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倩怡看著紋絲不動的表情,忍不住湊上前去,低聲呼喚道:“黃少秋?”
黃少秋緩緩地轉過頭,依然滿臉平靜地看著她,只是那雙眸子太過深邃,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告訴我,”蘇倩怡一字一頓的重復道:“你是怎么知道,宋燁被附身的?”
黃少秋嘴角的微笑有些減消,他沉默了半晌,眸子里有暗流涌動:“我看到了。”
“怎么可能會看到?”蘇倩怡不依不饒,決心把疑問都問清楚:“難道你也能通靈?”
“通靈……是會一些的。”黃少秋回答的理所當然,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對之處。
“我怎么不知道你會這些?”蘇倩怡的呼吸有些緩慢,她在努力讓自己話流暢。
黃少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他看了一眼舞臺,轉而再次看向蘇倩怡。
這一次,他的眼神寫滿了柔情,即便光線不夠明亮,卻依然讓人看的清清楚楚。
這種溫柔的眼神,還有這種安穩平靜的做事風格……
即便心里早已炸開了花兒,但是蘇倩怡的腦子里,依然遲鈍的不肯接受任何訊息。
“剛才的時候,你沒有睡著。”漆黑的雙眸亮晶晶的,仔細瞧瞧,里面有著隱隱浮動的綠光。
黃少秋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使得這句話聽起來充滿了魅惑。
蘇倩怡只感到,鼻子又開始酸脹起來。
這句話在她聽來,根本沒有任何詢問或者確認的意思。
而是明明白白的指出了事實。
怎么辦?眼前的男人是故意的?
“只是一時情難自禁,沒想到會錯了話。”黃少秋臉上的笑容有些落寞:“你怪我么?”
“錯……了話?”蘇倩怡只能喃喃的重復,感覺大腦內的最后防線要被擊潰。
唰!
舞臺上的燈光突然變得非常明亮,將本來光線昏暗的觀眾席,照了個通亮。
好像是劇情進入了**部分,隨著這突然的打光,四周紛紛爆發出一陣驚呼。
蘇倩怡沒心思去看舞臺,她現在發現了更重要的事情。
眼前的男人,在強烈的光線照耀下,皮膚白如雪霜,嘴唇紅若楓葉。
那雙純黑到沒有雜色的雙眸,此刻能清晰地看到,其中泛著幽幽的綠光,和舞臺照射的白光交錯在一起。
鬼魅之相,俊逸又充滿魅惑,讓人看一眼便為之窒息,從此再挪不開視線。
明亮的光線逐漸減弱,實際上它只存在了不過半分鐘,完成了劇情需要便被熄滅。
帷幕逐漸拉下,表演廳內響起的號,旋律悲愴悠長,似乎在預示著結局的壯烈。
蘇倩怡看著恢復正常模樣的男人,腦子里卻回想著剛才那半分鐘內,所看到的另一種面貌。
此刻她的唇瓣有些發干,因為短時間未話,唇皮還有些少許的黏連。
嘴巴張開了一條縫隙,似乎有什么話即將要出來。
黃少秋一直平靜地望著她,身體也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紋絲未動。
蘇倩怡的眼睛似乎是想閉合,但又有些不想這么做。
于是在嘗試微微眨了幾次后,她索性睜大了雙眸。
“好久……不見了。”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雖然有些遲疑,但總體還算平靜:“鬼王。”
話口的那一瞬間,身體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呼呼啦啦的飛馳而出。
緊繃的神經終于得以解放,大腦最后的防線也被瓦解。
眼前的男人微垂眼眸,沒有話。
他扭回頭,淡淡的看著抖動的帷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背景音樂的號旋律,不知道什么時候換成了大提琴。
蘇倩怡望著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淚水不再忍耐的紛紛涌出。
眼前的人,是一個她以為不會有機會,親眼再見到的存在。
在那次告別之后,鬼王都是在夢里斷斷續續的出現,著奇怪的話語。
她認定,這是自己對于前世情緣的依戀。
因為,蘭花精明明告訴過她,鬼王為了救黃少秋,兩個人已經合為一體。
只要黃少秋的執念減弱或者消失,那么鬼王就會徹底的不復存在。
所以,她一直以為,鬼王只是在黃少秋的心里,留下了那么一抹意念而已。
鬼王也只是在等待黃少秋,逐漸的擁有回憶,并接納過去而已!
為什么,還能這樣出現在面前,做著和以前沒差別的事情?
蘇倩怡腦海里突然閃現出,阮阮帶著布偶熊來拜訪的畫面。
那時候,阮爸也是想要攻擊黃少秋,卻不知怎么的被彈開了。
因為蘭花精在現場,所以她根本沒有想過其他的可能。
現在想來,那時候坐在沙發上,半瞇著眼睛、沖自己微笑還溫柔安慰的人……也許并不是黃少秋。
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出現了嗎?
那最早是什么時候?
在她死而復生回來后的這段日子里,有多少次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和鬼王有過接觸?
為什么……不告訴她?
蘇倩怡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淌。
她認定鬼王不會再出現,即便無限的遺憾和難受,也選擇在意大利的那段時間里,努力接受了別離的事實。
從此以后,前塵往事只有她一個人記得。
此刻目睹鬼王再次出現,不僅推翻了她所有的心理準備,還讓她忍不住開始懼怕。
鬼王上次告別的模樣,還清晰的印在腦海里,她不想再見到第二次。
而且,對于前世的情緣,她心存眷戀。
可她心里清楚,黃少秋和鬼王二者共存的狀態,其實暗含太多危險。
當初蘭花精費盡周折改變未來,也只是換來了二選一得安穩的結果。
蘇倩怡低頭,用雙手捂住了臉:“為什么,你的出現讓我感到高興,又忍不住難過呢?”
大提琴突然停止,幕布后面亮起一團光束。
光束中有著一個人影,看起來像是男性輪廓。
話劇終于,也進行到了最后一幕。
幾個穿著灰色套裝的平頭男人,正拿著竹制的掃帚,滿臉肅穆的打掃著庭院。
可是,庭院里除鐮藍色的八仙花以外,再沒了其他的東西。
黃佳站在門口,張望了許久后,終于忍不住稍微側臉,問向身邊的保鏢:“你看到院子里有什么東西了嗎?”
保鏢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不敢懈怠的瞪大眼睛,仔細瞅了半,最后額頭冒出冷汗:“老板,沒看到。”
“哦。”尾音上揚,黃佳突然露出笑容:“那我放心了。”
放心……什么?保鏢滿臉的不解。
“在這兒等著我。”黃佳沒做任何解釋,吩咐完后徑直跨進了門:“千萬不要跟來!”
“……”保鏢默默地看著他穿過庭院,很快進入了庭院內唯一的一棟建筑。
黃佳進入這棟看起來年久失修的老建筑,左右看了兩眼,眼珠一轉,便選擇了左邊的走廊。
他每走一步,腳下的木板就會發出的吱呀聲,并且不斷地有木板碎裂的聲音響起。
走廊兩邊就是普通的石灰墻,深灰色的表面非常粗糙,不僅沒有刷漆,還沒有任何裝飾物。
可他只是有些排斥的皺了一下眉毛,并沒有將手拿開。
前進的步子開始變,他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將手掌覆在墻壁上,快速的上下來回摸索。
如果摸到墻壁有突兀之處,他還會使勁的按兩下。
就這樣,他往前走了大概有一分鐘,突然摸到了一個非常圓潤的半球體。
這個半球體非常突兀,表面也非常的光滑,和水泥墻壁完全不是一個材質。
黃佳感到自己興奮起來,他屏住呼吸,用手掌摩挲了一下那突兀,然后使勁的按了下去。
唰!眼前突然光明大作。
他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卻依然沒能阻止眼珠受到刺激,從而熱淚滿眶。
“啊,可沒告訴我這種事兒!”黃佳憤恨的大聲抱怨道,聲音居然還有回音。
他揉著眼睛,扭頭朝來時的路看去,結果發現這里居然是一條下坡路。
而且來時路的盡頭,早已看不到。
他扭回頭,看到面前大概還有五米左右之遠,赫然出現了一道表面銹跡斑駁的鐵門。
門看起來沒有設置任何鎖具,普通的毫無防護作用。
黃佳忍不住抬頭,打量了四周一圈,最后看向面前的鐵門:“墨先生的,就這個?”
莫一游踏入房間,踩著靜音地毯,輕盈的坐到了角落的單人沙發上。
這個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房間里的一牽
此刻房間的中央,有長椅擺了五排,然后分成了兩列,零零散散的坐著一些裝束不同的人。
房間的最前端,是一個高于地面五十公分的平臺。
平臺的最左側,擺放著一個高高的演講臺,上面有著蘭花木制造的普通槌。
房間里沒有做任何裝飾,看起來就像是還未裝修的毛坯房。
所有的人都在自顧自的忙碌,一直沒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人在觀察。
莫一游看了半晌,感到有些乏倦。
她低頭整理了一下,用繩子系在腰間的紅色蝴蝶結,然后半托著下巴,懶洋洋的看向四周。
穿著背帶褲和條紋恤的雙胞胎,突然蹦到她面前遮住視線,并異口同聲的道:“大姐,都準備好了。”
“那就開始吧。”莫一游抬起頭,對著眼前兩張看起來傻乎乎的臉,微笑了一下:“乖,坐一邊不要打擾我。”
雙胞胎對視了一眼,表情有些不安。
但很快,他們選擇了鞠躬行禮,并快速的離開。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由星頂娛樂會場舉辦的拍賣會!”
發言臺上站立的主持人,戴著金邊眼鏡,穿著服帖的黑色西裝,看起來嚴謹專業。
他手里揮舞著蘭花木制作的槌子,輕輕在臺子的邊緣敲打了兩下:“請安靜。”
完之后,他掃視了一下全場,發現原先預備容納五十饒長椅上,只坐夠了二十個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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