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哈哈笑道:“這跟膽大不膽大沒什么關系,主要是為了踐行當年的約定,而且就算輸給您老人家,也不算丟人是不是?”
楊壽云故作不悅道:“合著你小子是來我這兒找存在感了?”說完扭頭對顧安仁道:“老顧,你這寶貝外孫現在的水平到底如何,給我透個底兒,要是太強,我就不出手了,萬一輸了多丟人,你說是不?”
顧安仁抿了一口茶水輕笑道:“我是個外行。”
楊壽云一挑眉毛:“過年的時候是誰在我這兒裝書法大師來著?怎么這會兒認清了自己是個外行的事實?”說完又對俞一楠道:“老嫂子,你可得好好管管他,太不厚道了,光想著坑我。”
俞一楠輕笑:“這我可管不了,現在我只想好好陪陪我這寶貝外孫。”
楊壽云哼唧兩聲,扭頭問徐景行:“小子,你說吧,想怎么比?”
“要不,您老人家出題?”
“可以啊,你就把你當年寫的那些字再重復一邊好了。”
徐景行咧咧嘴:“我當年寫了啥?”
“龜雖壽,”楊壽云嘿嘿笑問:“要不要我把語文課本給你翻出來讓你照著寫?”
“您老也太小看人了,我雖然只是高中學歷,可龜雖壽還是能背誦下來的,”徐景行呵呵一笑,“就在這兒寫?”
“去我書房!”
楊壽云住的雖然是舊小區,但這房子的面積是真不小,有一百二十平左右,而且是上下兩層的復式樓,下層是客廳廚房客臥什么的,上層那么大的空間卻只有一個大書房和一個大臥室,那書房說是書房,可卻占了總面積的一半以上,將近七十平,光擺在書房中央的紫檀書桌就有差不多十平米大小,除此之外地房間里就只有各種字體的書法作品了,其中一些是練習之作,一些是懸掛起來的。
懸掛在書房里的只有一小部分是楊壽云本人的作品,剩下的全是其他人寫的,雖然很多人的名字不為人所知,可水平卻一點也不差。
當然,也有名家字帖,其中最惹人注目的當屬明末清初的書法宗師王鐸的一幅行書立軸,細看之下,名為臨淳化閣帖軸,是一幅臨帖,臨的是淳化閣帖,這淳化閣帖是宋太宗淳化三年刻搨的先秦之隋唐之間一千多年的書法墨跡,也是國內最早的一部匯集眾多名家墨跡的法帖,總共十卷,收錄了眾多帝王、名臣、書法名家等103人共420篇作品,是書法史上的“叢帖始祖”,影響力極大。
然而王鐸在臨摹這幅帖子的時候,已經處于生涯晚期,書法水平早就達到了大成境界,所以這幅臨帖中的字句、點畫、結構都與原本不盡相同,充滿了王鐸本人的風格和特色,幾乎可以當做是王鐸重新創作的一幅新貼,不客氣的說,水平之高甚至超過了淳化閣帖中收錄的大部分書法名家。
這么說可一點都不算囂張,要知道,王鐸在書法史上的地位是相當之高的,雖然名氣不算響亮,但綜合排位,算上王羲之那些大神在內,王鐸都能毫無爭議的排在前十位,這可不是一朝一代的排位,而是縱貫古今的整個書法史的排位。
在王鐸成名的早期,就闖出了“神筆王鐸”的名聲,與董其昌齊頭并進,號稱是“南董北王”,等到明朝滅亡,滿清掌政,王鐸雖然出仕滿清,可內心的愧疚和煎熬卻使得他整日里飲酒度日,大醉之后就開始臨帖,借酒和書法來釋放內心的痛苦和煎熬,然而也正是如此,他的書法水平才能更進一步,達到了揮灑自如直抒胸臆的境界。
這臨淳化閣帖軸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而且是在臨死之前沒幾年的情況下創作的,可以說是王鐸在書法方面的巔峰之作。
可惜,王鐸六十一歲就去世了,留下的作品雖然不少,但像這種巔峰時期的作品卻不算多。
不過也正因如此,王鐸巔峰時期的作品才更顯珍貴,在現有的拍賣記錄上,王鐸的作品有上百幅都拍出了千萬以上的天價,在市場上的熱度快能跟顧景舟的紫砂壺相提并論了。
然而就算如此,王鐸在大眾間的名氣也不怎么響亮,似乎只有圈內人才知道這個書法大家的存在,在圈外的存在感幾乎為零,這種情況可實在少見。
不過書畫圈里的事情一項都亂,出現什么樣的怪現象都不稀奇,徐景行也沒太放在心上,只是仔細觀摩這幅難得一見的字帖,畢竟是王鐸的真跡,平時真看不到。
楊壽云在一旁看到徐景行盯著臨淳化閣帖看,笑問:“知道王鐸么?”
“您老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有幾個寫大字的能不知道王鐸?”徐景行哭笑不得的反問。
“呵呵,這不是怕你忘了么,”楊壽云呵呵笑道:“喜歡不?喜歡的話就多看會兒,王鐸的字,等閑狀況下可見不到,就連首都故院也只收錄了幾幅而已。”
徐景行撇撇嘴,“是么?那改天還真要進去瞅瞅呢。”
“說得輕巧,那些字一般情況下是不對外展覽的,你當想看就能看到?”
“不好意思,本人是首都故院書畫部特聘研究員”徐景行輕飄飄的回答道,作為首都故院的特聘研究員,那是有資格去首都故院那藏品豐富的驚人的倉庫里轉悠的,區區幾幅王鐸的字,還真不算稀罕,想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楊壽云顯然沒想到這么一遭,目瞪口呆的指著徐景行,“你,你,你”你了半天之后才有點憋悶的反問:“你怎么搞到的資格?我可不覺得小單會給你走后門。”
“我才不屑走后門呢,我這個資格是光明正大的爭取來的。”
“我不信,首都故院還從沒有過這么年輕的研究員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不到二十五歲呢吧?大學剛畢業的年齡,怎么可能當上研究員?”
“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長百歲!”
“呸,你小子說是我老人家空長了這么多年?”
“我可沒那么說,是您自個兒說的。”
“來來來,小子,別耍嘴皮子,手上見真章。”
“您先請!”
“你先來,我怕我先出手,你就沒機會了。”
“那晚輩可就不客氣了,”徐景行嘿嘿一笑,來到寬大的書桌前,對磨墨的楊玉潔笑了笑,這才擺好宣紙,用鎮紙壓平,提起毛筆,飽蘸濃墨,輕輕的吸了一口氣之后落筆于潔白的宣紙之上。
在他寫字的過程中,書房里的幾個人全都屏住呼吸,連小姑娘楊玉潔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兒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動作,看的很出神。
沒辦法,隨著他的本相越來越強大,越來越靈動,他本人的感染力也越來越強,表現在的現實生活中,就是他說話做事兒都極具吸引力,意志力差的人在面對他的時候甚至會產生一定的“失魂”效果,跟中了什么魔法一般。
此時此刻,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毛筆和的宣紙上,自身的感染力變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從而有意無意的影響到身邊這幾位。
也就是他身邊這三個老人都不是一般人,本身的氣場都挺強大,連楊玉潔小姑娘也算是見多識廣的小姑娘,自身定力比同齡人要強的多,這才免于真的“失魂”。
龜雖壽全文五十六個字,徐景行寫了足足三分多鐘才算寫完,寫完以后扭頭看了看怔怔出神的楊壽云爺孫倆以及姥姥姥爺兩人,心里有點后悔剛才沒有收斂自己的本相,同時咳嗽一聲,“楊老師,楊老先生,晚輩寫完了,該您了。”
書房里的幾人這才同時回神,不過幾個人顯然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徐景行寫字的時候太有氣質了。
而楊壽云則盯著墨漬未干的龜雖壽看了好幾分鐘,然后才長嘆一聲,“你小子,真夠可以的,這字,我這老頭兒甘拜下風。”
一旁的顧安仁則皺著眉頭道:“楊老師,你別讓著他。”
楊壽云苦笑一聲,“讓著他?他沒讓著我就算給我面子了。”
“有沒有那么夸張?”俞一楠帶著點不可思議的語氣問,因為是老相識,所以俞一楠深知楊壽云的脾氣,更清楚楊壽云的真實實力,現在徐景行能讓楊壽云認輸,老太太心里早就樂開花了。
楊壽云搖搖頭:“雖然我想說沒那么夸張,可事實它就是那么夸張,不客氣的說,小徐這字幾近化境,遠勝當世百分之九十九的書家。”
書家,就是書法家的意思,算是簡稱。
這話一出口,連俞一楠也顧不得開心了,而是有點受驚,“這,不能這么說吧”
也不怪俞一楠不相信徐景行,而是楊壽云的贊譽實在太過,這幾乎等于直接把徐景行碰上了當世第一書家的位置,而這個位置對于還不到二十五歲的徐景行而言實在太高,高到幾乎沒有人會承認的地步,如果讓其他人聽到這話,保準反口就是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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