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影村早已是個大村,從百來戶如今發(fā)展成為了幾百戶,管理起來相對也較以前復(fù)雜,但她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村務(wù)下屬,如今又有一批新的暗影接替了上來,這些孩子都是極為優(yōu)秀的,也可以說是由她一
手帶大起來的。
將村子交給這些孩子,她很放心。
“夫人好。”
“夫人好。”
學(xué)堂里的孩子見了蕭真一個個都行禮問好,他們看著蕭真的目光都帶著一絲崇拜和敬仰之情。
蕭真也親切的和這些孩子們一一打著招呼。
去過學(xué)堂,蕭真來到了影衛(wèi)營,六年前,影衛(wèi)營便與漢影村合在了一起,如今宮里所有的暗影都是由漢影村訓(xùn)練出來并送出的,名義上,這些權(quán)利都在子然手中,其實她才是幕后的人。
影衛(wèi)營里,剛剛成為的影衛(wèi)們正在接受上影們的試煉,只要試煉通過便成為師徒接受成為暗影的選拔,當(dāng)然了,這個選擇非常殘酷,如果通不過,只能一輩子做個小小的影衛(wèi)。
大家都對著蕭真打著招呼,蕭真一一頷首。
這么一逛下來已經(jīng)是午時了。
蕭真回了家里吃飯。
韓母的手藝這幾年是越來越好,每次蕭真都是大口大口的剁飯,只是今天無意抬頭看到韓母不知何時開始那滿頭的黑發(fā)竟然半數(shù)過白,心里突然一陳難受。
也在這時,一名暗影突然進來稟道:“夫人,錦妃娘娘去逝了。”
蕭真一愣:“什么?”
“好端端的,錦妃娘娘怎么會去逝的呢?”韓母在一旁不解的問。
蕭真放下了碗筷,心里輕輕一嘆,錦妃娘娘的身體早幾年就開始不太好,小神醫(yī)說她憂思過重,抑郁于心,病狀和已逝的貴妃娘娘很相似。
皇宮有這么可怕嗎?貴妃娘娘死時,蕭真有這樣的疑問,如今這個疑問又出現(xiàn)在了她的心頭,但沒人能夠回答她。
晚上韓子然回來時,蕭真問她皇上會不會追封錦妃為皇后?韓子然搖搖頭。
“為什么?”蕭真奇道:“錦妃娘娘的兒子是太子,她理應(yīng)是皇后呀。就算生前不封,死后也該追封的。”
“可能皇上是擔(dān)心外戚專政吧,就像以前的木太后。”
“外戚?任大學(xué)士一家向來清廉,就連親眷也沒幾個,哪來的專政?”
“皇上的心思有時我也猜不透。”對這個問題韓子然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事也不該是我們管的。”蕭真道,她與錦妃娘娘有些情誼,心里總是難受的。
皇上盡管并沒有追封錦妃娘娘為太后,但葬禮卻是按著皇后的規(guī)格下葬的,可見在皇帝的心中,錦妃也是有著很大的份量。
之后的數(shù)年,皇上未立后不說,連四妃也沒再立一個。
時光荏苒,葉子落了又長,長了又落,春夏秋冬連續(xù)交輦著。
當(dāng)老神醫(yī),崔嬤嬤,蘇嬤嬤,韓母,韓父,老將軍一一從這個世間離開。
當(dāng)皇帝去逝,姒齊坐上了皇位,韓子然卸下了丞相之職,小斧頭和小韓華成為了新帝的左臂右膀,而小韓燕則成為了名動天下的儒學(xué)之士時,蕭真與韓子然一點點的開始變老。
不知又過了多少年,司徒與歐陽點兒含笑九泉。
吳印和喜丫拖著年邁的身子回來,將墳?zāi)惯x在了蕭真和韓子然的墓旁。
同年,喜丫離逝。
五年后,吳印,趙介,北覓,張劉,白祥這些生死相依的兄弟相繼離世。
又過了幾年,一直孤身一人的小神醫(yī)蔡望臨過世。
此時的蕭真與韓子然已是滿頭的華發(fā)。
冬夜的風(fēng)很涼。
星星一閃一閃眨著調(diào)皮的眼晴看著世間。
村子里時不時的會傳來鞭炮的聲音,孩童嬉笑的聲音。
今天是大年夜。
蕭真和韓子然二人相互依偎著坐在院子里一起看星星,他們在守歲,此時的他們已經(jīng)是九十多的高齡了。
韓子然低頭溫柔的看著身邊的妻子,時不時的給妻子整理著被吹亂的鬢發(fā)。
蕭真回了一個爽朗的笑容,只是一笑起來,看不見牙齒,掉光了。
韓子然親了親她的額頭,他們老得都已經(jīng)走不動了,可每天,他還是想多多親吻她。
“祖爺爺,祖奶奶。”
“爺爺,奶奶。”
“爹,娘。”
小斧頭,小韓華,小韓燕,小幺兒帶著妻兒孫子回了來,方才他們被韓子然趕去村里歡樂過年去了。“你們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我和你們的娘還沒好好說上幾句話呢。”韓子然不滿的看著孩子們,自從他們越來越老,家里的孩子越來越多后,他和妻子就沒什么獨處的時間了,他好幾次想過要分家,
可這幾個孩子都以他們年歲太大,不能照顧自己為借口,死活不肯分家。
如今早已做上了爺爺?shù)模部炱呤说男「^,小韓華,小韓燕,小幺兒互相望了一眼,摸著鼻子只好又帶著孩子們出去玩一會。
蕭真看著想笑:“你啊,小斧頭他們年紀(jì)都大了,外面玩著也會累。”
“我不管,今晚他們別想來打擾我們。”
“真是越老越像個孩子。”蕭真笑說。過了一會,也沒見韓子然說什么,蕭真轉(zhuǎn)頭去看他,沒想到老頭子竟然閉著眼晴睡著了。靜靜的看著這個陪伴著走了一輩子的男人,男人的輪廓哪怕是這把年紀(jì)了還是很好看啊,老了的痕跡也是清清
爽爽,讓人一見就覺得這老頭子不討厭。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驚艷,心里想著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打了個哈欠,蕭真覺得困了:“我說老頭子,咱們別守歲了,就讓孩子們?nèi)ナ貧q吧,咱們回屋早點休息。怎么樣?”
韓子然依然睡著。
“老頭子?”蕭真用胳膊頂了頂他。
韓子然依然沒有醒。
蕭真一愣,伸出手去拉他,只輕輕一拉,他的身子便緩緩的倒向了她,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他閉著眼晴,很安詳,很幸福,嘴角還帶著一絲溫柔的笑。
“子然?”蕭真輕聲呼喚,回應(yīng)她的只有清冷的夜風(fēng)。
蕭真的手一顫,輕輕撫上子然的臉,緩緩收回手時就這么靜靜的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雙眸看向夜空下那一眨一眨的星星,她在這個世界里過完了一生,很精彩,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的一生。
周圍一點點的起了霧,白茫茫的霧,當(dāng)霧氣布滿著周圍時,只剩了她一人。
天大地大,她孤身截然的一人。
蕭真依然靜靜的坐著,一會,輕顫的手指想去抓住身邊方才存在的溫暖,可抓到的只是一團空氣。
念經(jīng)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蕭真嘴唇微顫了下,閉閉眸,再次睜開眼時已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輕喚:“時彥。”
“阿彌陀佛”方玄大師出現(xiàn)在了蕭真的面前:“夫人,時間到了。”
“好快。”這一刻,她真的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終其一身,大人還是沒有聽到他最想聽的那句話。”
“他最想聽什么話?”蕭真一愣。
方玄大師輕嘆了口氣:“夫人可準(zhǔn)備好回去了?”
蕭真沉默了一會:“那邊的事,我一點也想不起來。”
“待回去了,自然能想起來。”
“我曾問過你,我的執(zhí)念是什么,你說,每個人都有他的執(zhí)念,只是有的人能放下,有的人一輩子都沒有放下。”
“是。”
這是一個祝由術(shù),由時彥,也就是方玄大師施的術(shù),她和子然在這個術(shù)里走完了一生。這是子然的執(zhí)念,她應(yīng)該是在現(xiàn)實中給了子然一個承諾。從很早的時候,她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可能就構(gòu)筑在一個虛構(gòu)的故事之中,除了她和子然,身邊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而時彥是個關(guān)鍵人物,只因她每次轉(zhuǎn)換一個環(huán)境,他必然是參與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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