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孤飛燕看，君九辰也淡淡而笑。

    他問道：“燕兒，你可聽說過慈不掌兵，情不立事？”

    孤飛燕立馬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她道：“自是聽過，還是小時候在太學(xué)堂，你爹爹教的！”

    孤飛燕笑了笑，念了起來，“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義不理財，善不為官！”

    君九辰點了點頭，他還未出聲，孤飛燕就又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但是，我相信花姑姑可不是韓虞兒，她一定能趕在三天之內(nèi)把事情辦妥的，不會出意外的。”

    君九辰笑了笑，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只道：“累了吧，咱們歇會兒。”

    孤飛燕乖乖跟他進(jìn)屋，然而，剛剛躺在榻上，孤飛燕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她坐起來，拉住君九辰的手臂，狐疑地說，“不對，你不是那個意思！你想跟我說什么？”

    君九辰輕輕而笑，揚臂摟住孤飛燕的肩膀，將她慢慢拉下來躺著。他說：“累了一宿，趕緊休息，快把眼睛閉上。”

    孤飛燕剛躺下，就立馬掙脫開君九辰的手，再次坐起來。這一回，她直接湊到君九辰面前去，認(rèn)真說，“你騙我！你并不是擔(dān)心花姑姑太趕時間把事情搞砸了，你一定有別的想法！”

    君九辰笑了，特溫柔。

    孤飛燕卻急了，雙手抱住君九辰那張俊臉，認(rèn)真道：“你竟敢騙我！你說不說？”

    君九辰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趁著孤飛燕不注意，他突然推了她一把。孤飛燕后仰摔在榻上，君九辰優(yōu)雅地傾身而去，欺在她身上，俯視她。

    他還在笑，明明動作非常流氓，可他眼底的溫柔卻有種不可思議的魔力，能讓人覺得他再怎么流氓都不過分，甚至都是優(yōu)雅美好，求之不得的。

    孤飛燕一動不動，緊抿雙唇。如果說她此時的心情里有緊張，那必定只有三分，剩下的七分必全是幸福。她抿唇不過片刻，嘴角就忍不住揚起，竊笑。是的，“**”很多次的她，此時此刻心里頭非常清楚，他這么看著她，是又想欺負(fù)她了。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滿眼的溫柔，一個卻滿眼的竊笑。時間仿佛停住了，一切都靜止了。然而，君九辰很快就動了。他慢慢地，一點一點地低下頭去。他的氣息在靠近她，他的唇也在靠近她。

    孤飛燕眼中的笑意更濃了。突然，她搶先了一步，伸手摟住了君九辰的脖子，而后先吻了他的唇。她溫柔而不失熱情地允吻他，不似之前那么笨拙，卻也一點兒都不嫻熟。

    君九辰原本只是想轉(zhuǎn)移一下孤飛燕的注意力，停止那個話題，沒想到孤飛燕會如此主動。他愛慘了她的主動，也怕慘了她的主動，他幾乎每次都險些失控。

    君九辰剛剛要奪走主動權(quán)，誰知道孤飛燕突然放開他。她又一次雙手抱住他的臉，跟他說話，“好了，你現(xiàn)在可以跟我說實話了！”

    君九辰頓是哭笑不得，沒想到她還念念不忘方才的事情。孤飛燕的耐性有限，她終于急了，“顧南辰！你到底說不說！有什么事情非得瞞我？”

    平素喊他殿下，偶爾直呼他君九辰，撒嬌的時候甜甜地喊他夫君，唯有生氣，較真的時候會脫口而出“顧南辰”這三個字。

    其實，只要是她喊的，哪一個稱呼，他都喜歡。可他心底最希望的還是她喊他曾經(jīng)過了數(shù)年的名字，“顧南辰”。只可惜，如今彼此的身份都尚不能公開。

    他愛聽，故而故意不答。

    果然，孤飛燕有些生氣了，她蹙眉，一字一字喊他，“顧、南、辰！”

    君九辰終究還是舍不得她太生氣的，當(dāng)然，也害怕真把她惹惱了，難哄開心。他答說：“我確實不是那個意思。別說三日，就算是一日的時間，花姑姑也不會把事情辦砸了。我的意思是……”

    說到這里，君九辰有些遲疑。但是，他并沒有遲疑太久便又繼續(xù)，“我的意思是，如果愉妃九族皆被誅，無論宮中朝中，內(nèi)杠會更激烈。劉皇后和愉妃的真正關(guān)系，宮中朝中幾乎無人知曉。愉妃的父親門客諸多，并不在九族之中。這些人，可不好惹，必是記恨劉皇后。愉妃九族被誅殺，無論是對目前的形勢，還是對將來的形勢，于我們而言，皆是有利。”

    孤飛燕愣了。

    君九辰的意思是，她不應(yīng)該救愉妃，而應(yīng)該讓愉妃九族被滅，以此來激發(fā)百楚國的內(nèi)杠，同時也為劉皇后樹敵。而到時候，他們以曄十三威脅劉皇后臣服的時候，也會輕松很多，可以談更多條件。畢竟，劉皇后需應(yīng)對的勢力越多，她就越可能妥協(xié)。

    這才是“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義不理財，善不為官”的真正意思呀！上位者，心不狠，難成事！

    看著表情頗為認(rèn)真的君九辰，孤飛燕心里頭莫名一咯噔。她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有那么一點點像是陌生感，卻又并不是陌生感。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樣完全了解這個男人。

    她放開了他，不自覺脫口而出，“影哥哥，我怎么可以猜錯你的心思？”

    君九辰?jīng)]想到孤飛燕會這么想，他其實有幾次都瞞著自己的真實想法，包括令人跟蹤調(diào)查白少禾的事情，他也沒有再跟孤飛燕提及。他的隱瞞并不是為了欺騙什么，只是因為不想她像他一樣……冷酷殘忍。

    爹爹說過，凡事沒有十全十美，總要有人去承當(dāng)不完美，去當(dāng)一個殘酷的人，該對別人殘忍的時候不能仁慈，該對自己殘忍的時候更不能手軟。爹爹說過，這份殘忍需是男人來承認(rèn)。

    面對孤飛燕難過、失落的眼神，君九辰一時竟不知道如何解釋，“我，我……”

    孤飛燕不語，等著君九辰說下去，君九辰卻良久都不知道如何說。

    孤飛燕漸漸蹙眉了。

    君九辰終于急了，沒解釋，而是先將他一直派人跟蹤，調(diào)查白少禾的事情供了出來。孤飛燕聽了特別意外，她一把推開了君九辰，認(rèn)真問道，“你還瞞了我多少事呀？”

    君九辰這才急急解釋，“沒有，就這一事。”

    孤飛燕氣呼呼問道：“為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仆人的稟告聲，“殿下，姜平城有加急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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