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和眼里的失望再也不加掩飾,就這么暴露在沈緋面前。
“沒有事實依據(jù)的判斷就像海市蜃樓,看得見,卻并不存在。你覺得沈婠內幕操作,動用關系走后門,這樣的判斷根本毫無根據(jù),你只是,輸不起而已。”
沈緋瞳孔驟縮:“如果她不是走捷徑,為什么明達股價能在短時間內攀升?”
“你以為呢?”沈春和音色泛沉。
“不不可能”沈緋顯然想到什么,只是不愿承認。
“真金白銀的游戲,為什么不可能?”
“如果單用錢來填,要想促成今天這樣的局面,您知道要砸多少錢進去嗎?”
沈春和一怔,緩緩吐出兩個字
“無、數(shù)。”
“您既然明白”
“卻并不代表沈婠做不到。”沈春和直接打斷。
沈緋狠狠愣住,原本憤怒的眼神逐漸黯然,明亮一點點抽離,轉而被嘲諷所取代:“是嗎?原來,在您眼里她這么厲害?”
“阿緋”
“爸,我累了。”說完,閉上雙眼,不再開口。
沈春和站在床邊,凝視許久,半晌,一聲嘆息逸出唇畔,“那你好好休息,爸改天再來。”
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不再多留,男人轉身離開。
當病房門合上的瞬間,沈緋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哪里還有半分惱怒?
冷靜得不像個正常人。
而后,漆黑的瞳孔緩緩漾開一抹笑,猶如湖面暈開的漣漪,蕩裂滿池安然,留下一水混亂。
“爸,你沒高看她,只是低估了我”
喃喃輕音,散落在空氣中,幾不可聞。
出了醫(yī)院,沈春和坐進車里。
秘書坐在副駕駛,透過反光鏡小心翼翼打量老板的臉色,見他面沉如水,眉心褶皺不消,頓時心下咯噔。
半晌,沈春和突然開口:“讓人盯好大盤,時刻關注明達股價波動情況,一旦發(fā)現(xiàn)問題,立即匯報。”
“好的,我會安排下去。”秘書恭敬點頭。
“另外,聯(lián)系沈續(xù),讓他去公司一趟,我在辦公室等他。”
明明是父子,卻要秘書來當中間人互通消息,這樣的相處模式不像親人,更像上級對下級。
對此,秘書已經見怪不怪:“我馬上聯(lián)系大少爺。”
“嗯。”沈春和疲憊地閉上雙眼,吩咐司機,“走吧,回公司。”
途中,秘書多次撥給沈續(xù),可那頭的回答永遠是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秘書頹然地按下掛斷,撩起眼皮看了眼后座閉目養(yǎng)神的老板,欲言又止。
待車平穩(wěn)停在公司門前,司機:“到了。”
沈春和緩緩睜開眼睛。
“沈總,”秘書深吸口氣,“沒能聯(lián)系上大少爺。”
“怎么回事?”眉心稍蹙。
“關機了。”
沈春和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驚訝,因為這在以前從未有過,只要他這邊聯(lián)系沈續(xù),從來沒有聯(lián)系不上的時候。
比起女兒,他承認對兒子的關心確實少了,但沈續(xù)從來不曾抱怨過,這點沈春和還是相當滿意的。
男人就該有這樣的胸襟和肚量,將來才可能做大事。
那些學女人家家爭風吃醋、小肚雞腸的行為,實在難登大雅,他沈春和的兒子就該有這樣的大局觀和眼力見。
“繼續(xù)打,總能聯(lián)系上。”
秘書應是。
可惜,沈春和的篤定并未實現(xiàn),在連續(xù)三天都無法聯(lián)系到沈續(xù)之后,秘書終于意識到不對勁。
“沈總”
推門闖入的瞬間,十幾個高管以及沈春和本人,目光齊刷刷落到他身上。
“抱歉,打擾了。”說完卻并未退出去,而是直接硬著頭皮行至沈春和旁側,附耳輕言。
下一秒,眾人只見泰然鎮(zhèn)定的老板神色微變。
“確定都找過了?”
秘書表情沉重地點了點頭:“該問的都問過,常去的地方也找了,都沒有。”
沈春和心思急轉,一時間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可能,但很快平靜下來
“今天就到這里,大家把沒匯報完的工作用書面形式發(fā)到我郵箱。”
打發(fā)了眾人,沈春和坐到辦公桌后,目光沉沉盯著秘書,聲硬如鐵:“說!到底怎么回事?!”
“大少爺失蹤了。”
寧城,東籬山莊。
沈婠沒想到沈春航會不請自來。
“要不要讓他走?”楚遇江在電話那頭請示。
“不用了,帶他到涼亭,再送一套茶具過去,我隨后到。”
結束通話,沈婠轉眼對上某人詢問的目光。
權捍霆:“誰?”
沈婠:“小叔。”
“他怎么找到這里?”
“之前來過一次。”
“你同意的?”
“嗯,那個時候發(fā)生靈堂刺殺的事,為了避免出門,只能請他過來。”
“做什么?”
沈婠挑眉,“什么做什么?”
六爺冷哼,“你不說我也知道,他拿京平那邊沒辦法,只能找你。可如果我沒記錯,當初你賣掉手里所有明達股份,放棄總裁的位子,這些都是他一手促成,你竟然還會出手幫她?”
以德報怨,這可不像沈婠的風格。
她只會以牙還牙。
“我?guī)偷氖敲鬟_,不是沈春航。”
權捍霆:“為什么要幫?曾經,你恨不得毀了它。”
四目相對,沈婠撞進男人漆黑幽邃的眼底,仿佛看到一團神秘的譎光,隱約裹藏著暗涌。
沈婠垂眸。
“這個問題很難嗎?為什么不回答?”
她皺眉:“你心里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何必問我,多此一舉?”
“可我想聽到你否認!你說,我就信。”
沈婠倏地抬眼,迎上他沉凜的目光,不閃不躲:“為了報恩還情。”
“誰的恩?誰的情?”如果仔細分辨,不難聽出男人話里暗藏的冷意,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沈謙。”
“你還真的敢說!”權捍霆拔高音調,眼神驟然兇猛,如同放出柵欄的野獸,隨時都可能吃人。
沈婠:“比起自欺欺人,我更喜歡坦坦蕩蕩。”
六爺:“就算你的坦蕩會讓我心存芥蒂,如鯁在喉?”
她反問:“我欺騙哄瞞,難道你就不心存芥蒂,如鯁在喉?”
“我不跟你掰扯歪理!”
沈婠撇嘴:明明掰扯不過,還倒打一耙說是歪理。
呵,男人!
“總之,”權捍霆伸手捧住她的臉,那般幽深暗沉的目光似要穿過她雙眼,望進去靈魂之中,“我不喜歡你為他做這些,連想都不能想,提都不能提!”
沈謙把天水地產交給沈婠,權捍霆當時不在,回來以后才知曉的,否則,根本不會同意沈婠接手。
好在,她接過之后,又原封不動轉交給譚耀。
他這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一個天水不算完,還有個明達在排隊。
這都叫什么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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