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日出遠野

    第二回

    我雖然不明白詳細的原由，但我能猜到，雷克斯山莊的惡靈確實沒有滅亡，那些撞擊它殘軀的骷髏火球當然不是要火化它，而是要用蒼白怪火的能量重新將惡靈激活。

    只不過，我不知道惡靈不死族會以什么方式修復它那被損毀的身體。難道？它能重新長出手和腳，變回石像巨怪的模樣？

    戰場上，通靈師巫格魯娜揮爪運劍，對付那些從天上飛下來襲擾她的骷髏火球，不少蒼白的火團在她的攻擊下化為白煙消散了。

    大塊頭德默同樣受到了骷髏火球的阻截和圍攻，他力大無窮，能與惡靈巨怪正面對抗，但動作不如通靈師敏捷靈動，被越來越多的骷髏火球纏住了。

    我方的攻勢受阻，骷髏火球重啟惡靈不死族的速度卻在加快。蒼白怪火在惡靈的殘軀上越燒越烈，越燒越旺，為不死族注入能量。

    “喀啦！喀啦！喀啦啦！”惡靈巨怪的殘軀發出了一陣陣的怪聲，隨之產生了令人驚懼的變化。

    那缺損殘破的軀體變形了，每個部位都在改變形狀，因此不斷傳來“喀啦啦！喀啦啦！”的可怕聲響。

    聽聞此聲，令人聯想到錯位、斷折的關節和骨頭正以異常的方式重組、對接，拼湊出怪誕、畸形的離奇身骸。

    就好似折疊、蜷縮起來的人偶又伸展開來四肢，惡靈巨怪的殘軀再次變成了有手有腳的形態。

    蒼白怪火在惡靈新形態的身體上纏旋燃燒，那“喀啦啦！喀啦啦！”的聲音還在持續。

    不死族怪物的四肢百骸不停拉伸、延展、彎曲、轉動，直到它以類似人形的姿態站立在山莊的庭院里、朦朧的霧靄中、黎明前的黑暗夜空下。

    惡靈頭上的那三個赤紅眼瞳再度迸射出血紅的兇光，這表明它又恢復了行動能力。

    緊接著，惡靈身上的蒼白怪火朝著它后背涌去，在惡靈的身后凝集，并化為了一對白慘慘、陰惻惻的火之翼。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石像怪似的惡靈不死族被破壞了一次之后，又變形重組，從獸體變為了人形。

    不！不對！惡靈現在的樣子并不像人，更像是丑惡、畸形的異化天使。

    雷克斯山莊的惡靈有著高瘦的體形、頎長的四肢、怪物的頭顱，以及白色的火焰雙翼。在它身后，是那一片塔碑傾斜、遍地狼藉、庭院幾乎已成廢墟的荒涼景象，展現出頹廢和破滅的風貌。

    “嘶、嘶、嘶，”惡靈的口中發出了細細的聲音，一縷縷的灰色煙氣從它嘴里石劍般利齒的縫隙間飄騰出來。

    惡靈的頭部仍保持著石像怪時的形象，只見它張大了嘴巴，上下顎張開的幅度之大是正常人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更令人感到駭異的是，竟有一副臉孔從惡靈的喉嚨里緩緩浮現，逐漸撐大雙顎，占據了整個口腔。

    就是那個！那是我很熟悉的臉孔，曾投影在客房的窗簾布上，把我嚇得驚聲尖叫。

    細如石縫的雙眼透著血紅，眼角往上吊起。鼻子的位置只有兩個小孔。嘴唇咧向兩邊，形成彎月狀的夸張詭笑。這正是惡靈的嘴臉，是它靈體形態時的詭怖面容。

    看見了這張吊詭的笑靨，就等于是見到了惡靈的核心本體。如此看來，石像巨怪形態只不過是惡靈外部的附加裝甲，此時的怪人形態則是惡靈為自己構建的軀殼。

    如果想要徹底消滅雷克斯山莊的惡靈，就必須毀掉那詭異笑臉所代表的中樞核心。

    只可惜，惡靈那團灰色氣體般的中樞核心多次溜走，這使先前兩個回合的對戰都沒有分出勝負。

    第三次和這惡靈作戰，我相信通靈師和大塊頭德默絕不會再讓它跳掉了，肯定會毀滅它。

    許多懸浮在空中的骷髏火球此時全都飛到了惡靈怪人的身邊，簇擁著它、圍繞著它，聽候它的差遣。

    抬起修長的右手，伸出又細又尖的食指，惡靈怪人朝著通靈師和大塊頭的方向指了指。

    頃刻間，一大批骷髏火球像發瘋的蝗蟲般飛掠出去，成群結隊地展開攻擊，往惡靈怪人親自指定的目標撞去。

    “見鬼！一下子又來了這么多！”大塊頭德默揮拳出擊，每一拳都能打爆一個骷髏火球。

    然而，眼前的蒼白火團數量眾多，使人眼花繚亂。德默的雙拳再強，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把成群的骷髏火球滅除干凈。

    通靈師巫格魯娜身手敏捷，左手的骷髏鐵爪套和右手的血紋鬼蝕劍都能克制骷髏火球。她像飄忽不定的幽影，在大塊頭的周圍游走，以快招迎擊骷髏火球的圍攻。

    專注于眼前的戰斗，通靈師沒有說話，心里思索著對策。她的刻魂煉金卻似乎很開心，一邊吸收著被擊毀的骷髏火球的能量，一邊放聲笑道，“好多零食自動送上來啊！這可是不容錯過的機會，要吃個痛快！哈！哈！哈！”

    看著山莊庭院里的激戰，我突然有種脫離現實般的虛幻感，好似意外地來到了一個異世界。

    對于我這個普通人而言，發生靈異事件的雷克斯山莊就像是奇詭的幻境。

    誠然，在這個劍與魔法、龍與科技的世界，確實存在著各種玄奇、魔幻的事物。

    可是，我長這么大，在迄今為止的二十一個年頭里，我的生活基本上是平凡的，和大多數人并沒什么不同。

    回想從前，我一次也沒經歷過恐怖、離奇的事。即便有，我也記不起來了。

    平日里，我很期待身邊能夠發生一些驚險的事，但卻從未如愿。沒想到，在這雷克斯山莊，我被卷入了既是預謀殺人，也是惡靈作祟的雙重案件之中。

    上天仿佛是要一次性補償我似的，讓我接連遇上了各種迷離、兇險、詭異的情形。稍有差池，就會喪命。

    或許，這正是世界的另一個真實面貌，充滿了、罪孽、陰謀和殺戮。這些可怕的事情一直都存在，只是我以前從來不曾體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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