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璋氣鼓鼓的拿小廝在撒氣。

    他爹派人來，要他備上好的保胎藥，還要銀絲燕窩，還有各類滋補的山貨，送到府里。

    他一聽就火了，眼珠一轉，說道，“這燕窩昨兒榮親王府里要，竟都拿走了。今年的山貨備著過年送人，也都送完了，剩下的也有，就是成色不大好。。”

    說完跟自己的小廝耳語幾句，一會兒從后面送過來幾包東西，丟給了來人。

    “保胎藥嘛，節前都送去給了大姐姐，連坐胎藥，咱瑞興現在竟都沒了。你跟大老爺說，他若要，自己跟大姐姐要去。”

    來的小廝臉上紅黃不定。

    早知道這不是好差事。結果被這個二霸王全懟回來了。

    這些話，他打死也不敢跟老爺說啊。

    難道把大小姐的藥取回來給姨娘生孩子用？說出去，大老爺可真是丑死人。

    好歹總給了幾包東西，好不好的，總歸有個回話。大老爺要生氣，他自己跟他兒子說去。

    他連忙接過東西，嘴里恭維著齊璋，轉身就走。

    “慢著。”一個聲音俏生生的叫住了他。

    “六妹妹怎么來了！”齊璋驚喜道。他如今有事就愛找齊瑤。他現下真的是郁悶的很。

    “你手里拿的什么東西？”齊瑤問那小廝。

    等又菱取過來，她打開看看。剛接過她二哥遞給的茶水，差點沒噴出來。

    “嗯，，，嗯。”咳嗽兩下，齊瑤吩咐道，

    “你回去，跟老爺說，不巧的很，年前京城來了一個大客人，到瑞興來，瑞興現有的珍貴藥材和成藥，前腳都被人收走了。二哥哥給大姐姐留的，也都送去永平侯府了。剩下的都是不好，不能用給府里人的。讓他去別的藥店看看。”

    她回頭看這齊璋道，“不過，只怕如今也都沒東西了。二哥哥，從現在起，咱們瑞興只收藥，成藥最好。”

    齊璋聽了極高興。連聲道，“就是就是，你便如此回復給大老爺，再有，讓大老爺沒事也來店里看看，藥材都沒了，他都不知道！”

    還是妹妹貼心。瑞興現有最好的保胎藥，可是他現在寧可回頭都送人，再不然，就把這些藥都扔河里，也不給氣壞老娘的那個梅姨娘用。

    看著那小廝垂頭喪氣走了，齊瑤回頭認真的看著哥哥。

    “二哥哥，我說的是真的。這店里的藥，我都賣給了東邊大豐合藥鋪了。”

    齊璋一愣。

    “那明天咱還開不開鋪子？。。。。嗯，沒關系，年后我再去老紀買些。本來這年前，山參這些補養的都是節禮必備的。咱家也賣的沒剩多少。”

    “哥哥，這些，你看著辦。不過，這馬上年下了，只怕南北藥市都關了，我要的東西也沒有貨了。所以，你得先給紀大掌柜寫封信，讓他務必將市面上的都收了，再找可靠的人送下來。酬金我加倍。”

    “行行行！”齊璋立刻就讓人備好紙筆。

    寫到“弟弟現急需樟腦冰片，并甘草。。。”，他停了筆。

    “這都是不值錢的藥。。。。”

    是啊。這些東西，除了冰片略貴些，其他東西隨便買。還需要那老紀神仙給囤貨？

    齊瑤鄭重點點頭，“就這般寫。京城的這些藥材我也會全收來。哥哥你現在也要動身去一趟江浙。”說完，齊瑤讓又菱取了一個匣子來。

    “現在？”

    眼看著就臘，各地都開始等著做了年前生意便收市了。這么急著，趕著去干什么？

    齊瑤將匣子打開，里面厚厚一沓銀票子，推過去。

    “買米。”

    上一世，因為朝廷始料不及，先是救治無方，朝廷已經顧頭不顧尾，那疫癥一爆發，有人就逃離家鄉。也因此不到一旬之日，北邊數省都報了緊急，后來才設了路卡，周遭省份不允許這些逃難的人再進來。

    京都后來許出不許進，可是連宮里也出現了幾例，可已經是北邊省份全部淪陷。

    太醫署還沒能想出法子制止疫病蔓延，這時已到了春天。

    京都周圍難民聚集，城門外越來越多。朝廷雖然早就開倉放糧，但難民日日增多，吃的全是儲備的糧食，等朝廷決定從江浙調庫糧時，卻發現已無糧可調。

    糧倉守衛監守自盜，偷偷把存糧沽價賣給了幾個從京城來的售糧人，價格加了一成，多出的都塞進了自己腰包。這事以前他們也做過手腳，比如每年糧倉糧食要更新，挑出前兩年陳米中發霉變質的作價賣，有的買去喂牲口，也有因為糧價便宜，自己回家將霉變的米洗洗做飯吃的貧苦百姓。

    這一進一出，他們要收兩筆錢。

    一來，將好米當陳米賣。

    賬面是賣掉的陳米，糧庫里出去的卻是新米。這庫里數量沒變，只是品相差了。

    二來，就是來年收新米時，一等米硬寫成二等，以平庫里那些賬目。朝廷查米倉，就跟大戶借一些好米充數。便是真有調用，也不過從市面買些糟米，填補窟窿。

    他們也打聽著，備著萬一周遭有受災的。可是風雨沒來，卻來了痘疫。

    大周立國三代以來，國庫漸漸充盈，加上風調雨順，除了邊境用兵，這糧倉也是滿滿的。

    本來朝廷存糧目的有二，一是備邊患突起，充軍糧。二，就是為了遭遇大災荒時，放糧賑災，平抑糧價，也給莊戶借糧渡荒。

    這些年來，對糧倉督查也就松散了些。

    可這是立國來，第一次面對如此大的瘟疫，朝廷上下沒有章法。先是想從北邊想辦法。可吵了十余天，武官堅稱北邊的糧倉是給北離駐軍備用的，必定要先從南方調。

    等朝廷旨意到時，這些蠹蟲根本沒功夫準備。這才驀地事發。

    他們哪里想的到，北邊京城的疫癥，不要藥材，最后要的是南方的糧食。

    雖然殺了幾個官員，貶的貶，撤的撤，市面上強令糧食行上繳了一些，到底杯水車薪，市面上一點糧米都沒有了。

    然而寧王被郭解提醒，早了一步，致使又一輪降臨。那一年大周人口銳減，田園荒蕪，民不聊生。而寧王大賺了一筆，中飽私囊。也為他日后奪嫡積累了足夠的金銀。

    這些，是鮑二爺后來告訴她的。那時鮑二爺已經深深后悔。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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