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后的老頭子和年輕人悠閑地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旁邊還坐著個一身錦衣的少女。
“我說老頭你這山珍海味也吃了半輩子了,怎么剛剛還不要命似的跟我搶肉吃,難道是退位以后伙食太差,頂不住了?”寧觀捏著一根筷子,手上罡氣涌動,削得筷子木屑紛飛。
“山珍海味是飯,退位以后吃的醬黃瓜拌肉絲也是飯,對我來說沒什么區別。”老頭瞇著眼睛。
“況且比起以前如履薄冰的坐在皇宮里用御膳,我更喜歡悠然自得的坐在院子里,吃什么倒也無所謂。
“只是這燒雞狗肉配烈酒,吃得實在暢快。我人不在江湖中,吃個飯倒吃出了江湖味。”
所謂江湖味,說起來無非暢快二字。暢快喝酒,暢快吃肉。
“話又說回來,你怎么帶著映雪回洛都了?”老頭又問。
寧觀手里的筷子已經被他用罡氣削成了牙簽。
他叼著牙簽,懶懶的道:“回來和你商量個事情,關于太上天的。”
“嗯?”老頭一聽到太上天,原本瞇著的眼睛就猛然睜開來。
“說起太上天……”老頭沉吟,“最近他們似乎又開始把手伸進皇宮里了。”
“我那倒霉皇侄,前幾天來我這里,給了我一張紙條。”老頭說著,伸手從貼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紙條。
寧觀接過紙條,展開。
只見紙上寫了幾行字。
“皇宮天字號護衛有鬼。”
“具體身份不明。”
“深夜蒙面入宮與我夜談。”
“欲挾我而暗操天下。”
讀完這幾行字,寧觀咋咋舌。
“之前在靈州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些人又不安分了。”寧觀彈著手上的紙條,“這回又把手伸進皇宮里了。看來,五年前,我殺得還不夠狠。”
頓了頓,寧觀又道:“白老頭,這回我回來也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怎么再設套殺一批太上天的人。最好,能引出太上天背后的那幾個狗東西。”
“你……”老頭皺眉凝視寧觀,“這一次如果引出了太上天背后的存在,你有把握對付么?”
寧觀彈彈腰間短刀的刀柄,“五年鋒刃不染血,也差不多到時候,讓它嘗一嘗武道天人的血了。”
老頭眼中綻出駭人的光芒。
“好。那我們就再做一場,看看是他們釣起我們這些人間龍蟒,還是我們這些人間龍蟒折了他們的桿吞了他們的人!”這個老頭吐字如釘,落地有聲。
“不過這事也不用急,慢慢謀劃也好。我這次也只是來找你確定一下相關的事情。”寧觀笑笑,咬著牙簽咧了咧嘴。
“你有什么好想法么?”老頭問。
“……呃……”一旁的白映雪看著壯懷激烈的一老一少。對于他們的談話,她一句也沒聽懂。
“能不能……給我稍微解釋一下你們之間的事情?”白映雪從旁打斷了這兩個男人的談話。
“嗯?”老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寶貝女兒,“天下第十二沒和你說嗎?”
“因為和她沒什么太大關系,我就懶得說了,畢竟那些事情講起來也挺麻煩的。”寧觀用牙簽挑著牙縫。
“什么叫沒什么太大關系?”白映雪瞪著寧觀,“旁邊那個和你狼狽為奸的老頭可是我爹。”
“你這話說得……什么叫狼狽為奸……”寧觀按了按額頭,“我們這叫志同道合,有共同敵人和目標的合作關系。”
“……寧觀……”白映雪瞇起眼睛看寧觀。
寧觀揉揉太陽穴。頭疼。
他最煩應付女人。
寧觀微微組織了一下語言,道:“簡單來說呢,就是那個叫太上天的江湖門派,本事大的不行,你爹堂堂大梁皇帝,這些年被他們操控得像個提線木偶。”
“什么叫提線木偶,老頭子我那最多算被掣肘……”老頭在一旁漲紅了臉。
“不知道是誰當初和我訴苦,說十幾年前十萬胡騎下晉州的時候,太上天那幫人是如何如何威逼脅迫你,逼你不得發兵救援晉州。”寧觀瞟了這死要面子的老頭一眼,“要和我一起除了這毒瘤門派。”
提到這件事情,老頭沉默了一下,道:“當年那情況確實讓我膽寒。”
微微停頓了一下,老頭道:“十五年前,晉州被圍,我要調兵救援,結果那天晚上,就有太上天的高手潛入皇宮,把刀直接架在我的脖子上。
“說實話我是真不怕死,但是當時,映雪才不到兩歲,也被被太上天連著奶娘一起架上了刀。”
“我能怎么辦?”老頭道,“從那天之后,我就想著哪天找機會滅了這太上天。不然我這梁帝當的也太憋屈。”
“而我嘛,剛好也和太上天有不小的私仇,就找上你爹,我們兩個一拍即合,聯合著你那族兄,在皇城做了個局。”寧觀笑道,“先廢了你爹的帝位,然后拿你爹那二十年帝王龍運,來釣太上天。”
“你們……”白映雪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她這老爹也真是個狠人,拿自己后半生的帝王氣運,就為了釣一釣那自以為可以操控天下社稷江湖廟堂的太上天!
“結局就是,我把上鉤潛入皇城的太上天頂尖高手殺了一大半,那些人這幾年收斂了不少。”寧觀道。
“也虧得這樣,你那族兄這幾年皇帝當得可比你爹當年舒服多了,雖然太上天可能還是喜歡搞小動作。”
“……”白映雪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兩個人了。
一個賭上了自己的二十年帝運,一個獨身面對一群太上天高手。
都是狂徒。
“不過嘛,最近這段時間,太上天的人又開始不安分了,我和你爹準備著再殺他們一次。”寧觀笑道。
“再殺一次……”白映雪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這一次你們又想怎么做套?”
“同樣的方法釣不上一條曾經被釣起過的魚。”寧觀意味深沉的道,“怎么給太上天下套,這就是這幾天我和你爹要相商的問題了。”
“這一次啊,最好能一勞永逸,連根拔起。”老頭也捻著胡須笑瞇瞇的道。
白映雪覺得她老爹現在已經沒了當年的帝王威嚴,反倒像個腰懸短刀的兇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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