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怠的眼神崩裂出餓狼看見獵物時的激動,恨不得就此撲上去,拆吞入腹。
只是下一秒,視線觸及緊跟而入的男人之后,沈輝整個人都凌亂了。
“他來做什么?!”指著權捍霆,一臉不滿。
只是當目光對上男人那雙幽冷沉邃的眼眸時,沈輝猛然感受到一股涼意從脊椎爬上脖頸,表情一僵,似扛不住這樣的威懾,飛快移開視線。
邪門了!
那個男人究竟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
倆眼珠子盯人的時候還挺恐怖
楊開昌最后一個進來,輔一踏足,便接收到沈輝責怪加埋怨的眼神。
沈輝:我讓你帶沈婠,你怎么把他也帶來了?!
楊開昌:你說帶沈婠,又沒說只帶沈婠。
沈輝只想捶死這個廢柴!
“聽說你想要談談?目的是為了解決矛盾。”
沈輝:“?”
談什么?
有必要多此一舉嗎?
反正他已經記住那個男人了,隨時準備以牙還牙,只有這樣才能消心頭之恨!
“咳咳!”楊開昌重重咳嗽兩聲,站在沈婠和權捍霆后面,不斷朝病床上的人使眼色。
沈輝點頭:“是、要談談。”
這個老東西,找的什么破理由,先動手打人的又不是他,他又沒錯,還主動和談?
開什么國際玩笑?!
要談也是那個男人跪著求上門來找他談。
這么一搞,顯得他多丟份兒?
少爺不要面子的啊?靠!
“你想怎么談?”沈婠站在距離病床三步遠的地方,表情冷淡,音調泛涼,拉出的這段距離,頓時產生一種生疏感。
傷人得很!
“呃要談也行,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沈婠皺眉。
沈輝卻已經開始提問:“他跟你什么關系?”
這個“他”,自然指的就是權捍霆
問題不難,沈婠可以回答:“男女朋友。”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親耳聽她說出來,沈輝心里還是忍不住冒酸。
呵!
奸夫n!
“行啊,”他扯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下頜微揚,“你先讓他給我道個歉,哦,對了,還要恭恭敬敬鞠上一躬,這樣才能看出誠意,不是嗎?”
沈婠臉上閃過怪異,像看什么稀奇玩意兒一樣盯著他:“你,要讓他道歉?還鞠躬?”
“沒錯!”
“我怕你承受不起。”女人臉上笑意全收。
“你什么意思?還談不談了?!”沈輝冷斥。
自以為很有氣場,殊不知落在別人眼里就是不折不扣的小丑!
權捍霆:“那就不談了。”
說完,攬著沈婠轉身離開。
沈輝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就這么走了?
楊開昌也是一臉大寫的懵。
他連哄帶騙,還幾度賠笑臉,好容易把人弄來,結果就打了個照面,還不到五分鐘就走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輝反應過來,先是惱羞成怒,接著突然爆發
“姓楊的,你是不是蠢?!我特么讓你帶個女人來,你把女人的男人也給我帶過來,是嫌我日子過得太舒坦,千方百計給我找麻煩是吧?”
萬一這個男人再發瘋,沖上來又給他胖揍一頓,他可沒有第二條鼻梁能讓對方打!
楊開昌也很委屈:“你說的,不管什么辦法,只要能把沈婠弄來”
“所以呢?”
“她愿意來的,不過條件是要讓她男朋友一起。”
沈輝:“”
這個蠢蛋!
楊開昌:“”
這里不對,那里不對,他還不想伺候了!
“算了,”沈輝吐出一口濁氣,“等過兩天,我一定”把她搞到手!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天沈婠和權捍霆就乘坐最早的航班飛回寧城。
沈輝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險些把醫院的病床捶爛。
這種目的未達、焦躁萬分的情緒只持續了一天,因為第三天楊開昌就把那個男人的調查資料交到他手上。
“你臉色好像不大好?”沈輝朝楊開昌看了兩眼。
倒不是關心,而是他現在的狀態實在有點嚇人臉色泛青,嘴唇干裂,嘴角的位置還長了兩個燎泡。
楊開昌老一片絕望:“你、看了就知道了。”
說完,像個幽魂,腳下虛浮,飄飄蕩蕩地走開。
“什么玩意兒?”沈輝皺眉,掂了掂手里的文件袋,撕開,抽出里面的4紙。
五分鐘后
“完了”訥訥出聲,瞳孔失焦。
手上一松,紙張落地。
卻說沈婠突然決定飛回寧城,倒不是為了躲沈輝,他還不夠格而是沈春江放出風聲,要在兩天之后的生日宴上向所有人介紹他的第四個女兒!
這一幕何其相似?
當初,把沈婠介紹給寧城上流社交圈子的時候,他也是趁著這樣的宴會,昭告天下。
只是三女兒才找回來一年多,怎么又出現了第四個女兒?!
“不會是認的什么干親吧?”這是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
沈春江聽到之后,親自出面辟謠
“親的。”
飛機越靠近寧城,沈婠心里的預感就越強烈
只怕是那個人要來了!
上輩子同樣的情形,也是“四女兒”,卻比現在推遲了兩年。
也就說,那個人本該兩年之后才會來到沈家,為什么這輩子會提前?
疑問一直持續到宴會當天。
如今的沈春江和她早已勢同水火,反目成仇,見了面都不會打招呼。
沈婠也不在意,看著宴會上賓客來往,觥籌交錯的場景,她心里只惦記那個人!
終于要見面了嗎?
上輩子她的器官用著可還舒服?
沈婠垂眸,斂下其中翻涌的情緒,靜靜等待。
可惜,終究還是讓她失望了。
因為,那個人并沒有出現。
沈春江接了個電話,也不知道那頭說了什么,他表情微變,緊蹙的眉頭泄露了一絲關切:“好,我知道了,你讓她好好休息。”
結束通話,他徑直走到臺上,取過話筒
“非常感謝大家今天能來參加我個人的生日宴會,原本還想向大家介紹我最小的女兒,但她身體不好,所以今天沒辦法同大家見面,還請見諒。”
大家來這一趟,祝壽是假,看卦是真。
沒想到根本見不著人,實在遺憾得很。
“行了,都散了吧。”
“沒勁。”
“你說這到底是真是假啊?沈春江該不會逗大家玩吧?”
“這種事能開玩笑嗎?!”
“”
議論紛紛。
月色高懸,宴會廳外的花園內,靜立著一道窈窕的身影。
賀泠今天是代表賀家出席宴會,不得不來,卻又實在厭煩這樣的場合,索性趁沒人注意流出來透口氣。
“阿嚏”盡管時值盛夏,但夜里的風還是帶了些許涼意,她站在上風口,手臂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此時,一件男士西裝從身后溫暖地包裹住她,一回頭便不期然撞進了一雙黑如星子的眸中。
“是你?”
蔣碩凱淺淺一笑,上前一步,與她并肩而立,“怎么,很意外?”
賀泠緊了緊肩上的西裝,衣服上還帶著身旁男人殘留的余溫。
她輕嘆一聲,也學他眺望遠處,“其實,你不用這樣,我一個離過婚的女人,不值得你費心思。”
他沒有看她,只道:“我認為值得就好。”
“你!”賀泠目露無奈,她也不知道兩個人怎么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談合作的時候第一次見,之后,蔣碩凱就時不時出現在她面前。
“剛才沒跳舞吧。”
賀泠一頓。
蔣碩凱:“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她剛想拒絕,就聽他委屈巴巴地開口:“為了出來找你,我拒絕了很多潛在的客戶,你真的忍心?”
賀泠嘆氣:“行。”
男人立馬彎腰,伸手,標準的邀舞姿勢。
女人笑著將手送置他掌心,笑容溫婉。
月色下,花叢間,隱約的暗香浮動,一男一女緊相偎依,擁抱著旋轉、跳躍,女子顧盼生輝,男子唇角帶笑。
“阿泠,你開心嗎?”
“會開心的。”她扶著他寬厚的肩膀,輕笑。
一舞畢,蔣碩凱卻握著她的手不愿放開:“知道在哪里看寧城的夜景最美嗎?”
賀泠搖頭,驚異于他轉換話題的能力。
“跟我來!”
航亞廣告公司所在大廈的頂樓,如今是蔣碩凱居住的地方。
他用第一筆工資租下了這里,再親力親為找人裝修。
拉著賀泠爬上樓頂,他從酒柜里拿出一瓶紅酒。
兩人并肩坐在特制的透明鋼化玻璃板上,腳下是整個寧城,滿城燈火盡收眼底,竟讓人生出一種睥睨天下的豪情與俯瞰蒼生的英氣。
女人咋舌感慨:“你倒是會享受。”
“人要學會犒勞自己。漂亮嗎?”
“都說101的夜景很美,我想這里也差不了多少。”
“有機會帶你去臺北101,親自對比一下。”
賀泠點頭:“好啊。”絲毫沒有覺得這樣的對話對于兩個人來說都太過熟稔,并非是她為對方定義的“萍水相逢”。
可是誰也沒有察覺,反倒覺得這樣再自然不過。
蔣碩凱倒了小半杯酒遞給她:“這里風大,喝點酒驅驅寒氣。”
賀泠笑著接過,紅唇微抿,咂咂嘴:“1999年的nr?”
“嗯。”他笑著點頭。
兩人在外面吹了好一會兒冷風才進屋,其間賀泠喝了不少,交談得越多她對于這個男人的感情和想法就越奇怪。
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他為什么會追求自己?
這男人是個謎吶
之后,蔣碩凱又帶她去了一個面積不小的視聽室。
占了大半面墻體的寬屏液晶電視,質感一流的音響設備,還有占據整整一面墻壁的架,上面放著滿滿的碟片,涉及商業、科技、藝術、民俗等眾多領域。
房間正中放著一組低矮的組合沙發,堆放著十幾個軟軟的素色抱枕,令人咋舌的寬度足足可以容納兩個成年人舒舒服服地平躺著。
蔣碩凱拿起擱在茶幾上的遙控,按下打開窗簾的鍵,踱步到沒女人身邊,像是對她的驚嘆頗為得意。
這個間視聽室也是他最為滿意的地方,平常他就一個人支著下巴,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夜景,卻總覺得缺少了什么。
直到今天、此刻,望向身旁的賀泠,他才恍然驚覺少的不過是一個能同賞夜景的伴侶而已。
賀泠倒在沙發上,如想象的那般柔軟,斜著眼看他,雙頰酡紅,美不勝收。
男人心念一動,伸手摸摸她的后腦勺,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溫柔:“怎么了?”
她躲開他的手,將頭埋入椅背,像個淘氣的孩子。
男人手落了空,留在她耳畔。
然后,他看見她纖細的背部輕顫,淚珠便吧嗒滑落在皮質的沙發上,發出清晰的響聲。
他低嘆一聲,扳過她的頭,輕輕為她抹去眼角的淚:“你這是怎么了?不開心?世上還有那么多人都盼著你好好的”
女人定定看著他,緊抿著唇,淚水溢出眼角,落在暗色的沙發中,瞬間沒了蹤影,只有那一聲聲啜泣像砸在了他的心上。
蔣碩凱凝視她,她的身后半開著窗,背景是一大片絢爛的夜色,眼角是破碎的光亮脆弱到讓人憐惜,憐惜到讓人心痛。
他唾棄自己,居然想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攻陷她她的身,還有她的心。
無聲輕嘆,他還是抵制不了那般美好而絢麗的誘惑。擱在她耳畔的手順著她的輪廓撫上那粉嫩的臉頰,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脖頸,在她震驚的目光里緩慢卻堅定地吻上她的唇。
眼里的震顫在這般溫柔細膩的親狎中慢慢變成了迷茫,籠上一層水汽的雙瞳竟緩緩閉上。
賀泠想,就這樣借這個男人的臂膀靠一靠吧,她真的太累,累到她渴望一個寬厚的肩膀就像行走沙漠瀕臨死亡的人渴望著一杯解渴的水掙扎著屈服,不得不沉淪的命運。
溫柔至極的吮吻在得到她默許后變得驟然猛烈,如狂風暴雨般霸道,讓賀泠不禁一痛。
她半閉著眼,睫毛無法自控地顫抖著,心跳到了嗓子眼兒。
她抓著他的肩,很大力,試著回吻他,小心翼翼,帶著一絲生澀。
那雙黑如點墨的眼里閃過一抹光亮。他是真的動心了,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便一頭栽了進去,無法自拔,泥足深陷。
重遇是上天給他的機會,他這樣的男人一旦決定了某件事就會不折手段,成為他的獵物很可憐也很幸運。
但,誰是獵手,誰是獵物,現在說來還為時過早
自從離婚之后賀泠就再也也沒嘗試過清晨在一個男人懷里醒來的滋味。
題外話
四千字,明天繼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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