷一吐,答應道。
肖大嶺拿出一盒藥,放在桌子上,一套新衣服外面的塑料包裝袋上,然后朝著前面一推,說道:“這是你的,拿好。”
“好。”李偉斜著看了一眼肖大嶺,又斜著眼看了一眼陳宇,拿了衣服和藥品就準備離開。
陳宇說道:“你叫李偉。”
“對,我是李偉。”聞聽陳宇叫自己,李偉站住了,轉(zhuǎn)身看著陳宇。
他這個人很奇怪,看人的時候眼睛斜著,有點窺伺他人的感覺,還有點目光閃爍,讓人覺得他好像是心中有鬼。
這讓陳宇覺得,李偉這人很不地道。
這種人怎么能招來用呢?是誰招來的?肖大嶺也不把把關?
陳宇看了一眼正在斜視自己的李偉,沒有說話,然后將目光看向了肖大嶺,說道:“大嶺叔,他是鋼筋工?他以前做過嗎?誰帶他來的?”
肖大嶺呵呵一樂,說道:“別急,小宇,你先把他的名字劃掉,等會發(fā)完這些衣服,我和你細說。”
說完這句話,肖大嶺又朝著李偉看了一眼,說道:“好了,沒你的事了,拿著衣服休息去吧。”
“好。”李偉點頭,又看了一眼陳宇,眼神之中似乎有幾分陰冷。
在這個大冬天里,寒冷的天氣并未讓陳宇覺得有什么,可是從李偉眼里射出來的這兩道目光,卻讓陳宇覺得心里一沉。
這種人怕不是有犯罪性格吧,萬一留他在這里,別說一塊肉壞了一鍋湯了,說不定連發(fā)生一些嚴重的刑事案件都有可能。
那到時就麻煩了,這怎么行?千萬不能留這個人在這里。
心里存著這個心思,陳宇記住了李偉這個名字,也記住了他那斜視著自己的陰冷目光。
發(fā)放衣服和藥品這種事情,做起來也挺快。別看工人們多,可是沒人說廢話,都是拿了衣服和藥品就走。一個人平均用不上一分鐘,相當有效率。
沒多長時間,衣服和藥品就都發(fā)放完了。
這時,肖大嶺習慣性地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點著之后,猛吸了兩口。
有煙癮的人在抽煙的時候,可能確實是比較享受吧,反正陳宇看到肖大嶺吸了一口煙之后,臉上滿是愜意,連皺紋都伸開了。
“肖叔,那個李偉是怎么回事。”陳宇問肖大嶺。
“他呀,呵呵,小宇,你別擔心,他不是個壞人。”肖大嶺說道。
不是個壞人?不應該吧,看樣子他不只是壞,說不定心里還有些變態(tài)。那種看人時的陰冷眼神,實在是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陳宇又問:“他以前有沒有犯過事?有沒有進去過。”
肖大嶺美滋滋抽了幾口煙,這個時候感覺正舒服。
他笑呵呵對陳宇說道:“放心吧,李偉身家清白,沒有任何污點。你是不是覺得他看人的時候,讓人有點心里打鼓?”
“對,他看人的眼神不正常。”
“呵呵,”肖大嶺又笑了,說道,“他這是眼神不好,有斜視。說起來,他這個斜視,也不是本來就有,是讓別人打出來的。”
“讓別人打的?”陳宇很是驚訝。
“是呀,他其實是個老實孩子,以前去別的地方打工,被人騙進了黑磚窯。黑磚窯你聽說過吧,小宇。”
“哦,我聽說過。”陳宇心里又是一驚。
黑磚窯,那是什么地方,簡直就是現(xiàn)代社會的人間地獄。
在新聞上,陳宇了解到,有些人被騙進了黑磚窯之后,人身失去了自由,連生命也得不到保障。
吃得跟豬食一樣,天天工作十幾個小時,而且工人們敢逃跑,逮回來就有可能就會被虐待至死。
打死一個人,那些窯主直接將人一埋了事,比血汗工廠還殘酷,還恐怖無數(shù)倍。
在那些地方,許多正常的工人也會被折磨成精神病,害怕和外人說話,害怕和外界交往。有的時候,甚至老板帶著他們到外面去做事,看到外人,他們也不敢求助,已經(jīng)變得有些失去了自己本身自由意志,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這種恐怖的存在,直到有勇敢的新聞記者臥底將其曝光之后,公眾才真正知道。
以前陳宇一直以為,這種邪惡的事情離他很遠,只是存在于新聞之中。沒有想到,現(xiàn)在他竟然在自己的工人之中見以了一個實例。
肖大嶺又抽了一口煙,然后將煙吐出去,帶著幾分感慨說道:“這個孩子,現(xiàn)在還能像正常人一樣做鋼筋工,已經(jīng)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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