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老成的，低聲說道：“話雖如此，只是董家軍會把我們當回事嗎？說不定會像女真人一樣，把我們當炮灰。如果是這樣，還不如現(xiàn)在就走掉。只是不知道董將軍是不是真的肯放我們離開！”畢竟不少降兵當時是被裹挾著造的反。
“呸，沒種的東西！”頓時有人吐了他一臉唾沫，“休要埋汰人，你以為董將軍是你，出爾反爾？當初在廣寧城下，董將軍一鳥銃射殺了暗箭傷人的女真韃子，可沒對咱漢人下手。廣寧城頭的火炮也只轟女真人，沒有打咱漢人。要滾就滾，說那些廢話做什么？”
“沒錯，董將軍若是逼著咱當炮灰，還會告訴咱們這么多？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也就是說說！”說話者被羞得滿臉通紅，急忙鉆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
不過不管怎么說，還是有五六百漢軍選擇了離開。
董宣武果然沒有食言，放任他們離開，為了避免他們騷擾百姓，董宣武還命令給他們每人發(fā)了一兩白銀，兩斤糧食，作為路費。
見董宣武是真心實意地放他們離開，留下的人對董宣武更是敬佩無比。
“董大人，這可萬萬不可，請將軍將前敵指揮指責交給末將，將軍居中指揮便可！”見董宣武要親自上陣殺敵，躍躍欲試的吳三桂急忙阻止。
“不要緊！”董宣武拉下面甲，呵呵笑道，“我可沒那么嬌貴，短兵相接的事，我可不止干過一次兩次了！戰(zhàn)場上越是怕死，死德越快！”
雖然來到五行衛(wèi)后，吳三桂改變了不少，表現(xiàn)優(yōu)異，不過對這個歷史上的長腿將軍，董宣武還是有些放心不過。尤其這一戰(zhàn)直接關系到五行衛(wèi)的生死存亡，董宣武半點也不敢掉以輕心。
見董宣武執(zhí)意要身先士卒，吳三桂也不好再勸，畢竟古之大將，都是這種風格。但是對于董宣武放走那數(shù)百降軍，吳三桂有些不解，又低聲問董宣武：“董將軍，為何要放他們離開，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呀！”
董宣武搖搖頭，答道：“不是這樣，兵貴精而不貴多。這些人既然無心與我們同舟共濟，勉強不得，危難之際，該逃跑的還是會逃跑，到時候反而會影響軍心士氣，弄不好會讓軍陣崩潰。這種事情，大明以前還經(jīng)歷得少嗎？
與其那般，還不如現(xiàn)在就放他們離開，任他們自生自滅。留下的人才會真心實意地跟著咱們干，我們也可以徹底信任他們！
三貴，你去把剩下的人重新整頓一下，分出兩千人繼續(xù)協(xié)助張寶將軍防御，兩邊側翼的防務。雖然河岸亂石比較多，又有鐵絲網(wǎng)阻擋，不利于進攻，但是我還是擔心，努爾哈赤發(fā)現(xiàn)突襲也難為不了我五行衛(wèi)時，很可能會利用兵力優(yōu)勢，全面進攻，到那時，河灘兩側就是我們最大的弱點。
剩下的其他人，就由你帶著，作為預備隊，隨時準備接應，彌補漏洞。”
說到此處，董宣武拍了拍吳三桂的肩膀，說道：“三桂，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帶兵。這次戰(zhàn)斗過后，五行衛(wèi)擴編成十個營，我打算讓你親領一個營。”
雖然讓后世的一個大漢奸帶一個營，董宣武有些心結，但是五行衛(wèi)擴張得太快，將領缺口十分嚴重，自入遼東以來，吳三桂立下不少功勞，如若再沒有什么表示，恐怕難安人心。況且，上一世吳三桂是大漢奸，并不意味著這一世，吳三桂也會成為大漢奸。至少董宣武看來，有五行衛(wèi)在一日，建奴很難成什么氣候。
吳三桂眼睛發(fā)亮，成為一營之長，就意味著走入了五行衛(wèi)的核心，立刻立正“啪”的一聲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說道：“請將軍放心，三桂絕不辜負首長信任！”
“好了好了！可別忘了，這里是戰(zhàn)場，戰(zhàn)場之上，五行衛(wèi)的規(guī)矩，是不許行軍禮的！”董宣武回了一個禮，笑道，“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女真人的神射手給射死！”
雖然時間緊迫，不過五行衛(wèi)布防的速度也十分快，眾人搬來一袋袋糧食，加上小河中的石塊，直接堆放在灘頭，砌成了一道胸墻。同時又從收繳離開降軍的兵器中挑選出長矛長槍之類的武器，近乎水平地插在灘頭，做為臨時的拒鹿使用。很快，一道完整的防線就形成了。
最中間是董宣武親自率領的三百五十來名五行衛(wèi)戰(zhàn)士，臨時被編成三個連，分成三排，手持步槍，防守七十米左右的一段距離。在五行衛(wèi)戰(zhàn)士后方，是一排手持諸葛連弩的關寧軍。
在董宣武兩側是一個連的炮兵陣地，二十七門三磅炮整齊地排成一排，各自防守近一百米的范圍。在炮兵陣地后方，也各有兩百名手持諸葛連弩的關寧軍，用以防止女真人突破炮兵陣地。將大炮排得如此密集，董宣武純粹是欺負來襲擊的女真人沒有火炮。
那些充當拒鹿的長矛長槍，也主要布置在炮兵陣地前方，以防止女真人直接突入炮兵陣地。
做完這些事，董宣武長吁了一口氣，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賭注已經(jīng)推上賭桌，就看最終雙方翻開底牌誰大誰小了。
在背后，人馬嘶吼聲、槍聲、手榴彈爆炸聲、炮聲一直都沒有停歇過。董宣武已經(jīng)心無旁騖，不再想那邊的事了。
中軍指揮既然已經(jīng)全權委托給了熊兆璉，就由熊兆璉指揮吧。熊兆璉的武藝和勇猛雖然比不過傻大個周通、莽和尚燕無為，機變比不過李鐵柱，但勝在全局觀好，做事謹慎認真。全軍指揮權交給他，董宣武十分放心。
現(xiàn)在全局的關鍵，在于能否抵擋得住皇太極這突如其來的這次攻擊。擋住了，五行衛(wèi)勝，雖然損失不會小擋不住，五行衛(wèi)將全軍覆沒，他董宣武也劫數(shù)難逃。京城的那些訓練的新兵會怎樣，歷史會不會回到原來軌跡，再也與董宣武無關，因為他已經(jīng)戰(zhàn)死。
董宣武無緣無故想起了路易十五的那句名言：“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忽然覺得世界荒謬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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