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惡犬

    第二十二回

    然而，可怕的殺戮一瞬間就把這個關系松散的家族撕扯得分崩離析。如果可以選擇，莎夏寧愿回到從前那種虛假的太平時光，至少有個還算完整的、被稱為“家”的外殼。

    女傭貝基為了能夠使莎夏小姐開心一些，于是把佐克·塞尼卡邀請到飯桌邊共進午餐。

    莎夏和佐克見面之后，彼此相愛的兩個年輕人果然都顯得不再那么憂心忡忡了。

    莎夏·布利泰讓貝基也留下來，和她一起吃飯。三個人總算是令空蕩蕩的餐廳恢復了一丁點和諧歡樂的氣氛。

    比起平常的午餐，今天的菜肴簡單了許多。但在如此艱難的時刻，仍有佐克和貝基不離不棄地陪伴著莎夏，少女就很滿足了。

    莎夏覺得，用餐是否快樂并不在于吃的是不是山珍海味，而在于和誰共同吃飯。如果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算是粗茶淡飯也一樣很美味可口。

    佐克·塞尼卡作為目擊證人是被治安官挽留在府邸協助調查的。不過，事到如今，不論是治安長官還是靈異探員，似乎都已經將他這名關系人給遺忘在了腦后。沒人允許他離開，也沒人要求他留下，總之就這樣遭受了冷落。

    而對于案件的進展，佐克當然一無所知，不會有人來特意告訴他。佐克只知道又有人死了，那個人并不是他的戀人莎夏，其實這也就足夠了。

    貝基剛才到偏廳去給庫根長官他們送過飯，她聽到治安官員們正在布置層層包圍網，打算逮捕名叫“通靈師”的可疑人物。

    據稱，那位神秘的通靈師是林科·烏達夫少爺雇傭來的殺人兇手，會操縱不死族，是游走在生與死之間的狹間行者。

    女傭貝基縮起肩膀，有些后怕地表示：所謂的通靈師，就是和亡靈一樣的存在，感覺上十分可怕，難怪府邸會鬧不死族。

    莎夏·布利泰也曾聽說過一些有關通靈師的傳聞，知道這些影者既不屬于黑暗勢力，也不屬于光明陣營，是一群令人捉摸不透的詭秘家伙。

    因為與不死族相關的任何法術都是被法令嚴格禁止的禁忌，所以通靈師是靈異調查局的取締對象。但似乎一直無法準確掌握通靈師的詳細情況，當局的打擊效果很不理想。

    至于說，通靈師是受到林科·烏達夫的指使進而操縱僵尸犬加害哈洛林一家的這種推斷，莎夏不能茍同，也無法接受。

    以林科表哥的為人來講，結交通靈師并不是不可能，但要謀害哈洛林家卻絕對無法令莎夏信服。

    林科表哥以前就說過，如果不是因為母親梅麗爾夫人的緣故，他早就已經離開布利泰府邸，到外面闖蕩天下去了。正是由于不放心柔弱的母親，他這才忍氣吞聲地留下來，看哈洛林家的臉色。

    等莎夏正式繼承了家族產業之后，林科就可以不用擔心母親會受欺負了，于是準備外出謀生，開創自己的事業。

    這樣的林科表哥會為了一時沖動或積怨日久而殺害哈洛林家的人嗎？莎夏不信。

    說起來，等莎夏成年，接過了布利泰家族的經營管理大權，會一無所有的很可能是哈洛林家才對。即使林科·烏達夫要報復，也不會選在眼看仇人就要失勢的這種時候吧？

    佐克對于莎夏家的復雜關系并不是很了解。他的家庭組成相當簡單，也沒有豐厚的財產可以讓人眼紅爭斗。對于案情，他唯獨想著不讓莎夏受傷害，怎樣都要保護她。

    突然，佐克記起他當時沒來得及向杰米·沃茲探員述說的那個有關僵尸犬的細節——僵尸犬腐爛得露出了骨頭的脖頸上好像套著一個項圈。

    算了，這種事應該已經無所謂了，僵尸犬只不過是通靈師的殺人工具罷了。即然連靈異探員和治安官都認定通靈師才是真正的兇手，那么也就只好如此了。

    況且，佐克即便想說，靈異探員也未必還有閑工夫聽。探員們的工作，佐克又為何要去瞎操心呢？人家可不一定領情。

    “康妮·哈洛林夫人肯定很傷心吧？”佐克·塞尼卡說。畢竟，那位不再年輕的婦人已經失去了生命中最為寶貴的至親之人，不管她再怎么嚴厲堅毅，也肯定受不了這種打擊的。

    女傭貝基說，“是啊，哈洛林夫人完全崩潰了，我去送飯時見過她了，她根本沒心情吃飯，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莎夏，她是你的姑媽，”佐克理所當然地說，“我們去探望她吧！這也是應該的啊！不是一家人嗎？”

    “是哦！”莎夏毫不猶豫地答應，“康妮姑媽連午飯都沒吃過，我給她煮些稀飯吧！”

    “好主意！”佐克道，“我也幫忙！”

    說著，莎夏、佐克還有女傭貝基就忙著跑去廚房，使用小砂鍋燉出了一鍋熱騰騰的稀飯。

    莎夏小姐在佐克的陪同下，來到康妮·哈洛林夫人的房間外。正有兩名治安員好像衛士一般守在門扉的兩側。

    向治安員說明來意，得到了許可，莎夏這才叩響房門。女孩心想：案件發生后，府邸就如同被治安員占領了，在自己家里看望自己的家人，居然還要通報。

    康妮·哈洛林仿佛在剎那間衰老了，原本嚴厲堅毅的神態此刻已變得心力交瘁，疲憊不堪。她那黯淡的目光失去了精力與光彩。彎曲的背脊顯得非常委頓，毫無活力。

    康妮夫人以萎靡不振的視線看向進屋來的莎夏，婦人的表情中流露著復雜的深意。她的嘴角顫抖著，好似欣慰的釋懷卻又強忍住不愿明朗地表達出來。

    “康妮姑媽，我來看你了，”莎夏小姐真心地走向前去，親自將裝滿稀飯的小砂鍋端到康妮夫人身旁的矮桌上，“再怎樣也吃點東西吧！要珍惜健康啊！”

    康妮·哈洛林的神色又松動了一些，不再那么固執。她溫柔地看著莎夏，然后也看到了跟隨在莎夏身旁的佐克·塞尼卡。

    “他怎么還沒走？”康妮夫人收起柔和的表情，再次繃緊了臉，“我不需要這種外人來可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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