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丟下我。”小韓子然追著牛車跑,可一個孩子怎么跑得過牛車,他的腳還受了傷。很快,牛車漸漸消失在他面前。
小韓子然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蹲下身,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直到夜幕降臨,他依然維持著這樣一個動作。
“他還要在這里多久。”蕭真問身邊的時彥,聲音有些沉重:“他已經蹲了一天了。”
“這是我讓你進來的原因,他的記憶停在了這里,再也沒有前進。”
蕭真一愣:“什么?”
“或許,未來發生的事情比之先前更為殘酷吧,他不愿再想下去,但也不愿再出來。”
“什么意思?”
“你等一會就明白了。”時彥說道。蕭真輕咦了聲,只因畫面一轉,竟又回到了她沖進那破屋去救小韓子然的情景,接著便是她帶著他逃離歹徒,跑進山里的事,她和他說話,她割兔肉給他吃,她告訴他關于她的故事,之后又是背著他
下山,給他買饅頭。
這個畫面一直在重復著,重復著,最后又定格是他看著她坐上牛車遠去,蹲下身,雙手緊緊抱緊他自己的畫面。
“我想在他的人生中,你和他的這段記憶應該很珍貴,甚至于是唯一讓他感覺到溫暖的地方,所以他久久不愿放下。”
蕭真心里隱隱心疼:“我該怎么做?”
“我會推動他的記憶往前走,等我們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事,就可以想辦法拉他出來。阿真姐,你去碰他一下。”
“碰他?”
“是。”
蕭真走到了小韓子然的身邊,蹲下身伸出手去摸他的頭,小韓子然猛的抬起了頭,一雙漂亮的眸子是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陰沉冰冷:“你是誰?”
蕭真一愣,她摸到了他,他也看到了她?
“你,你看得到我?”
小韓子然猛的拍開了她輕撫他頭的手:“你是誰?”這個人怎么會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阿真姐,回答他就好,只要讓他相信你就是他所認識的蕭真,哪怕只有一丁點,我也可以推動他的記憶。”時彥的聲音在蕭真耳邊響起。
“子然,我是蕭真。”蕭真心中詫愕,這是子然的記憶,現在的她竟然能與八歲的子然說話。
“胡說。”
“我沒有胡說,如果我不是蕭真,我又怎么知道你叫子然,你看看我的臉,是不是很像?”
小韓子然小臉越發的陰暗起來,眼底戾氣也更重,明顯是不信蕭真的話。
“我們昨晚一直在山洞里,”蕭真將洞里的點點滴滴道來。
小韓子然緩緩睜大了眼,目光驚疑的看著蕭真。
“我是十二年之后的蕭真。”
“十二年之后?”
“是,今天一別,在十二年之后,你找到了我,那時的你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
蕭真點點頭。
小韓子然依然滿是狐疑的看著她,一會之后他問:“那我娶你為妻了嗎?”
蕭真一愣,柔聲問:“為什么你一定要娶我為妻?”
“你的背很溫暖,就像光一樣。”
蕭真突然想起時彥跟她說起韓子然說過的那句話這么多年來,我一直追著一道光前進著,她就是那道光,在小韓子然滿含希翼的眸光之下,蕭真點了點頭:“是的,你娶了我。”
話一說出口,眼前的韓子然突然消失,周圍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霧,在蕭真詫愕之時,一道念經的聲音響起,是時彥的聲音。
“祝術文?”蕭真想到時彥跟自己說過,這是引在祝由術里迷路的人的術文,趕緊朝聲音的方向跑去,果然一會的功夫就見到了時彥,他正盤膝而座。
“時彥,這是怎么一回事?”
時彥站了起來:“我方才干涉了丞相大人的記憶,所以你才能碰到了他。”
“記憶也能干涉?”
“這便是我族的祝由術。你看。”時彥一揮手,畫面一轉,就見韓父帶著人找到了小韓子然將他接回了家:“你給了丞相大人一道去面對現實的光,他對未來就有了寄托。”
她對韓子然而言有這般重要嗎?蕭真的心情很復雜:“他就這么信了我?”
“與其說是信你,還不如說是你所說的話給了他希望。所以那孩子愿意前進。”
韓家此時已經翻天覆地,韓父帶回來的女子生了一對龍鳳胎,韓母與韓父之間的情感不再同以前,甚至于她的另外二個兒子,在這個畫面中也變得沉默寡言。
韓父沒再將韓子然交給韓母,而是給了妾室帶,妾室并不喜歡韓子然,每每趁著韓父不在而打他。
小韓子然的目光越來越陰暗,甚至不再喜歡出去,小小的身子總是躲在柴房角落中發呆。
有時,蕭真會聽到他在念叨著什么,走近一聽,發現他在說著就算再難受,我也要把這樣的心情給忘了,我要讓自己的生活好起來。
這不是自己在山洞里跟他說過的話嗎?蕭真沒有想到這會他念的會是這些。
小韓子然蜷縮著身子,雙手緊緊抱著雙腿繼續喃喃道:“我殺過老虎,殺過成群結隊的狼,還與熊打過架,比起野獸來,他們算老幾?”
“子然,”這孩子太讓人心酸了,蕭真想去碰他,不想手直接穿過了他的。
此時,柴房的門被打開,那妾室拿了一條鞭子走了進來。
小韓子然一見到她,身子更往角落縮了。
妾室突然發出冷笑:“韓子然,別怪我一直打你,要怨,就怨你母親吧,誰讓她一直不讓我好過呢。”說著,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韓子然幼小的身上。
蕭真看得心中一緊。“老爺說了,你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竟然會認為你不是她生的,怎么會有女人連自己生的兒子都說是別人生的?這么漂亮的兒子,要是我都舍不得罵一下。”妾身的鞭子再次狠狠抽在了幼小的孩子身
上,她看著小韓子然的眼神充滿了怨恨惡毒:“你說,她要是在以后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要知道我天天打她的兒子,她得多后悔啊。恐怕連死的心都有了。”
小韓子然的身子已被打出了血,他咬牙一聲不吭,眼晴越發陰暗的盯著那個妾室。
“看什么看?我真討厭你這雙跟那個女人長得這么像的眼晴。”妾身突然沖上前就狠狠打了他二個耳光。
小小身子被她這么一打,額頭撞在了墻上,流出了血,他咬緊了牙,悶聲不吭。
蕭真垂于雙側的手死死纂緊,為什么一個女人能這般惡毒的去對孩子?她自己也是有兒女的人。
“時彥,讓我進入他的記憶,讓我去幫他。”蕭真對著身邊的時彥說道。
時彥正待說著,眼前的畫面突然一轉,韓子然站了一處樹蔭底下眼神冰冷陰暗的看著在不遠處玩耍著的二個二三歲左右的孩子。
小韓子然又長高了些,冰冷陰暗的眼晴如毒蛇一般盯著那二個孩子。
此時,那二個孩子朝著池子邊去玩,跟著照顧的三個丫頭正聊天聊得起勁,根本就沒發現。“他要做什么?”蕭真見小韓子然一步一步朝那二個孩子走去,心中一急:“不行,絕對不可以這樣做。”他可以仇視任何一個人,可以恨任何一個人,但他不能成為那樣的人,他可以遭受所有的苦難,
但未來必須是陽光的,不然,只會越陷越深,最終失去自我變成一個徹底陰暗的人,蕭真對著時彥急道:“時彥,讓我去阻止他。”
“阿真姐,丞相大人的恨太深,我無法干涉。”
“那為什么先前可以?”“先前不一樣,那時的他因為你的出現心里有了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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