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開始得很是輕松愉快,女店主端來飄散著濃郁香味的咖啡壺,陳篤立即起身主動為張麗倒杯,然后又殷勤為她放入奶酪和方糖。
等她喝了一小口后,原本昂揚的斗志已經(jīng)徹底被溶解掉了,早已準備好的尖銳問題也換了柔和的方式問出來。
“陳先生,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你是特聘研究員,可否簡單介紹下你的履歷。”
“我是八十年代的少年班大學生,畢業(yè)后去了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攻讀商學,一年前獲得碩士學位后就回到香港為這家中心服務。”
面對著張麗越來越有神采的目光,陳篤侃侃而談,渾然不知柜臺里女店主看向自己的驚愕莫名的目光,這時又有人推門進來,這才暫時吸引了女店主的注意力。
“陳先生,我冒昧提出一個疑問,這也是很多人無法理解的,既然你們是一家擁有超強資質(zhì)的大型學術(shù)機構(gòu),為何不來我們報社刊登廣告,而是和《故事會》這樣的非主流媒體合作呢?”
“姑娘啊,要真有正規(guī)資質(zhì)我還看不上你們呢。”陳篤腹誹道,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略帶著些急切問她:“你們有問過《故事會》了?”
“是啊,他們在電話里也不肯多說什么,就讓我們直接聯(lián)系你們。”張麗表情有些無奈。
陳篤有些錯愕,《故事會》怎么沒有揭穿自己?他們到底準備做什么?
“陳地道先生,我開始正式采訪了,可以介紹下你們策劃這個活動的目的嗎?”
見他似乎不準備就這個問題多說什么,反而陷入了思索狀態(tài),張麗也不再不禮貌地追問,迫不及待地進入主題,手中拿著鋼筆和小筆記本,顯然是準備好好記錄一番。
“當然是為了賺.....轉(zhuǎn)變?nèi)嗣袢罕姷乃枷胗^念!”下意識中,陳篤差點就說漏嘴,還好機靈,及時地把話轉(zhuǎn)換過來。
“眾所周知,因為去年的那件事,國內(nèi)思想領(lǐng)域出現(xiàn)了大幅度的后退甚至是逆反,這些逆歷史大勢而動的思潮在社會各個層面蔓延開來,極大地拖累了經(jīng)濟建設的步伐,完全背離了總設計師提出的改革開放總路線方針。”
陳篤作痛心疾首狀。
“作為一家立足世界面向中國的經(jīng)濟研究中心,作為一群愛國愛黨愛民的知識分子,我和我的同事們對此深感痛心,我們急切地想要為偉大的祖國和人民做些什么!”
“那么說,編撰并售賣所謂的《致富經(jīng)》就是你們正在從事的偉大事業(yè)咯?”張麗嘴角微微上翹。
陳篤假裝沒有看到她臉上那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一本正經(jīng)道:
“總設計師說得好,解放思想才能發(fā)展生產(chǎn)力,而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又可以反過來推動思想解放,這是一個辯證發(fā)展的過程。
我們這些人從事經(jīng)濟研究,并不擅長思想領(lǐng)域,但是我們可以幫助千千萬萬人民群眾勞動致富,讓他們得到個體的經(jīng)濟自由,而這份自由反過來又可以推動他們破除頑固守舊思想的束縛,進而推動整個社會進入良性發(fā)展的新時代。”
“這樣啊......”張麗奮筆疾書,然后看著筆記本久久不語,似在回味其中真理,好久后抬頭不解地問:“那你們?yōu)楹尾还_發(fā)表這份研究成果,反而還要賣錢?”
“張麗同志!”陳篤輕輕一拍桌子,“你的問題我一年前剛進單位就問過了,我們果然都是有著同樣仁心的人啊。”
張麗有些羞赧又有些驕傲地笑了。
“當時我們的最高領(lǐng)導說了一席話,就讓我徹底明白了絕不能這樣做。”
陳篤臉上帶著一絲尊敬,似乎在回憶過去的那一幕。
“他說:總設計師早就看得分明,這么大的國家,這么多人口,怎么可能在未來的某個時間段讓所有人突然達成共同富裕?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才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所以,你們用收費這種模式進行篩選,愿意付錢的也是最有改變自身狀態(tài)意愿的一群人,他們就是理論上具有先富起來特征的先行者!”張麗眼睛睜得很大,滿臉興奮,她已經(jīng)主動替陳篤腦補了后面的一切。
“我們領(lǐng)導也是這么說的!”陳篤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之江日報》的大記者,這思想素質(zhì)就是不一樣!”
“我也是最近跑經(jīng)濟線路,看的材料多些而已。”張麗紅著臉水汪汪看著他,“還有一個問題,你們怎么保證這份重要資料的效果?”
“沒法絕對保證!”陳篤斷然道。
“任何事物的發(fā)展都是主觀和客觀條件相互配合相互轉(zhuǎn)化的過程,致富同樣如此,我們已經(jīng)盡量簡化模式,剩下的就看每個讀者自己的努力以及他的運氣了。
總設計師說得好,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就讓我們拭目以待未來的實踐結(jié)果吧。
當然,我個人總體持樂觀態(tài)度。”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張麗呢喃著重復這句話,再次陷入了對真理的思考和追索之中。
“那個,張記者,”陳篤故意扭頭看著墻上的掛鐘,“時間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這里吧。”
“可......好吧,知道你們也很忙的,那我下次有采訪需求怎么找你?”張麗有些意猶未盡地問。
“有個事情我得和你交個底,想必你也有所了解,我們現(xiàn)在做的事還是有一點風險的,畢竟上面還沒有最后定論。”
陳篤神情嚴肅地指指天花板,轉(zhuǎn)動腦袋看了眼咖啡館中新來的兩個客人,刻意壓低了聲音。
“為了不給同事和領(lǐng)導添太多麻煩,一般情況下我們都不愿意拋頭露面接受采訪,如果你有新的溝通需求,不如就寫信到我們信箱,我們會及時回信或者通過其他方式聯(lián)系你的。”
張麗神情凝重地點點頭,眼中閃著點點光芒:“我明白,你們真是太不容易了,甘于默默無聞為人民群眾貢獻力量,你們做的事情太偉大了,我一定會......那我先走了。”
“謝謝你的理解,同志!”陳篤伸手和她重重握了下。
張麗燦爛一笑,起身走到柜臺,“這壺咖啡多少錢?”
女店主抱著橘貓,抬頭笑容可掬地說:“謝謝,18元。”
“18元!”張麗捂著小嘴,神情呆滯。
“張記者,你走吧,我來買單!”陳篤連忙揮手,“放心,我們的報銷標準是按照香港來的,管夠。”
叮叮當當,張麗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茶色玻璃門外。
“終于把這個大姐給哄走了,我容易嗎。”陳篤抹了把額頭的汗水,拿起杯子一口喝光剩下的咖啡,又倒了一杯再次喝掉,這才準備起身買單走人。
“陳地道先生,請留步!”對面桌上一個年輕男人忽然起身,徑直走到陳篤桌前,若有深意地看著他,“你剛才可是欺騙了我的同事,我該怎么和你算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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