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兩人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在吹著海風黑漆漆的沙灘上，喝起了小酒，聊起了天。

    說是聊天，其實基本上是喻笙在說話，杜瑾和也不知道聽沒聽，開始的時候還“嗯”了幾聲，后來就直接悶頭喝酒了。

    喻笙就是再傻也看得出杜瑾和有問題了，似乎在家里的情緒延續到了海邊，甚至愈發濃郁，喻笙明顯感覺到他沒有隱藏地散發著低沉的氣息。

    看著杜瑾和把壇子里的酒倒出來，一杯接一杯的，喻笙有些擔心道“你不是說這酒度數高嗎？少喝點吧，對你胃不好。”

    “好喝。”杜瑾和吐了兩個字，又繼續喝著。

    “好喝也不是你這樣喝的呀，你這樣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一會兒就該醉了。”喻笙勸道。

    “醉了才好……”杜瑾和卻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語氣很輕。

    喻笙還想說什么，正要開口，杜瑾和卻先說了。

    “小生，你知道這里是哪里嗎？”杜瑾和突然問喻笙，可他的眼睛卻是看著前方那片漆黑的海。

    “北城的海邊？”喻笙猜測道。

    “對……這是北城的海邊，可是，它還是一個特殊的地方。”杜瑾和道。

    喻笙見他說話就沒喝酒了，有心陪他繼續說話“哪里特殊了？”

    杜瑾和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海，問喻笙“你知道海里有什么嗎？”

    “有什么？魚？蝦？海草？”喻笙說。

    杜瑾和搖頭。

    喻笙想了一會兒，以為杜瑾和喝醉了，于是笑著開口“你不會告訴我海里邊有美人魚吧……”

    “美人魚？”杜瑾和輕笑一聲，“沒有美人魚，可有我的母親……”

    喻笙一愣，一時間沒明白杜瑾和是什么意思。

    “我的母親就在這片海里，我親手把她撒進去的……”杜瑾和緩緩開口。

    喻笙瞳孔微縮，有些驚訝，但看著杜瑾和臉上還掛著笑容，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她的心里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我記得上次去陵園接你的時候，你……”喻笙開口，才發現自己喉嚨干澀得緊，嗓子那里酸酸的。

    “你肯定看到墓碑上的照片了吧？”杜瑾和看著喻笙問。

    喻笙點點頭。

    “那就是我的母親，她的墓碑立在江城，可她的骨灰卻被我撒進了北城的海。”杜瑾和道。

    喻笙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她總覺得今晚杜瑾和可能會告訴她他心里最深的痛。

    果不其然，杜瑾和喝了一口酒，又開口了“我母親是北城人，大學的時候認識了那個男人，然后在一起了，后來不顧我外公的反對，跟著那個男人回了江城，生下了我。”

    “她憧憬著和那個男人的幸福生活，可在我快四歲的時候，她才發現，她所以為的幸福生活就是一個笑話。”

    “江燕萍，也就是現在的杜夫人，帶著兩個只比我小幾個月的孩子找到了我的母親，我母親那時才知道，那個男人，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說到這里，杜瑾和又忍不住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握著杯子的手十分用力，骨節都泛白了。

    “母親和那個男人大吵了一架，然后那個男人就把江燕萍和她的兒女接到杜家了，后面的事，我不說你也能猜到了，小三上位，我的母親郁郁寡歡，最后……結束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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